百子桓忍着雙腿疼痛,步履蹣跚地走到白家眾人面前。
白少寒幾人看着百子桓發紅的眼睛,本能的有些畏懼,但見四周人都在看着自己二人,白少寒只得硬着頭皮道:「你這瘋子被教訓還不夠,難道還想死嗎?」
「我想死。」
百子桓沙啞着聲音道,他用手指了指白少寒,道:「我們一起。」
那聲音冷漠的讓白鳳瞻都是心中一寒,白鳳瞻皺了皺眉,這百家小兒竟是如此難纏,方才宋誠說的沒錯,白百兩家就算再多恩怨,自己作為長輩,也不至於拿一個小輩開刀,稍微教育一下也就罷了,再糾纏下去,就是落了下乘,到時就算其他人不說,他自己的老臉也擱不下。況且這小兒還是百家的家主繼承人,如果真的在自己手裏出了什麼意外,他想像不出自己和白家接下來會受到百家怎樣狂風暴雨般的報復,百景孝那個瘋子好不容易才決定閉關,他可不想把那個瘋子再逼出來。
白少寒見百子桓居然真要找自己拼命,當下就嚇得雙腿發軟,隨後他看到了自家的朱師傅,又鼓起了勇氣,自己白家這麼多人在場,還有朱師傅護衛,百子桓只是一個人,怎麼可能傷到自己?
白少寒色厲內荏道:「百子桓!你不要得寸進尺!要知道是你先動的手!」
「我動的手又如何?」百子桓神經質般的笑了笑,眼中只有狠厲,他想着方才自己受辱的場景,雙拳緊握,氣息逐漸急促。
身後的百悠悠此時害怕地躲在昌洛塵後面,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小丫頭雖然不清楚自己哥哥要做什麼,但也知道哥哥現在情況很危險。
她的手緊緊攥着昌洛塵的衣角,正緊張間,忽然看到主堂門口宋柳兩家眾人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小丫頭呆了呆,猛地搖了搖頭,再向門口看去時,卻不見了那人。
百悠悠的動作引起了昌洛塵的注意,昌洛塵以為百悠悠在提醒他求助宋柳兩家長輩,於是他急着身後的宋柳二家喊道:「兩位伯父,快來阻止一下百兄啊!」
白鳳瞻正愁不知此事該如何處理,聽聞此話,頓時心裏一松,如果宋柳兩家出面阻止,自己也好順着台階賣個面子,可他卻不知,宋誠早已經勸過百子桓,而柳晚修,他巴不得白百兩家鬧起來呢。
果然,昌洛塵話音剛落,只有宋柳兩家的年輕人騷動了一下,宋誠和柳晚修都是一動不動,靜靜的看着這裏,而柳晚修的臉上更是露出了一副看戲的表情。
白鳳瞻見狀不由得大怒,柳晚修這個老狐狸!自己今日本來是來看柳家的戲,怎麼反過來被柳家當成戲看了,他心中惱怒,少寒真是不讓人省心,偏偏在這時候惹事,待文會結束,自己一定要上報家主,讓此人從此離開家族中樞。這百家小兒也是,果然和百景孝、百世驤一脈相承,動不動就發狂。當下自己要怎麼處理,讓白少寒給那百子桓道歉是萬萬不能的,不然丟的就不單單是少寒的臉面,而是讓家族蒙羞,但自己又不能讓百子桓真的死在這裏,白鳳瞻頓時陷入了兩難。
白家的朱姓師傅等了半天也沒聽見白鳳瞻吩咐,眼見百子桓已經要走到白少寒面前,朱姓武師一個閃身擋住了百子桓的腳步。
「滾開!」百子桓滿眼怨毒地看着這個讓自己受傷的罪魁禍首。
朱姓師傅看着百子桓眼中的死志,也不禁犯了難,如果僅僅是教訓此人,他絕不會猶豫,可要與他拼命,朱姓師傅也有點退縮。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算盤,朱師傅清楚得很,對方可是百家下任繼承人,百家繼承人死了,百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白家到時為了平息事端,沒準還要交出自己,自己僅僅是白家的武術教習,自己死了也就死了,白家還可以再找無數個武術教習。
與此同時,方家楊家等家族陸續趕到了主堂,他們見主堂門口擁堵,不禁都好奇起來,幾個家族負責人擠上前去,聽着柳晚修的訴說,都驚訝地看了看百子桓。
百子桓此時一臉慘象,左臉腫的眼睛都已經睜不開,但他的眼神還是異常堅定。
昌家家主最後一個進來,看見揉着那邊肩膀的兒子和悽慘無比的百子桓不由得大驚,連忙將昌洛塵叫到身邊問起了經過。
昌家和其他世家不同,昌家之所以崛起,就是因為當初聽了百景孝之言資助了獨孤家起事,所以昌家是眾世家之中和百家是相交最為密切的,兩家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站在同一條戰線,昌家家主聽兒子添油加醋說了事情經過後,不禁大怒:「白家欺人太甚!」
「嗯?」
昌家家主身旁的幾個家族的人都看向了他,昌家自從家主換了此人後,無論什麼事都躲在其他家族身後,從來不主動出頭,莫非今日要為了百子桓破例?就連宋誠都有點對他刮目相看了。
昌洛塵滿懷期待之色地看着父親,等着他立刻過去向白家理論。
誰知昌家家主話鋒一轉,道:「等文會結束,我要親自為侄兒作證,請百景孝出山,去白家討要說法!」
昌洛塵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臉正義凜然的父親,一時間羞愧難當,太丟人了。
宋誠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湊到方家眾人旁,指着前方對着方晟道:「方老,你看是不是......」
方晟不太想管這事,他和柳晚修想的一樣,白家百家斗得兩敗俱傷才好,方晟沉聲道:「這是他們自家的事,我們作為外人不好插手的。」
宋誠低聲道:「可他們畢竟也是世家之人,也不能讓幽州和朝廷白看了熱鬧,傳出去也不太好,再個方老,方家如今是世家之首,您作為我們的代表,這時候如果能阻止他們,不僅能提高一下您和方家的威望,也好讓我宋家看到方家的影響力。」
方晟一聽這話,不禁心裏一動,宋誠這是什麼意思,代表宋家向我方家投誠示好?
也難怪方晟多想,宋家作為老牌世家,一直是和同為老牌世家的白家、楊家和柳家走在一起,基本不與新晉世家打交道,此時聽聞宋誠套近乎,似有交好之意,方晟不禁心花怒放,如果能把宋家拉攏過來,以後方家對抗白家豈不如虎添翼,要知道宋家在帝國軍隊裏可是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尤其是在獨孤翎的南大營中,大部分將領都是出身宋家。
與宋家相比,這幽州文會又算得了什麼?
方晟暗道:「自己來這幽州一遭,如果真和宋家搭上了線,絕對是大功一件,那家主之位......」
方晟心頭一熱,縱是如此大的年紀,此時也不禁喜形於色,他看向宋誠,呵呵笑道:「三先生說的有理,容老夫勸勸他們。」
「方老請慢。」
宋誠攔住方晟道:「那百家孩子勢單力薄,再加上被白家羞辱在先,我方才相勸時,發現這孩子眼中已有死志,方老如果相勸,請您站在那孩子的一邊幫助百家說話。」
「好說好說。」
方晟內心本就正有此意,百家雖然也不怎麼和自己的方家打交道,但畢竟也算是新晉世家,和方家是同一戰線,再者說能讓白家吃虧,方晟何樂而不為。
方晟笑眯眯地捋着鬍鬚走了上去。
宋誠退回原位,柳晚修奇道:「你和方晟說了什麼?」
宋誠道:「我讓他幫百家公子說說話。」
柳晚修詫異起來:「方晟那傢伙同意了?」
「我對他稍微表了下誠意。」
柳晚修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宋誠話中的潛在意思,他不悅道:「難道老三要帶家族投靠方家?投靠方相?」
宋誠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糊塗啊!你怎能如此兒戲?」柳晚修氣得跺了跺腳。
宋誠淡淡道:「這又不是我做主的,而是家兄在我來幽州之前特意囑咐過的。」
柳晚修心裏一驚,正待說什麼,只見剛剛笑呵呵上前勸架的方晟,怒氣沖沖地返了回來。
宋誠迎上前去,問道:「方老,難道白鳳瞻不給你面子?」
方晟怒哼一聲,道:「那百家小兒真是個蠢貨,白鳳瞻本來都同意將此事化了,百家小兒卻仍抓住不放,不僅要讓那白家公子下跪道歉,還要讓白鳳瞻當眾認錯,老夫好言相勸,他居然還敢頂撞老夫!真是毫無教養,我看他死了也是活該!」
門口眾人聽見方晟怒罵,都不禁吃了一驚,眾人看向前方的百子桓,心裏都只有一個想法:「這百子桓瘋了嗎?」
百子桓此時確實喪失了理智,家族榮譽,尊嚴,朋友,百子桓覺得在短短的一日之間,自己把這些寶貴的東西都失去了,他現在只想發泄,頂撞完勸架的方晟後,百子桓的情緒愈加癲狂,他氣血上涌,看着那朱姓侍衛,直接撲了上去。
雙方打作一團,引起堂內一陣驚呼。
百子桓雖然借着情緒發力,但畢竟不是從小習武的朱姓師傅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被打飛了出去。
百子桓無力地躺在地上,渾身的骨頭不知碎了幾塊,他眼角流下了淚水,他恨,恨自己沒有父親的計謀,恨自己沒有祖父的韜略,恨自己沒有北府那些將軍們的身手,恨自己十幾年的碌碌無為。
他恨聲道:「白鳳瞻!白鳳瞻!白鳳瞻......」
一聲聲的白鳳瞻迴蕩在堂中,聽見自己的名字不斷地從這百家小兒口中喊出,白鳳瞻此時也被勾動了肝火,要不是百子桓身份特殊,此時又在是大堂之下,眾目睽睽,他早就命人將他殺了。
白鳳瞻陰陰道:「百家小兒,真把自己當成了人物嗎?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畜牲,快滾回南府,叫那百景孝出來!」
「何須勞煩家父!」一道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堂門口,燈火下,一中年文士站在當中,一把摺扇,一襲白袍。
看到來人相貌,幾個家族的管事人臉色都變了變,就連宋誠和柳晚修的神色都鄭重了不少。
「百世驤!」
白鳳瞻咬着牙,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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