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赦眼神示意下人把姚黃扶起來,又緊着問姚黃。
「好端端的怎麼就錯了?你起來把話說清楚,誰說是嬌嬌錯了?
還有你拿這些來是什麼意思?嬌嬌人呢?」
魏赦不知道,但湛氏看着那些熟悉的禮盒就認出來是剛才她才讓嚴婆子送去的。
「嚴婆子,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你在嬌嬌面前說錯了什麼話?」
明知道遮掩是不可能了,湛氏只能先聲奪人讓嚴婆子自己來說。
趁着姚黃被人扶起來的時候,嚴婆子「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都是老奴的錯,定是老奴笨嘴拙舌說錯了話讓表姑娘不高興了,老奴罪該萬死。」
任憑嚴婆子嘴快聲音大,姚黃卻低着頭嚶嚶切切的哭起來。
直哭得魏赦和湛氏心煩意亂,再三追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姚黃又行了一個禮,這才回話。
「小姐身體有些不適,已經睡下了。
還請舅老爺舅夫人恕罪,有些話本不該奴婢多嘴,但也不得不說。
我們雖是小門小戶出生,但小姐絕對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見着東西都要收。
這裏是表少爺送給小姐賠罪的一千兩銀票,還有舅夫人送的東西,都在了,一樣不少。
我家小姐是看在與表少爺兄妹感情的份上,看在表少爺真心想補償賠罪的份上才收的。
表少爺來,我們小姐連面都沒見,就是不想再讓人誤會什麼。
不成想,就是這樣也要被明里暗裏的點。
還說什麼,表少爺被舅老爺罰跪祠堂都是因為小姐,表少爺身邊的小廝被罰也是因為小姐。
就連,就連楊姑娘被送走,也是因為我們家姑娘。
我們姑娘早就說清楚了,也已經與表少爺退了婚約還了庚帖,實在背不上這麼大的名頭。
奴婢把東西都還回來了,一樣都不少,還請舅夫人清點清楚。」
姚黃依舊帶着哭腔,但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卻坦坦蕩蕩的看着兩人,說出的話也是不卑不亢。
聽了這些,魏赦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哪還管跪在地上磕頭的嚴婆子,只問妻子。
「是你的意思?」
他知道妻子是有些不看好外甥女,以前也是一直都想給兒子找個門戶相當的女子成婚。
可這門婚事她當初也是答應了的,明明對外甥女也甚是喜愛,怎麼到外甥女要走了,她又這番作態?
內心裏他是不信的,剛才妻子還在為這事兒難受。
見妻子搖頭,說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他也覺得應該是哪兒被誤會了。
「這事兒肯定是有誤會,夫人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讓嬌嬌誤會這般深?
還有魏廷是放出去的?人呢?」
湛氏也不知道兒子怎麼就跑出去,明明她已經着人嚴加看管。
被個小輩讓人來質問她已經沒臉了,現在又被丈夫當着下人的面兒質問,她是又委屈又氣憤。
兒子不爭氣,還得她來受氣。
「怪我,是我沒把話說清楚。」
湛氏剛起了個頭,嚴婆子就搶着攬錯。
「都怪老奴,是老奴沒把話說清楚,才讓表小姐誤會了夫人,都怪老奴嘴笨不會說話。」
「你閉嘴。」魏赦被她吵得心煩。
見丈夫是真的動了氣,湛氏不敢遲疑,趕緊把她的本意說來。
「我是罰了劉江,他作為廷兒身邊最近的人,平日不知規勸主子讀書上進,還敢隱瞞不報,我罰自是要罰他。
不僅是罰他,還是要罰給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看,這就是不盡心盡力伺候主子的下場。
外面的女子也已經送走,斷不會讓她與咱們府上有半點兒瓜葛。
這些確實是我讓嚴婆子去跟嬌嬌提一聲,想着也能安些嬌嬌的心情。
沒想到,反倒適得其反,讓嬌嬌心裏難受了。
說來都是我沒有想的周全,是我的過錯。」
然後她又看着丈夫,保證,「我確實是讓人牢牢的看着廷兒,想來是廷兒自覺有愧於嬌嬌,這才不惜違抗父母也要偷跑出來去與嬌嬌道歉。」
經她這樣一解釋,就成了魏廷真切深情,還真是阮嬌嬌誤會了。
魏赦也是這樣認為的,只見他的臉色都已經緩和了下來。
姚黃哪能讓自家小姐背上無理取鬧得理不饒人的名頭?
跟在小姐身邊十幾年,別的本事沒有,說話還是學了的。
「若真是我們家小姐誤會了,也還要請表少爺自重,為我們小姐,為他自己,留最後的顏面。
咱們自家人關起門來說說也就罷了,若是一個不小心傳揚了出去,不僅是我們家小姐沒臉,是我們兩家都沒臉。
表少爺先與楊姑娘恩愛情深堅定不移,現在又說對我們家小姐說什麼虧欠愧疚,表少爺好意思說我們也不要意思聽。
還有那楊姑娘要走便走了,與我們家小姐可沒半點兒關係,一個話要是沒傳好倒成了我們家小姐容不得人,非逼得人家姑娘走的。
我們家小姐是好心要成全一對兒有情人,從未想過要去拆散。
事已至此,我們明日一早就走,實在沒必要非把話拿到小姐跟前說一嘴。」
說罷她又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奴婢笨嘴拙舌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舅老爺和舅夫人莫要怪罪。
小姐還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奴婢這就告退了。」
姚黃走後這頓飯自然是吃不下去了,看着丈夫勃然大怒拂袖離去,湛氏並沒有去追。
她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好一個刁奴,好一張利嘴。
這半年還真是看走了眼,以為她阮嬌嬌是個軟性子好人兒。」
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姚黃丫頭牙尖嘴利,她主子能是個好性兒?
湛氏也不由慶幸,幸好是退了婚。
姚黃回來之後見小姐還在吃,也沒廢話,一五一十的將剛才放生的都講給小姐聽。
阮嬌嬌其實也吃得差不多了,放筷子擦嘴簌口。
「你這刁奴,本小姐溫婉賢良的人設都被你給毀了個乾淨。」
「嘿嘿都是小姐教得好。
反正我們明日就走了,以後再見面都不知道是猴年還是馬月,當然要順了氣走,不然這口氣一路憋回揚州去,那多難受。
小姐心裏舒暢些了沒有?」
自從來了鄴城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舒暢呢,姚黃都覺得還沒有發揮夠。
阮嬌嬌笑眯眯的瞧着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對她輕輕挑眉笑,「舒暢是舒暢了,一會兒還有更舒暢的。」
姚黃興致高漲,「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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