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村常住人口多半是老年人,子女長期在外地工作,雙方只能通過郵寄包裹來表達關心。
最開始是殷建軍幫他們寄取快遞,但他嫌麻煩,等盛夏至回來,這份工作便交給她了。
好在,現在有江寒幫忙。
快遞點在鎮上,盛夏至通常開她那輛五菱未成年去,江寒沒有駕照,盛夏至特意給他借了輛三蹦子。
下午,太陽不曬的時候,江寒開着三蹦子,沿着海邊公路騎到小鎮上,腦子裏突然出現自己開超跑的畫面。
江寒不解:「我竟開跑車?」
有個小學生路過,白看他一眼,不屑道:「大人真會自欺欺人。」
江寒沒忍住,和小學生爭辯,「你懂什麼,我開過遊艇呢。」
盛夏至當初說過,他有一艘遊艇。
小學生更加不屑,「這裏誰家沒有遊艇,我爺爺也有。」
江寒大驚,「咱們鎮子這麼有錢?」
小學生滿臉無語,「不就是救生艇嘛,非要叫什麼遊艇。早說了,大人就喜歡騙人。」
其實,江寒偷偷幻想過自己的身世。
失憶帶給他無限可能,他一會兒覺得自己是科學家,一會又覺得自家搬離村子後發了大財,自己八成是個富二代。
如今被小朋友無情地揭穿,江寒只能認清現實,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帥哥而已。
小學生依舊冷酷:「你不是要哭吧。我才9歲,我都不哭的。」
江寒轉過身,「我沒有,你不要瞎說!」
小學生特意跑到他面前,確定他有沒有流淚:「你眼眶紅了,你是愛哭鬼!」
說着,把這消息通過電話手錶,分享給小夥伴。
這小孩怎麼這麼煩人。江寒想罵人,又覺得自己不該和小朋友計較。
他想,盛夏至在就好了。
盛夏至這人從不給人留面子。
江寒見她噴過不好好吃藥的老人,也罵過不認真寫作業的小朋友,是一款稱霸養老院和幼兒園的複合型人才。
取件碼是盛夏至寫在紙上的,江寒拿快遞時才發現,有一個數字模糊了,分不清是幾。
他想打電話和盛夏至確認,摸進口袋才想起來,他沒有手機。
對了,他的錢包和手機一起丟在海里了,他身無分文,就連衣服和鞋子都是花盛夏至的錢買的。
離開快遞點,那個熊孩子還在戳他的電話手錶,好像在回信息。
連熊孩子都有電話手錶誒。江寒有些羨慕。
讓盛夏至給我買手機嗎?總花女孩的錢也太沒面子啦。可我真的需要一個手機。
江寒還不熟悉村裏的路,每次都把三蹦子停在愛心食堂門口,等老人自己取走快遞。
今天他回來得遲了一點,才停車,劉女士對他說:「小江,你去把太奶奶帶過來吃晚飯。她年紀大了,走路不方便。」
太奶奶就是上次教江寒吃瓜的阿婆,是村子裏年紀最大的老人家,今年九十多歲,平時都是老姐妹和她一起來的。
今天上午,老姐妹被孩子接去城裏小住,劉女士擔心太奶奶一個人摔倒,所以讓江寒去接。
江寒立即答應,然後和太奶奶一起消失了。
劉女士遲遲等不來這一老一少,親自去太奶奶家找人。太奶奶家大門緊鎖,屋裏早沒人了。
劉女士心中疑惑,才想給盛夏至打電話,盛夏至已經到小食堂了。
那批黃瓤無籽瓜最近進入結果期,盛夏至要照顧它們,比平時更忙了,晚飯都是江寒打包送去試驗田的。
今天她都收工了,江寒還沒回家,她便找了過來。
等劉女士說完經過,盛夏至還沒說話,有個爺爺一拍腦門,說:「小江不會被我氣走吧。
前幾天,他幫我餵豬,餵得太慢,豬都餓得跳圈了,我數落了他幾句。」
有一個阿婆也說:「我也有錯。昨天,我忘了把快遞單號發給小夏,小江沒拿我的快遞,我賴他忘了,又讓他去鎮上幫我拿了一趟。」
還有其他老人,也檢討自己欺負過江寒。
盛夏至卻越聽越來氣:
「你們怎麼能這樣欺負他,小江腦子還沒好!
他又不是故意不好好餵豬的,他本來就不會,慢慢學就好了,你說他幹嘛。他會的那些你會嗎!
忘了拿快遞就第二天再拿,我以前一周只拿兩次快遞,你們也沒意見的。
你們自己沒孫子嗎,你們捨得這樣使喚自己孫子嗎!」
餵豬大爺不服氣,小聲說:「他也沒生氣啊,他當時還衝我笑呢。」
盛夏至更生氣了:「不然呢,他躺地上撒潑嗎!」
劉女士趕緊勸架:「好了好了,先去找到小江和太奶奶。」
其他人連忙應和。
一屋子人嗚呼呼往外走,還沒出大院,太奶奶推着江寒過來了。
江寒坐在太奶奶的輪椅上,看見領頭的盛夏至,覺得丟人,立即閉上眼,假裝昏迷。
劉女士大驚:「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太奶奶年紀雖大,耳不聾眼不花,輪椅是出遠門用的,平日基本當擺設。
可江寒不知道。
他來到老太太家,熱情地把老太太扶上輪椅,說要推他去吃飯。
太奶奶一直誤會他腦子不好,把他當傻子看,不好拒絕他的心意,一老一少便出發了。
江寒還不熟悉村裏的路,老太太又指揮他走小路,兩人愣是在不大的村子裏迷路了。
「這小子可太不聽指揮了。好在他絆了一跤,把腳崴了,我才推他過來。」太奶奶心有餘悸,「當年給地下黨送情報都沒這麼費勁。」
江寒心中愧疚,偷瞄盛夏至。見盛夏至也在看自己,又立即把眼睛閉上。
逃避雖然可恥,但能逃一會是一會吧。
盛夏至依舊冷着一張臉,接過太奶奶的輪椅:「我們先回家了。」
劉女士趕緊問:「小江還暈着呢,沒事吧。」
盛夏至背對着眾人,擺擺手,「可能是腦子裏的毛病又發作了。」
太奶奶瞭然:「怪不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盛夏至推着輪椅走了一會,江寒小聲說:「我腿沒事。腦子也沒事。」
「我知道。」盛盛夏至依舊推着他往前走:「我又不傻。」
江寒用長腿剎車,仰頭看她:「對不起,又給你添亂了。」
盛夏至不解:「你有什麼對不起的?明明是我對不起你。那些爺爺奶奶瞎折騰你,你怎麼不告訴我?」
江寒坐回輪椅上:「也不算折騰啦,老人家囉嗦些很正常。」
盛夏至突然想起兩人初遇時,他不講理地把自己推下水。
他好像改變了很多。又或者,他本來性格也不壞,而是他們之間有誤會?
這個念頭才出現,嚇得盛夏至立即默念鄭小滿的名言:心疼男人是不幸的開始。
說完後,她對江寒說:「我們去鎮上一趟,給你買手機。」
江寒糾結這件事一下午,盛夏至竟主動提起。江寒可太高興了,又覺得自己該矜持。他笑出一口白牙,客氣道:「不用了破費了吧。」
不知不覺間,盛夏至已推着江寒到家。她拉開五菱未成年的車門,示意江寒坐進去:
「我剛才想給你打電話,才想起來你還沒有手機。我很少用手機,竟然忘了給你買。
不用擔心,不破費的。」
盛夏至說到做到,真的沒破費,花了不到一千塊,給江寒買了內存巨大的老年機。
其實江寒想要最新最貴的那款,考慮到自己現在吃穿用全靠盛夏至花錢,便老實閉嘴。
他保證:「我恢復記憶後,一定把錢還你。」
兩人這時正打算去辦手機卡,盛夏至一愣,提醒道:「等你恢復記憶了,一定要記得,是盛夏至同學救了你。」
千萬不要記恨我騙了你。
江寒被她可愛到,仗着自己比她高,揉亂了她的頭髮:「我記得。是人美心善的小夏同學不計前嫌,救了她的壞蛋前男友。」
盛夏至嘆氣,「你還是沒記清楚啊。」
兩人最終沒辦成手機卡。
首先營業廳下班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江寒沒身份證,沒法辦理。
回家後,盛夏至從床邊矮櫃裏摸出個半新不舊的手機,拆出手機卡給江寒。
江寒奇怪:「這手機又沒壞,幹嘛不給我用。」
「是我爸爸的手機。」盛夏至說:「我有按時交話費,這張卡還能用。」
她才想提醒江寒這張手機卡對自己很重要,江寒已經向她保證:「我會用生命保護這張手機卡的。」
江寒把手機卡裝進自己的老年機里,立即收到幾條短訊。他以為是垃圾信息,
才想刪除,仔細一看,原來是手機卡複製了原手機的信息。
最近一條是盛夏至發來的,上面寫:
我恨你。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