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急行軍,趙崇、陸晨等人才趕到青海邊界第一大城,昌都。
看着眼前數丈高的城牆和頭頂瓦藍的天空,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連高原反應的頭暈都好了很多。
一路以來陸晨等人沉默寡言,對趙崇的調兵遣將和排兵佈陣沒有指手畫腳,但是也絲毫沒有叫苦抱怨,就連看起來文弱的盧意遠都一聲沒吭,趙崇對他們幾人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陸大人,這就是昌都城,根據情報,此地應該還在掌控中,咱們先進城吧。」趙崇道。
陸晨沒有異議,點了點頭道,「全憑趙將軍安排。」
何綱調轉馬頭,舉劍朗聲道:「原地休息!」趙崇和陸晨等人則策馬向城中而去。
剛到城下,就見城門緩緩打開,一對軍士策馬出城,向眾人奔來。
為首一人濃黑鬍鬚,虎背熊腰,胯下軍馬都比別人要更雄壯幾分,看到眾人後抬腿跳下馬來,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關中鐵騎趙崇趙將軍了,這位是陸晨陸軍師?在下張飛虎,乃昌都城城衛軍首領,早就收到軍報援軍要到了,沒想到來的是趙將軍和關中鐵騎,在下也算有眼,能夠與第一勇猛的關中鐵騎共同禦敵。「
趙崇一打眼就看得出這個張飛虎必是一員猛將,關中鐵騎不缺猛將,但是不能掩蓋他的惜才之心:「張將軍不必拘禮,我等既來了,就絕不會空手而歸。」
那張飛虎像是對趙崇極為推崇,知道陸晨是欽差也只是簡單問候,轉而又對趙崇說道:「趙將軍,昌都尚屬安全,請大軍隨吾等一起進城吧,知州夏葉大人在府衙候着各位了。」
陸晨沒有介意張飛虎對他的忽視,比起趙崇,他雖然年輕,但是見過的人更多,更是一眼就看出此人心思純摯,性情直爽,沒有官場上那些阿諛奉承一套,反而讓他更輕鬆自在。
隨着眾人一起進城,陸晨也左右觀望着城中情況。昌都到底是進青第一大城,守衛森嚴,城中各處時有軍人巡邏,城中也還有民眾生活叫賣。
「趙將軍、陸大人,下官夏葉,昌都知州,多謝各位前來奔襲相助,請先隨下官進府。諸位遠道而來想必風餐露宿着實辛苦,略備薄餐,還望賞臉。」昌都府衙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健壯男子向眾人拱手行禮。
趙崇看了一眼陸晨,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自行接話道:「夏大人客氣,還請着人安排好大軍駐紮地。」
夏葉粗聲回話道:「那是自然,諸位裏面請。」
一頓報餐過後,趙崇和陸晨對視一眼然後道:「夏大人,張將軍,現下前方戰況如何,一路雖時有軍報送到,到底有所延遲,還請兩位再詳細介紹。」
夏葉站起身來,一臉佩服道:「趙將軍、陸大人和各位將軍遠道而來着實辛苦,本想先安排諸位休息,再談軍情。既然兩位一心戰事,書房請。」
嘩啦一聲,旁邊小廝把地圖打開,眾人圍上前來。
夏葉手持一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樹枝,指向圖中各處,「眾位請看,這邊是熱西和卓的進軍方向,這五個城池已經被他手下的勢力佔領,根據路線圖和現有的情況看,下一步,就是昌都了。「
趙崇問道:「熱河和卓兵力幾何?」
「根據我方探子匯報,到目前為止,他的兵力已接近五萬。不過因為要留出部分兵力駐守已經攻下的城池,因此據張將軍和下官分析,能到昌都城下的兵力,至多不會超過四萬,甚至可能更少。」
趙崇和陸晨卻同時皺了皺眉頭,趙崇先開口道,「雖說四萬不多,但是能在不到一個月內連下五城,至少說明此人帶兵攻擊性足夠強。關中鐵騎同樣以勇猛著稱,但優勢同樣在攻城,守城戰力方面,可能也就比常規城衛軍略勝一二。」
聽了趙崇的話,夏葉沉默了,一時沒有接話。
張飛虎倒是沒有顧慮,接話道:「怎麼會呢,關中鐵騎號稱第一猛軍,又有人數優勢,咱們還有丈高城牆以逸待勞,怎麼算不都是勝算更大嗎?」
還沒等趙崇說話,陸晨開口了:「其一,關中鐵騎雖猛,確實以人馬合一,衝鋒陷陣勇冠全軍,若是用來守城,確實是揚短避長了,其二,我們確實有人數優勢,昌都城自身城衛軍也有數千之多,再加上五萬鐵騎,比熱西和卓的人多上不少,但是若熱西和卓破釜沉舟,以全部兵力攻打昌都,我們不一定能勝。各位不要忘了,昌都城規模大城牆高是優勢,但是在不知道敵軍要如何排兵佈陣重點攻打哪個城門時,我們的兵力只能均勻放在八個城門,若他們畢其功於一役,此時再看單個城門,反而是我們的人數更少。」
夏葉明顯是想過這些,所以沒有接話。張飛虎聽完陸晨的話,也皺起了眉頭不再言語。
陸晨看沒人接話,繼續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如果變守為攻,在對方攻到城下之前,我們先人一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倒能把我方的優勢利用起來。」
張飛虎聞言喜上眉頭,「那不是更好嗎,從前面巴青一路打過去,昌都城的百姓都不用擔心戰亂之苦了。」
趙崇搖了搖頭:「攻城固然能夠充分發揮我軍優勢,青海到底與關中環境不同,天時地利人和,我軍只能佔到最後一項。」
陸晨接話道:「還要確保,在我軍出發之前,熱西和卓的人沒有攻過來,不然我們只能先被動防守。」
眾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陸晨卻擰了擰眉頭道:「雖說此時不是研究原因的時候,但是我還是想知道,熱西和卓手底下的數萬人馬從何而來?」
夏葉看了一眼張飛虎,回話道:「其實,據我和張將軍私人關係打探,他剛開始起事時,只有數千人,是一邊打,一邊收服敗軍和在攻下的城池中招兵買馬,到今天才積累了這五萬人馬。其實這些人,連統一的軍服都沒有。但是西北漢子,放牧打獵,個個不用訓練就能直接上戰場,憑一膀子好力氣都能與我軍以一換二,所以」
陸晨知道,米飛的駐藏部隊中的大部分人是原來跟着呂麟從川貴地區打過來的,雖說已經二十餘年,但是從身體素質方面,和從小喝酒吃肉的牧民比還是差上一些,若是再疏於鍛煉,夏葉說的以一換二怕是都謙虛了。
趙崇拿過夏葉手樹枝指向地圖,「確定熱西和卓現在人在巴青?」
張飛虎回道:「確定,熱西和卓的人馬都是臨時拉起來的,為了人數也基本沒有審查,我們有自己人在他們內部。他本人連同幾個副將就在巴青。」
趙崇:「巴青何日被攻下的?」
張飛虎:「五日前。」
趙崇:「巴青到昌都幾日路程?」
張飛虎:「若是大部隊步行,至少得兩日,若是騎馬,一日足以。」
趙崇還沒來得及問,張飛虎自己先回過味來了,從前段時間的攻城速度看,熱西和卓是實打實急行軍快攻城,傻子都能算出來,京城的援軍快到了,既然如此,他打下了昌都城前的最後一個大城,不趁勢追擊反而停了下來,難道是等朝廷援軍到來嗎,明顯不合理。
陸晨接話:「你們的探子回報的信息是他在巴青招兵買馬訓練戰術?」
夏葉擦了擦額頭上隱約可見的汗回覆:「是,昌都城衛軍本身不算少,和平時期守城足矣,附近其他城池的人馬都被米將軍調走了,我們不能主動出城攻打,只能探聽些消息等援軍來了才能更好的熟悉情況。」
趙崇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問什麼,但是又噤聲了。陸晨看到他的欲言又止,直接問道:「米將軍還在那曲?」
張飛虎聲音也僵硬了些,回道:「米將軍是咸嘉帝親封一品大將軍,我等,不敢探聽米將軍行程,只知道十日前站前差人送的信是從那曲來的。」
趙崇和陸晨都沒有說話,好一個不敢探聽,張飛虎這種性格直率的人都避之不談,自然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冒昧一問,可聽說過一個叫陸雷的中郎將?」陸晨思索再三,還是低聲問了一句。
「陸雷將軍,倒是聽說過,可是那個出入均帶着一隻玄鷹的少年將軍?」張飛虎想了想回道。
「是,張將軍知道此人?是在下家兄,張將軍可知他人在何處?是否安全?」
張飛虎點了點頭:「聽說過,倒還沒見過。聽說他前段時間立功了,被米將軍召到帳前了,應該,在那曲吧。」
聽了張飛虎的話,陸晨還沒說什麼,趙崇先嗤笑出聲來。
張飛虎似乎意識到自己話語間似乎說漏了什麼,撓了撓頭有些臉紅。
陸晨鬆了口氣,二哥沒事就好。至於眼下的仗要怎麼打,「趙將軍,我帶着陸同混入巴青吧,我會想辦法潛到熱西和卓身邊,把第一手的信息送回來,正面對敵的打仗,趙將軍比我在行,請全權安排吧。」
趙崇看着陸晨一臉認真,知道他並不是客氣推諉,更是心生感動。就從剛才對戰局的分析和所問的不多的幾個問題,他能看出來陸晨絕非紈絝子弟,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過來混軍功。身手才能眼光他樣樣不缺,因此對待陸晨,認同中又多了一分敬佩。。
「陸大人千萬注意安全。一切順利。」趙崇對陸晨拱了拱手,鄭重道。
陸晨笑了笑,知道趙崇從心裏認可自己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趙崇的肩膀,「劉義刀法精湛,趙將軍留在身邊當個護衛吧。至於這位,盧意遠盧兄,讓他隨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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