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夢是被洛霜寒和南執相抬回房間的。
她感到十分舒適,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覺太爽了——姜行夢不由得閉上了眼,好好感受這樣的舒適。
玉清戈在後頭沉默着跟上,四個人都哭過,眼睛紅紅的,中間被抬着的姜行夢雙眼緊閉,面容安詳。
看上去很像兩個人抬着屍體,身後跟着一個穿喪(白)服(衣)的家屬。
剛起床、從樓梯路過的住客見狀,沒忍住感慨萬千——還是個小姑娘呢,怎麼就死了?
但修真界每天都打打殺殺,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了,而且沒人想惹事上身,也就是多看了幾眼。
但還是有初生牛犢,沒忍住用傳訊牌拍攝了一張圖像,而後發佈到了公共靈台上。
配文:【好年輕的姑娘,可惜了。】
一刻鐘後,他獲得了三千個點讚。
這人受寵若驚,想了想,沒忍住又自評了一條:【在樓上的時候聽見了一些動靜,似乎是被林家和謝家逼死的。】
姜行夢渾然不知自己被死亡了。
她一到房間,就睜開眼,躺在了床上,笑出了聲音。
玉清戈三人對視一眼,而後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好半天,洛霜寒才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對姜行夢邀功道:「小師妹,剛剛我表現得還不錯吧?」
姜行夢坐起身來,讚賞地看着自己的三位師兄師姐:「看到你們這麼會演,我也就放心了。」
四人復盤了一下剛剛的情況,都對林家和謝家感到十分不滿。
再加上又有秘境裏林清婉和謝衡作妖在前,紫微府簡直是對這兩家感到有些厭煩了。
姜行夢皺了皺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按理來說,她不想師兄師姐和林清妍對上,但林清妍主動招惹,很難避開。
接下來該怎麼辦?
劍冢即將開啟,女主在原書中的第一個劇情點也要到了——她會被大師兄的靈心劍主動纏上,而後「無奈」地任由靈心劍認主。
姜行夢不由得有些焦慮,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三人道:「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先把事情放在一邊兒吧,去劍冢才是大事兒。」
洛霜寒看了一眼姜行夢,挑了挑眉,沒說話。
玉清戈摸了摸靈心劍的劍穗——姜行夢親手編織的那個,若有所思:「我可以陪二師妹和小師妹去看看。」
南執相開玩笑道:「難為你肯進去——就不怕靈心劍吃醋?」
玉清戈看他一眼,輕飄飄地說:「它如果真吃醋,早在我給小師妹造左輪時就吃醋了。」
頓了頓,他認真道:「劍是死的,人是活的。」
修真界不乏名兵利器,也不乏生出了靈智的兵器,但歸根到底,也是人賦予了它們情感,因此玉清戈這話倒也沒錯。
姜行夢並未因此就放下心來。
休整了一個時辰後,四人再度出發,前往劍宗。
劍宗地處大陸北部,常年冰雪覆蓋,隨着天氣越來越寒冷,遙遙可見矗立冰川,姜行夢便知道,他們快抵達終點了。
為了安姜行夢的心,紫微府眾人特意換了一條路線,以免碰上林家、謝家的人,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
劍宗建立在一處冰雪山脈中,算是規模很大的宗門,但並非清明派、或者小順子所在的白雲宗那樣什麼修士都有。
打個比方,清明派是北大這類的綜合類大學,劍宗就是華西醫學院這樣術業有專攻的學校。
劍宗巍峨氣派,山門建立在半山腰上,平日裏拜師劍宗的人都必須親自攀登上半山腰,才算是叩開了一小半劍宗的大門。
劍冢開啟,前來的大大小小門派、散修不計其數,自然也不用攀山。
紫微府四人直接抵達了山門,那裏有許多劍宗弟子負責接待。
見了姜行夢四人、要求他們出示邀請函和名牌之後,為首的兩個弟子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一邊叮囑注意事項,一邊傳音入密說悄悄話。
弟子甲:【這是宗主特意叮囑過的、總共五個人的那個小門派?】
弟子乙:【雖然是小門派,但是個個都不容小覷啊。】
弟子甲:【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讓我們劍宗這樣的龐然大物特別關照吧?】
弟子乙:【哎呀,你少擱這兒埋怨了,好好接待人家吧。】
姜行夢注意到了這兩人的神色,但根本沒想到是因為劍宗宗主特意要關照他們,只是以為紫微府小門小派,被人看不起了。
為首的弟子確認過了身份、叮囑過了細節,便派了一個小童,領着紫微府眾人前往暫居的地方。
姜行夢本以為紫微府這樣的門派,恐怕會住在很偏僻、很破陋的地方,卻沒想到住所就在距離主峰一個山頭的地方,算是中心不說,還格外精緻典雅。
姜行夢皺了皺眉,而後恍然大悟——這是捧殺!
將一個小門小派放在這樣重要的位置,勢必會引起其他宗門的注意,窺伺、針對都會隨之而來!
她不由得被氣笑了,咬牙對南執相說了自己的想法,而後道:「當真是好算計!也不知道我們和劍宗有什麼仇怨?」
南執相的表情也說不上好看,他本來是君子一般的人物,此刻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其心可誅!」
玉清戈和洛霜寒對視一眼,都有些遲疑。
好半天,洛霜寒才小心翼翼地說:「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劍宗根本沒想這麼多,純粹是這裏空出來了,那我們豈不是誤會了人家?」
姜行夢也不由得遲疑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自從碰上了林清妍,姜行夢就簡直是草木皆兵,生怕行差錯着,就重蹈原書覆轍。
於是她苦口婆心勸道:「劍宗這樣的大門派,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這一點?他們必定是故意的!」
洛霜寒和玉清戈最終被說服了。
兩人不由得感慨道:「劍宗,竟然也會使用這樣的鬼蜮伎倆!」
姜行夢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陰謀,越想越感到不安,索性給謝不晦去了信息,告知了他這一情況。
而與此同時,劍宗宗主正在和清明派掌派謝不言坐在庭院裏對弈。
劍宗宗主是個容顏華美、氣質冷清的青年,此刻正美滋滋地對謝不言道:「不言,我都按照你說的,好好關照紫微府了。」
謝不言微微一笑,風流倜儻和謝不晦如出一轍:「多謝關懷。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當年離家出走,非得自己開山立派唉,不提也罷。」
頓了頓,他心情頗好地問:「你給他們安排了什麼住處?」
劍宗宗主微不可查地揚了揚下巴,有些小驕傲:「離我很近,就在主峰旁邊的山頭,你從前和不晦住過的那個宅子——我還特意命人翻修了一番,看上去可大方了!」
謝不言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他到底沒有深究,只是讚嘆道:「你有心了。」
謝不言身後,姜辭剛剛結束練劍,整個人都像一條失去了夢想和靈魂的鹹魚,他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猶豫片刻,道:「這樣好的住處,恐怕在他人看來是別有用心。」
頓了頓,他見謝不言沒有打斷他,便放下心來,繼續道:「旁人定會好奇,得是什麼樣的門派才會得到如此禮遇,免不得一番窺探。師尊的師侄們恐怕也會覺得這是在針對、捧殺他們。」
謝不言皺起了眉頭,覺得很有道理。
劍宗宗主也遲疑了。
他和謝不言對視一眼,都有些無言。
姜辭道:「但現在叫他們換個住處也晚了,只會火上澆油——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讓他們看着辦吧。」
反正跟他沒什麼關係。
謝不言看了一眼姜辭,給自己和劍宗宗主挽尊道:「子歸,你心思重,不代表別人會多想嘛,年紀輕輕的,少去揣測人心,乖哈。」
姜辭乖乖應聲,而後撓了撓頭,覺得也是自己想多了:「真是冒昧了,我從前生活的環境就是爾虞我詐,一時半會兒還沒能轉過彎兒來。」
謝不言沉吟片刻,心道自己的關門弟子聰明是聰明,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日後道心不穩、生出心魔。
於是他道:「這次我帶上你和丘千雪前來劍宗,也是為了替你們尋一把趁手的劍。但這幾日劍宗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我的建議是你倆都別出去了,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抄經書,劍冢開啟了你們再出來吧。」
姜辭心裏暗暗叫苦,和剛過來就聽見這個決定的丘千雪對視一眼,而後齊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兩人並肩往外走去,姜辭壓低了聲音:「你明白我的意思,是麼?」
丘千雪笑了笑:「我明白,你也明白我的意思,是吧?」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姜辭:師兄好懂我,知道我想癱在房間裏擺爛!
丘千雪:師弟好懂我,知道我想溜出去吃東西!
姜辭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劍冢後日開啟,我倆這幾天師兄,遇見你真是好了,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丘千雪也感動道:「師尊總共就我們兩個弟子,遇見你,我也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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