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怎的不能來?」一個清脆亮麗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響起,那宜嗔宜喜略帶些俏皮的音調登時將眾人的呱噪壓了下去,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的聚焦過去,停滯在一張明目皓齒喜滋滋的少女俏臉之上。
那少女約麼十五六歲,身穿着青藍相間的及膝短裙,兩條雪白般的小腿上打着魚鱗綁腿,裙擺袖口皆用彩線紋繡,其中露出兩隻白生生嫩藕一般的手腕,戴着串串亮銀的細鐲子,頭頂卻盤着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上面隨結繫着紅艷的頭繩,粉嫩的瓜子臉上兩個深陷的酒窩,笑眯起來的兩隻眼睛恰似兩彎新月,讓人一看之下便不忍挪開眼睛,端的無限可人。
如此嬌俏可愛的妙齡少女,在男多女少光棍遍地的兩寨之中簡直稀罕無比,更兼如此的落落大方不避生人,更令無數久曠之男和情竇初開的少年們心中怦然大動,看的目瞪口呆!在這個禮教嚴謹男女大防超越數千年以往歷代的明清時節,這樣的場面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躲躲閃閃的在她那白的耀眼嫩的誘人的手腳脖頸之間來回的逡巡,不少膽大心熱之輩已經在盤算怎麼找個由頭上去套近乎了。
徐文俊眼珠子一掃便看出周圍眾人的異狀,高聲咳嗽幾聲趕緊衝到近前,壓低了聲調道:「小藍琪!不要胡鬧!咱們這正準備跟官兵打仗的呢,跟你們畲寨沒什麼關係,你個小丫頭跟着來瞎摻合什麼?這要讓爹爹看到了,當心他罵人!」
「哼,不怕!今回是姥姥答應的,舅舅也不敢拿咱們怎麼樣。文俊表哥,你不在家讀書,幹嘛也跑出來做這等粗鄙莽夫的事情?」少女一點都不怕人,俏皮的鼻子微微一皺,口齒靈便笑嘻嘻的把徐文俊給堵了回去。
徐文俊大汗,一指她渾身上下那套對漢人來說非常暴露的打扮:「我跟你不一樣!如此危機關頭咱們堂堂男兒漢自然要上陣廝殺,你個小姑娘家家……。」
「姑娘家怎麼啦?當年跟文丞相一起扛元的許夫人,便是咱們畲家的好女子,哪一個敢說她不如男兒漢?」
「我……。行行行,我說不了你。」徐文俊立刻舉手投降,許夫人那是畲族人中誰都不能否認的蓋世女英雄,當年統領十萬大軍在福建江西抗擊元兵威名赫赫,誰敢不敬仰?這小丫頭把她老人家清出來當擋箭牌,他還真架不住!
這時候,徐家營一大群少年也呼啦圍了過來,目光灼灼的看着藍琪,一個二個臉紅脖子粗的,想看還不好意思盯着。徐文俊一看就知道他們想什麼,板起臉來喝道:「都靠這麼近幹什麼?」
陳大勇拿指頭戳戳他的後腰,嘿嘿笑道:「文俊,這位姑娘是誰啊,怎的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徐文俊沒好氣的哼一聲:「瞅瞅你們這副德性,早告訴你們幹嘛?那不等於是引狼入室麼?我表妹藍琪,龍巖寨的,你們誰想打主意,先打得過這群好漢再說!」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說法,藍琪旁邊那一群二十來個藍衣畲族漢子紛紛上前一步,手中刀矛挺立目光頗為不善的瞪着他們,大有誰敢越雷池一步便上手開打的意思。
陳大勇一群卻也不怕,一個個擰着臉鼓着眼滿不在乎的對視起來,互不相讓。徐文俊看的不是個事,趕緊把他們往回推,這時人群後又是一聲清朗的咳嗽傳來,兩邊人登時觸電似的立馬分開,回頭看去,正是大頭領徐庸,而張昊則落後他半步,兩人剛剛從內寨領完任務回來。
「大敵當前,鬧騰什麼?!」徐庸此刻再無往日的病態,黑瘦的臉板起來冷硬如鐵,凌厲目光掃過眾人,看得一群半大小子紛紛低頭避讓。最後他把目光落在藍琪身上,藍琪卻毫不在乎的笑眯眯對着他。
倒是後面的張昊沖她微微一笑,眼睛裏毫無其他粗野情緒、純粹是欣賞的目光卻看的她有點眼神一躲,閃到了旁邊。
「胡鬧!」徐庸低哼一聲挪開目光,轉而昂起頭來看着周圍漸漸擁簇來的徐家營眾男丁,輕咳一聲,朗聲道,「諸位鄉親,方才我已與高少寨主商議妥當,咱們徐家營在諸寨之中人丁最多,該當擔負重任,這轉運物資打造器械之責便由我們承擔;此外,選寨中青壯五十人,由張昊率領協防東山關口。」
他深深看着張昊:「徐家營之安危,便交給你了!」
張昊拱手答道:「請大頭領放心,我等絕不會放一個韃子兵過去。」
「嗯!」徐庸點點頭沒有更多的言語,轉身帶着大部分徐家營人朝着後寨緩緩離去,張昊看着他高瘦的背影忍不住心中苦笑,這位大頭領的手段終究還是比自己高上一籌。
昨天那個微妙時刻,若是老一輩人沒出頭,他完全可以鼓動着年輕人徹底弄倒徐庚,順勢上台奠定自己的聲望。但就在他開了個好頭之後,徐庸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在人們面前,不費一點唇舌就把對徐庚異常失望的寨民心思收了回去,更讓眾人產生一個錯誤的感覺---他張昊做得一切事都是徐庸在背後一力支持的,無形中壓倒他一頭。
這樣的手段和時機把握之精準,的確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做到的,要想真正獲得大勢,還得另想辦法。但這一切,卻都必須要等獎清兵打退之後再說了,或許一場生死攸關的戰鬥之後,一切會有所改觀。
位於第二道防線的東山關口,是在前山哨卡峽谷後延近兩里地後,被一座小山一分為二一個通往徐家營的岔口,地勢比起前山來略顯平緩,實際要防禦的地方包括一座山頭和一道關牆,現在高家寨人手不足,他們的重點也實在自己正面的那條岔道,分派張昊等人前往守御,算是恰當。
五十個留守東山口的人中,除了大班三十七名骨幹,剩下的便是以張留安、陳老錘和姜洛風三人為首的十來名工匠、壯丁,為了表示大方,高家寨還給了一堆有點生鏽的長槍大刀,而守御最需要的弓箭、火器卻是一樣都沒有,擺明了讓他們自力更生。
張昊等人對此一句話不說,一眾人領着東西匆忙離開高家寨,從其西南門出去上了通往關口的山道。
看看離着高家寨已經夠遠了,陳大勇第一個忍耐不住,使勁晃了晃手裏輕飄飄的朴刀癟着嘴叫道:「戳他娘的高家寨,拿這樣的劣貨糊弄咱們,用這東西如何拼得過韃子官軍?」
徐文俊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真以為人家指望咱們打仗那?咱們都是推到前頭當肉墊的貨,拿好傢夥上去豈不是浪費?再說了,以後想要收拾咱們也省事點不是?」
陳大勇咬的壓根蹦蹦響,雙手抓着明顯淬火不足的刀身用力扭動,看樣子想要一撅兩段,被其父陳老錘從後面扇了一巴掌才算消停點。
姜洛風與張昊並肩走齊,嘴裏咬着跟草滾慢慢咀嚼着,啞着嗓子問:「張昊,你打算怎麼做?繼續韜光養晦,還是全力出擊?」
張昊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從他表情中看出什麼蹊蹺,想了想之後斷然道:「沒有退路了,這次能否過關都不知道,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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