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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即將悄悄爬上來,3月底的天氣很舒適,陽光甚好,微風不燥,更沒有陰雨綿綿,連帶着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笑。
而今天的唐君瑤跟季翰誠都是帶着沉重的心情度過了這一天,可以說是一整天都在等時間的流逝。
可能唐君瑤是在等,季翰誠是想按下暫停鍵,不想時間繼續。
而時間從來都是無情的,不會因為你不開心就倒退時間亦或者是定格到某一刻,該逝去的時間照樣逝去,鬧鐘可以拿下電池讓時針秒針暫停走動。
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該溜走的還是會溜走,等你醒過來的時候,可能已經一天過去了,時間就是那麼的無情,你該接受。
怡馨園。
因為唐君瑤不確定日記裏面有什麼,季翰誠知道裏面有什麼,提議這幾天住怡馨園。
對於看過內容的季翰誠提出來的條件,唐君瑤自然是信他的,也就同意了回來這邊處理即將發生的情緒。
主臥裏面,季翰誠跟唐君瑤都穿着同款的睡衣坐在床上,唐君瑤蜷曲着雙腿,交疊而坐,一副我準備出征的樣子。
季翰誠看了她一眼,就近坐在她的一側,舒出一口氣。
眼底複雜的問道,「瑤瑤,真的想好了嗎,這裏面的內容可能不是你能接受的。」
一句話透露了好幾個信息,第一個是他看過了,甚至是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第二個內容並不是開心的,而是傷心的。
她深呼吸一下,從來不是迷迷糊糊過日子的她還是決心看看,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想好了,看。」
他一句話不說,緊抿唇畔,伸出骨節分明的雙手打開日記本的密碼鎖,很快,只是幾秒,果然這個鎖對他而言是小兒科,「我陪你還是我離開?」
他尊重她,她如果想要安靜,他會自動隱身,如果需要陪伴,他會靜靜的陪着她。
默了一秒,日記本還沒有打開,她抬頭給以一記放心的笑,「我不是脆皮的,可能是肉的,沒事,你去書房吧我看好叫你。」
「好。」季翰誠說完轉身下床,打開門出了房間。
房間內唐君瑤小心翼翼的打開日記本的第一頁,伸手在爺爺的字體上摸了摸,門外,季翰誠靠在門上,雙手環胸,並沒有離開。
他一步都不想離開。
3小時以後。
房內的唐君瑤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她把日記本抱在自己的胸口,捂着心臟的位置,雙腿併攏,蜷曲着,下巴埋在膝蓋間。
一隻手彎曲,食指抵在唇間,唇畔包裹住整個彎曲的食指關節,牙齒甚至咬住了食指,以此辦法來壓制情緒不敢放聲大哭。
手指被咬出了一道血痕,體內的複雜情緒難以抑制,每一種情緒都在奪腔而出,有失望的,有傷心的,有難以接受的,還有對爺爺的思念............
隨着一滴滴的水珠浸濕了膝蓋處的睡衣,暈染了顏色,才釋放了一點點,或許只是一點點。
屋內的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小聲了,書房內的人肯定聽不見。
殊不知季翰誠幾個小時以來一直沒有離開,而是背門靠着。
房間裏面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門外始終站着的季翰誠聽見了,他並沒有打開門,眼底微紅的站着一動不動,背部緊緊靠着門同她一起承擔。
無形的陪伴。
待裏面的人哭累了,季翰誠才伸手握住門把手打開門,跨步進去,只見房內的她已經整理好情緒,怔怔的看着他。
季翰誠被她看的心底發毛,須臾以後,她嚴肅的問:「能把你書房保險箱的東西給我看看嗎?」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他愣住了,想知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想了一下她何其聰明,已經瞞不住了,既然瞞不住就一起承擔,「好,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唐君瑤淡淡應聲,還帶着一點鼻音,紅腫的眼睛終究是掩飾不了她哭泣過,「嗯。」
「文件和視頻必須我陪你看,看完以後你必須時刻在我身邊,去哪裏都要跟我說。」這是給她看的前提。
還有視頻?
只是幾秒,她就爽快的答應了,「好。」
見她答應,他提議,「有視頻,我們去書房看。」
唐君瑤沒有過多的思考,馬上從床上下來,季翰誠摟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懷裏帶,還耐心的幫她擦拭眼角殘留的眼淚,心疼至極。
到了書房,把她按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她的頭髮,而後去保險箱拿上次從韓躍那邊拿回來的檔案袋。
從保險箱拿出來以後,還是拿在手上頓了一會,最後才轉身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幫忙打開,一張張泛黃的資料就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唐君瑤的眼前。
她瞟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發現是15年前,也就是她十歲那年,也是媽媽跳樓的那一年,外公外婆出車禍的那一年。
還沒有看,她脊背就僵硬了,好像已經猜到了是什麼。
視線盯着u盤一瞬不瞬的,季翰誠自然是察覺到了她的猶豫,低聲說:「不想看我們就不看,瑤瑤不一定要把往事弄的一清二楚,如果說糊塗一點更快樂,我希望你是糊塗的。」
沉默的時間達到了好幾分鐘,具體多少時間季翰誠沒有按秒表。
她的眼神很肯定,沒有了剛才的猶豫,膽怯,」翰誠,我想看,我不想假裝糊塗,我想把事情弄清楚以後跟你過好往後餘生。「
季翰誠一句話也沒有再說,把一張張資料攤開,按順序放在她的面前,她好像是在看別人的資料,還時不時的提出問題,」所以從資料上來看,十五年前爺爺就知道了我媽媽的死是陳嵐跟唐新的問題,我媽媽也並沒有出軌,外公外婆的去世爺爺也找到了證據,只是爺爺做不到大義滅親,是嗎?「
季翰誠還是沒有出聲,他很害怕瑤瑤現在的反應,他寧願瑤瑤像剛才一樣哭泣,把不滿的情緒都發泄出來,顯然她沒有要哭的意思,嘴角還帶着苦澀的笑,還有無奈,還有一抹隱藏。
他的心刺痛,痛到了百骸,胸口就跟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的慌。
而季翰誠的反應已經讓唐君瑤知道事情就是這樣的,唐新跟陳嵐做的那些事情,在他們入獄的時候季翰誠就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她,包括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差,為什麼會誤會媽媽出軌,為什麼陳嵐能進門,為什麼外公他們去世,為什麼媽媽跳樓,為什麼唐新這麼多年只喜歡陳嵐,一切的一切。
唯獨沒有說爺爺早就知道真相,這真是讓她詞窮的意外。
等她把資料全部看完,面無表情的等待看視頻的時候,季翰誠把u盤插入了電腦的USB接口,點擊鼠標打開了文件夾,「一個個看過來還是............還是看最後一個,最後一個是爺爺的自述。」
她已經不奇怪他看過了,他也不再隱瞞自己隱藏的事情。
「最後一個。」
重重的雙擊了一下左鍵,一個髮絲黑白相間的老人就出現在電腦的顯示屏,只是一秒,一直隱忍的唐君瑤潸然淚下,她想爺爺了,但是這種想念現在沒有那麼的純粹,好似有什麼在發生變化。
恨嗎?沒有。
埋怨嗎?有。
她不想不承認,確實存了埋怨爺爺的心思,如果爺爺能做到大義滅親,她小時候是不是不會被打,會不會不被嘲笑,會不會不用躲在地下室訓練,會不會...........很多的可能性,沒有答案,只是可能。
季翰誠靠近她的身邊,把她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一個站着一個坐着,一下一下的無聲安撫她的情緒,給她安全感,她不是孤單的,還有他。
畫面裏面的老人醇厚的聲音傳來,「瑤瑤,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爺爺已經走了,我相信李律師已經把該給的東西都給你了,這份資料是爺爺給你留的最後的東西,我跟李律師說過,如果那個畜生要跟你搶這些遺產李律師會幫你拿回來,不需要你出手,只要這個畜生看到這些資料他就不會找你麻煩的。」
「瑤瑤,看完視頻你可以恨爺爺,不用你恨爺爺,每一天爺爺沒有一刻不恨自己的,爺爺做不到那麼的清廉,還是心軟保下了他,我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從他那裏把你要過來撫養,爺爺跟那個畜生做了交易,我可以不告發他但是你必須由爺爺來撫養,從此斷絕父子關係,不得踏進唐宅,陳嵐一輩子不能進唐家的家譜,我們簽過協議的,所以我的遺產他不具備繼承權。」
「爺爺對不起你,也不會求你原諒爺爺,在活着的時候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優秀,爺爺很欣慰,有時候想告訴你真相,但是爺爺膽小怕你討厭爺爺,膽小鬼的爺爺還是沒能把事情交代了,只能選擇這個方式告訴你。」
「這個遺產你可以安心的收下,唐家落寞的時候,其實是你母親帶着蔣家的資金入駐了唐家,才讓唐家有現在的光景,這都是唐家欠你們母女倆的。」
視頻長達半個多小時,之後的話都是唐老對瑤瑤的誇獎還有回憶,還有老爺子的不捨得,期間老爺子還說,其實他做過她跟唐新的親子鑑定給唐新看過,只是唐新不信,覺得爺爺作假了。
原來爺爺跟唐新斷絕了來往是因為他們早就達成了協議,難怪這麼多年唐新那麼的遵守爺爺規定的事情,原來是這樣。
難怪陳嵐就是不能進唐家的族譜,兒媳上仍舊是蔣芮,她媽媽的名字。
只是唐新並不知道爺爺留了一手,留下了這些視頻還有資料,回想之前唐新讓她還遺傳的事情有點好笑。
看完視頻的她一動不動,盯着電腦沉思,想了很久,季翰誠在身邊站了很久也沒有提醒。
下一刻,她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對着季翰誠說:「我去睡覺了,你幫我整理一下吧,謝謝,我有點困了。」
手臂被拉住了,季翰誠墨眸微深,克制情緒,「瑤瑤。」
「沒事,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就是困了,睡一覺接受一下這個信息。」她的語氣很輕鬆,但是季翰誠知道這不是真的輕鬆,她還沒有找到發泄口。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他捏了捏眉心,整理好桌子上的資料,再次鎖進保險箱,以後不會再打算拿出來了。
做好一切,時間已經11點多了,他給徐明凱打了一個電話,「之後的工作都跟我父親報備,我最近都不去公司,不用給我打電話,有什麼項目上的事情跟我父親匯報。」
那邊的徐明凱還沒有反應過來,季翰誠已經把電話掛了。
婚期定好以後,季航就一直待在公司辦公,是為了讓他安心準備婚禮,現在看來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