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何苦一邊煎藥一邊看着百無聊賴的申無謂,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連申無謂都替他憋得慌。
走到寧何苦身邊,挨着他坐下來,不客氣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寧何苦終於憋出一句話來:「老無,有句話雖然知道不當講,但我還是要講。」
申無謂差點沒一口口水噴死他,「那你還不如放個屁好了。」
「」
寧何苦不知死活地開門見山直來直往,「老無,反正都要等半個月,你能不能趁空閒去給李姑娘的母親和弟弟看看病呢?」
「」
寧何苦見他不說話,正要挖空心思苦口婆心良言相勸之時,申無謂忽然開了口,「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去。」
寧何苦被整不會了。
他可不敢相信,申無謂如此輕而易舉就能應允下來,他囁嚅着求證:「我求你,你就會去嗎?」
「對,只要你求我。」申無謂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說笑的樣子。
「」寧何苦僵着臉:「老無,我求你,求你去看看李姑娘的娘親和弟弟,行嗎?」
「行啊!」申無謂答得萬分爽快,倒教寧何苦有點不知所措了。
「真的?」
「真的。」
「現在就去?」
「走啊!」
寧何苦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覺得很有必要再問一個問題,「老無,既然你早就有心去,又幹嘛一定要我求你呢?」
申無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笨蛋!我就是想讓李姑娘欠你一個人情,懂嗎?」
聰敏睿智的寧何苦直接被整不會了,懵圈道:「完全不懂!不是,好好的,你幹嘛非要讓人家欠我一個人情呢?」
申無謂聳聳肩膀撇撇嘴,「我也不知道為啥?就直覺上覺得很有必要。再說了,讓她欠你的總比你欠着她的好吧?」
這是什麼邏輯和歪理邪說!
寧何苦愣愣神隨和道:「算了,你開心就好!還是先去給病人看病要緊。」
剛出門來,申無謂往院中看了一眼,贊了一聲:「昨夜一場風雨後,這花倒開得更盛了!」
寧何苦趁他不注意,快速摘了一朵風雨蘭,藏在了袖中。
他二人剛來到宰相府門外,青竹就遠遠迎了上來,高興道:「終於等到二位了。」
申無謂站着不動,「等?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的?」
青竹十分沉穩有禮,「姑娘說你們三日內必定會來,小人可都等了你們兩日了。」
申無謂涼涼道:「呵呵!你家姑娘是會算卦嗎?」
青竹老老實實道:「這個姑娘倒是不會的,但她說了,大家既一路同行千里,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了。是以,她相信以寧公子和申先生的貴重人品,是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這個馬屁拍得可真高明,申無謂很是受用,但還是故意矜持不在乎,「呵呵!甭給我戴高帽子,我的人品可從來就沒有個定數。之所以會來,全是這煩人精求我來的。你都不知道,他求了我多久,嘴皮子都磨薄了,就差一點點就跪下來求了。」
這話將原本成熟穩重又能言善道的青竹都整結巴了,「是寧寧,寧公子,求您來的?」
申無謂橫眉冷對:「不然呢?我閒得無聊嗎?所以別誇我,這事可不關我一錢銀子的事!」
申無謂這表現得也太過浮誇了,寧何苦尷尬地乾咳了兩聲,「老無,還是先看病吧!」
青竹先將申無謂領到後宅,再由李琬琰親自將他帶進了母親的寢房內。
寧何苦在外面的一個小偏廳內候着。
半個時辰後,申無謂才慢慢走出來,身後還跟着臉色不太好的李婉琰。
才幾日不見,她整個人消減了不少,穿着件淡粉色襦裙,更顯弱質纖纖。
此刻,她再無往日的高冷傲嬌之姿,未施粉黛的臉頰之上,依稀還有淚痕。蓮步輕移間,眸中淚水隱隱,我見猶憐。
剎那間,寧何苦只覺心田隱隱作痛,酸楚難忍。
李婉琰邊走邊道:「娘親這兩日病情又加重了,昨晚是連口湯都喝不進去」
申無謂依舊不改本色,直話直說:「你娘親原本就體弱,然後又四十高齡產子,致體質空虛,如今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是無計可施的。我只能盡力保她多活幾年」
李婉琰強忍淚水問:「幾年?」
申無謂伸出三個指頭:「最多三年!」
「」
一陣長久的沉默後,李婉琰再問:「那我遠弟呢?」
申無謂:「小公子這個是娘胎裏帶來的弱症,因他才只有兩歲半,未來會有太多變數。我只能說,我盡力可保他性命無虞。所以,我需得每三日來一次,診足一月。」
「」
李婉琰強忍着滿眸淚水,勉強笑着同申無謂福了一福,打起精神道:「多謝!那太好了。至於家母,還有三年時間呢!三年的時間,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奇蹟?」
一直默默心酸的寧何苦忽然就溫柔附和,「正是!在昨日之前,我們一家人都不敢想,我那躺了十二年的父親還能有站起來的機會。所以說,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奇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請姑娘放寬心。」
李婉琰沖他溫婉一笑,「多謝!更要多謝你求醫怪前來」
「不」寧何苦原本想說不是他求的申無謂,可才說出一個字,就被申無謂粗暴地拉走了。
待他走後,門口奉茶的小丫鬟指了指方几上,恭謹道:「姑娘,方才那位寧公子說,這朵風雨蘭是送給您的。」
李婉琰細心拈起方几上那朵粉色的小花,自言自語道:「風雨蘭,風雨過後盛放之花,代表着雨過天晴,諸事順遂。」
她細心呵護着那朵風雨蘭,望向寧何苦消失的方向,眸中柔情似水。
走出李府後,申無謂才放開寧何苦,在他額頭上指指點點,「小子,你怎麼就那麼笨呢?」
寧何苦一臉委屈無語:「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聰明的,好不好?」
申無謂急得跌足,「你聰明個鬼,連自己的心思都整不明白!」
「」寧何苦驚訝反問:「我能有什麼心思?」
申無謂冷哼哼:「你想想你自己,方才見着人家時那一臉的心疼,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就你這心思,豬都能看出來,你給我好好想想。」
寧何苦想都不想便理所當然地脫口反駁:「我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家裏都是有病人的人,相互鼓勵支持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申無謂搖頭,「無可救藥!」搖完頭就被氣得暴走。
寧何苦見他一直神神叨叨的,呆在原地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不得要領,只好衝上去同申無謂並肩,不知死活道:「老無,我那什麼心思,好像就只有你能看出來呢?可你方才說豬都能看出來」
「滾!」
此後,申無謂就開始忙碌起來。他不僅要每日觀察寧父的傷腿變化,還每隔三日就去李府出診一趟。
當然,每次去李府,他都必須要拉上寧何苦一道去。
於是,每隔三日,寧李二人都會見上一面,再禮數周全地說上一兩句話。
當然,寧何苦每次都會悄悄摘上一朵花,帶到李府放在他呆過的地方。
第一次風雨蘭,第二次茉莉花,第三次薔薇花,第四次是朵孔雀花。
有醫怪的妙手仁丹加持,寧父的精神越來越好,那邊廂李夫人的病情亦漸趨穩定,小公子更是一日好過一日,李婉琰的臉頰上,也漸笑容璀璨。
半旬時日,轉瞬即逝,更何況是忙碌又飽含希冀,還有那無聲勝有聲的溫柔時光呢。
這一日,寧申二人又來到李府,但整個宰相府都靜悄悄的,氣氛肅穆,不同往日。
申無謂循例幫李夫人和小公子複診完,直到被李府管家送到府門口處,他和寧和苦也沒見着李婉琰一面。
就連青竹他們四人也是不見影蹤。
申無謂看着若有所失的寧何苦,嘀咕道:「今日有點反常,那姑娘怎麼不見人影呢?平常可都是早早就候着的。」
寧何苦假意漫不經心,「或許她在忙別的事情吧?哎!」說完話後竟然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
申無謂可不是有耐性的主,更不喜歡猜測打卦,他轉身問身後的管家,「你家姑娘呢?」
管家往後退縮一步,恭謹道:「先生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小的就是。」
申無謂不耐煩了,正要發脾氣,青松由遠處跑了過來,同他二人打了個眼色。
李府外。
寧何苦看着神色凝重的青松,關切道:「府上是出什麼事了嗎?」
一向能言善道,輕鬆悠閒的青松看着他二人,沉默半晌才謹慎答:「沒出事,就是以後姑娘都不能再見你們二位了!」
寧何苦還在思考為什麼之時,耳聽得申無謂的不屑聲:「呵呵!什麼人啊!有什麼了不起的,老怪我還不稀得見呢?」
他說完就揚長而去,走了幾步後見寧何苦還呆在原地,便又折轉回去欲拉他一同走。
走了一半,便聽到寧何苦低沉的嗓音,「李姑娘怎麼了?」
青松的嗓音更低沉:「寧公子,不是姑娘架子大,實在是事出有因。」
申無謂已經走了回來,不耐煩地接過話茬:「就見不得你們這樣,囉嗦上半日,假裝高深莫測,重要的話一個字也沒說。至於嗎?都是男人老狗的,能不能說話爽快點?」
青松被罵後將心一橫,湊近他二人,一字一句,恭謹無比:「咱家姑娘要做皇后了,昨日才下的聖旨,半個月後就要大婚了」
寧何苦:「」
申無謂:「李婉琰要做皇后了,我這是在聽書嗎這這,也太不真實了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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