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謂立馬湊上來,眼中冒着無數個小星星,期許道:「小苦,你是不是還留有後手。」
寧何苦對申無謂挑了挑眉,親昵道:「還是老無最了解我。」
申無謂用手指着他,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別廢話,說重點。」
寧何苦卻沒有順他的心意,而是神秘兮兮的反問:「老無,你知道我為啥要叫黃鼠狼詐死嗎?」
「當然是為了引出背後下毒害他的人咯!」申無謂話一出口便覺着哪裏不對勁,又想了想,即時恍然大悟,「哦哦如果只是為了找出下毒之人,讓他裝死即可,就更沒有必要等到下葬又將他給挖出來?」
寧何苦打了下響指,讚許道;「對!正是如此!」
他說完話便叫小伍進來,三人遂細細密語了一番。
申無謂聽完,忍不住捶了寧何苦一拳,讚賞道:「就你的鬼主意最多。」
寧何苦自嘲的笑了,「的確是個鬼主意。」
隨後,他們走到隔壁,廚娘正抱着她那暈暈乎乎的「大兒子」心疼得涕淚橫流,於阿三則還能心寬到悶頭睡大覺。
申無謂往他們三嘴裏逐一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子,兇巴巴道:「都各回各家去,裝着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若有誰說出今晚之事,呵呵,那麼七日之後,沒有解藥的你們必定腸穿肚爛,發霉腐爛而亡。反之,我會定時給你們解藥,懂不?」
不等那三人想明白,他又威脅道:「現在你們的腹部有沒有覺得發燙髮脹啊?」
經他這麼一提醒,那三人立時覺得腹部像是火燒火燎一般。又想到幾日後就會越來越疼,還有可能腸穿肚爛,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此刻就算是叫他們去吃屎都會立馬應允,更別說只是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了。
他三人立馬一迭連聲道:「小人知道,小人不敢,小人絕對什麼都不說。」
看着他三人連滾帶爬地滾出去後,寧申二人又回到大棚內,揭開了一個破草蓆。
草蓆下躺着的,是被點了穴道圓滾滾的黃鼠狼。他只能聽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干瞪着雙小眼睛已經躺了很久了。
寧何苦伸手解了他的穴道,全身酸麻的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能動彈。先試着活動了一下才緩緩爬了起來,坐好後就開始憤懣哭訴:「這個死於婆,她死了相公,我好心收留她母子倆來家裏住,她不知道感恩戴德不說,居然就這麼被人隨嘴一說,就恩將仇報致我於死地。我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也太冤枉了吧!」
阿海涼涼插了一句:「你冤枉個鬼,想想你賺的,可都是些黑心錢?」
「我我沒有,藥丸都是真」黃鼠狼乍然住了口。他吃過虧,知道這話再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寧何苦直勾勾地盯着他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想加害於你呢?」
「當然想,我怎麼能就這樣白白地被人害死呢?不干!」黃鼠狼一下就提高了音量,腰也直了起來。
「這才像個人樣嘛!」寧何苦勉強贊了一聲,便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通,他越聽面色越是驚愕遲疑,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怕我扮不像?」
申無謂只拿眼瞪了他一下,他立馬改口,「我盡力,我使勁扮。」末了又自嘲了一句:「反正我現在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鬼來的。」
寧何苦忍笑道:「孺子可教矣!」
忙碌了一整夜,四人回城後卻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兵分幾路,各自散去。
子夜時分,黃郎中的宅子內發出數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先是廚娘那公鴨嗓,再就是他那兒子的太監腔,兩股淒烈慘極的嚎叫聲,此起彼伏,持續響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
這樣慘烈的嚎叫聲,自然引來了一大群人的圍觀:首先是黃郎中的夫人和她的一個小丫鬟,以及兩個打雜的小廝,然後是整條華安巷的左鄰右舍,將他家門口處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只是在門口往裏張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最後趕來看熱鬧的中年男子很是詫異,看着洞開的大門問:「你們幹嘛都圍在門口,不進去呢?」
然後,圍觀人群瞬間便無比配合地讓開了一條通道,起鬨道:「進啊!可沒人攔你」
眾人如此熱情,他倒一下猶豫起來,腳下也像被定住了一般,邁不開步子,便隨口玩笑道:「這宅子裏是鬧鬼了嗎?各位都不敢進去。」
「」
一陣可怕的沉默後,他身邊有個大嬸才輕聲道:「聽說是黃郎中的鬼魂回來了。這才下葬兩日,頭七沒到就回來了,也太嚇人了吧?」
來人理所當然地問:「是回來看他的娘子嗎?」
大嬸古怪的神情,「不是,在後院晃悠呢。聽說從頭到腳一身慘白,吐着一丈長的紅舌頭,在那廚娘和他兒子的窗前飄啊飄的,就是不走,這才嚇得他二人慘叫連連的。」
中年男子比較理智,「是不是他們看花眼了,這世上哪有真正的鬼魂呢?」
篤信鬼神的大嬸一副「不想理他但又必須說服他」的表情,「你這人,大家都聽見嚎叫聲了,這還能有假。就連她娘子都親眼看見了,這還能有假。那廚娘母子倆被嚇得至今仍神智不清,在胡言亂語着,這還能有假?」
大嬸的口才是真好,一連三個排比句下來,來人不信也將信將疑了。他望了望四周,保持最後的倔強,「你們都沒進去看過,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呢?」
大嬸橫了他一眼,「黃娘子家的小廝方才連夜出門請郎中去了。黃娘子剛死了相公,她本就膽小懦弱,哪經得起這番驚嚇折騰呢!聽說又病倒了。你說,這還能不清楚嗎?所以,誰還敢進去呢?難道就不怕惹厲鬼上身嗎?」
小城鎮裏的人,都比較迷信,且深信鬼神之說,一聽說這家裏鬧鬼了,絕對是不敢輕易踏入一步的。
「可是,這黃郎中的鬼魂要是回來,那也應該是去看他的娘子才對吧?怎麼只去找廚娘和他的兒子呢?你們不覺得這事很是奇怪嗎?」來人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
經他這一提醒,又掀起了一番新的猜測和話題,圍觀者們又開始更熱烈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直鬧騰到天亮之時,還驚動了縣衙,來了兩個官差,問了兩句後便無能為力地退了出去。
這檔子事,可不歸官差管。再說了,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然後,郎中請來了,給被嚇壞的三人吃了定驚安神的藥,好不容易睡下了,不鬧騰了,眾人這才散去。回家後是繼續害怕,繼續熱議。
估計這個話題,在半個月的時間內,都會被人津津樂道的提起。
原本,眾人以為,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的。
是夜十五,皓月當空,照得大地光如白晝。通常像這樣的夜晚,妖魔鬼怪都會蟄伏,不敢出來。
「怕被月光照出原形」。老一輩都如是解釋。
子時一過,黃宅上空,又響起了如昨夜一般的淒烈慘叫聲!
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狀如瘋癲的,嘶聲底里的,不停歇的嚎叫聲。直嚎到聲音沙啞,發不出聲後,才不得不安靜下來。
整個左鄰右舍,不,是黃宅所處的一整條華安巷都再次沸騰了。
這還了得,連續兩晚上都回來,這鬼魂也太兇悍了吧?
而且還是在月光如此明亮的夜晚出來,也真是太無所顧忌了吧。
這下,大家可都不敢再出門去看熱鬧了,只是躲在自家,相互作伴不說,連提都不敢輕易再提起了。
翌日,黃家不請郎中了,改請了位茅山道士前來,除鬼驅邪。
只見那道士戴着方士帽,身着長黑袍,右手挽佛塵,左手豎二指,在宅內東南西北用佛塵掃了一圈,又圍繞着那廚娘母子轉了一圈,繼而拈指一算,大驚失色道:「不好!屍變了。」
這還了得!
廚娘和他寶貝兒子連續兩夜見鬼,早就被嚇得站不起來,只餘下最後一口微弱氣息。如今又乍聽到「屍變」二字,便齊齊當場暈死了過去。
隨後,道士即飛身前往城外的墓地查看。
華安巷的街坊鄰居們一直都在自家門口張望着,親眼見道士進的黃宅,又親眼見他匆匆出來,好事者便紛紛上前打聽宅內情況。
這一打聽後,整個華安巷都更熱烈地沸騰起來,又聽說他要去城外墓地查看,立時,便有幾個大膽不信邪還好奇的年青男子便同他一道出了城。
來到林中的墓地,找到黃郎中的墳墓所在後,便看到了一片嚇死人不償命的場景:墓碑還在,但那新起的墳墓就像是被當中炸開一般,墓中景況一攬無餘,棺材整個蓋被掀翻在一旁,棺材中空空如也。
立時,跟來的人被嚇得連連後退。還是茅山道士鎮定,掏出兩張鬼畫符,往那棺身和棺蓋上各貼一張,又口中念念有詞,有模有樣的作了一番法事,鎮了鬼魂後,再叫了兩個年青人幫手,將棺蓋給蓋了回去,這才轉身回城。
一時之間,黃郎中墓地的詭異情形和其「屍變」的恐怖消息不徑而走,傳遍了整個海陽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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