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打擊的袁老夫人,神不守舍地送上了供品,又參拜完其他大殿的神像,終於恢復了些清明的頭腦。
要像曾老夫人一樣供奉五千多兩的供品,她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而且,如今多了那麼多身家富裕的競爭者,五千兩或許還打不住。
她可沒法和她們競爭。
可既然觀主發了話,要以誠心論虔誠,那她就只當是真的。
除了奉上足夠多的錢財外,怎樣才算是有誠心?
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地試錯,不如直接問慈航觀。
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問了慧雲道長。
不怎麼意外,慧雲道長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
「老夫人,我只能提點你一句,你和觀主都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方顯誠意。至於到底是什麼,還得您自己去悟。」
袁老夫人真的悟不出來。
對她來說最有價值的東西,對觀主來說不見得有價值。
所以此事最關鍵的便是,她不了解觀主。
慈航觀的人也不可能告訴她答案。
那麼,還有誰最了解觀主?
仔細在腦海里篩了又篩,她終於圈定了人選——
秦家人!
目前她所認識的人里,就屬秦家人最得觀主歡心。
這同時也說明,秦家人是最能體察觀主心意的。
或許她可以讓他們幫忙看看,到底有什麼,既是她這個老太婆拿得出來的,又是觀主正好需要的。
她第一個找的,就是秦夫人。
因為秦夫人有個女兒,比較容易同情茉娘。
事實證明她看人的眼光很不錯。
聽說袁老夫人來訪,秦夫人有些詫異,兩家素無交情,袁老夫人怎麼會來?
唯一能想到的關聯,便是慈航觀。
別不是還想找她引薦吧?
想到自己上次已經拒絕過袁老夫人,並且理由很充分,秦夫人倒是不怎麼擔心,毫無心理負擔地接見了袁老夫人。
兩人寒暄了一番,袁老夫人便開口道明來意:
「秦夫人,實不相瞞,老身這次來,是有事想請您指教一番。」
她的姿態很謙卑,把秦夫人捧得很高,叫秦夫人心裏十分受用。
這可是曾經的首輔夫人啊,如今也是二品誥命,能對她一個商戶人家的婦人如此敬重,說出去都能吹噓一輩子了。
「老夫人客氣了,說什麼指教不指教,您有事直接問便是。」
袁老夫人把自家的情況說了,又道:
「秦夫人是觀主面前的紅人,老身思來想去,也只能請您指點迷津了。」
再次被吹捧一番,秦夫人跟吃了蜜一樣。
心道,就算是商會會長和南都首富家的夫人,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果然抱緊觀主的大腿,是他們秦家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袁老夫人問的問題,她也覺得有些棘手。
「您能做什麼,方能在信眾里脫穎而出,您得讓我好好想想……」
若說不出有有用的答案,豈不是墮了她「觀主面前紅人」的名號。
秦夫人腦子飛速運轉,沉吟半晌,才開口道:
「說句不敬的話,您別不高興,老夫人您,恐怕確實無法為觀主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袁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緊接着又聽秦夫人道:
「不過,袁大人卻可以。」
峰迴路轉,袁老夫人心中一喜,趕緊追問:
「夫人快說!」
「袁大人可以幫觀主對付慈航觀的敵人。」
「敵人?」
「沒錯,就是靖南侯府。靖南侯府派人火燒慈航觀的事您應該聽過,先前送錢去賠禮道歉,看觀主的態度,只怕沒打算要寬恕他們。」
「您想啊,靖南侯府原本,可是要置慈航觀眾道長於死地的,若非觀主神機妙算有所防範,只怕就叫他們得逞了。敢對觀主如此不敬,觀主能饒過他們嗎?」
「袁大人身負監察百官之責,參他靖南侯一本,必叫他官位不保。如此,方才能顯出您御史府的價值和誠意。」
為了增加自己這話的可信度,她又補充道:
「我看同知府也沒供奉太多金銀,卻因為在府衙審訊靖南侯府案子的時候出了力,如今慧雲道長就待嚴夫人有幾分親近之意了。」
袁老夫人有些猶豫。
靖南侯府近日所做作為,被參一本絕對不冤枉,還能同時震懾一下那些為非作歹的權貴和官員,也算為百姓們做了一件好事。
唯一的問題便是,她家老頭子已經心灰意冷,不問政事好些年,如今參靖南侯一本,便等於重新蹚進朝中這一灘渾水裏了。
他會答應嗎?
見她面露猶豫,秦夫人添了一把火:
「老夫人可要儘早做決斷。此事您如今不做,將來必定也有其他人想到。那時候,您可就很難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打動觀主了……」
袁老夫人心中一凜。
秦夫人的話非常有道理。
凡事都得趁早,越到後頭,難度就越大。
以御史府如今的情況,若不搶佔先機,往後很難與其他有實權的頂級權貴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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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秦夫人指教,老身這就回去安排。」
得到這個準話,秦夫人心下一喜。
她給袁老夫人出這個主意,也不是沒有私心。
首先,靖南侯這個南都守備,對秦家也是個極大的威脅。
靖南侯畢竟手握兵權,如今眼見着與慈航觀結下的仇是越來越大,很難保證事情風頭過去後,他不繼續報復慈航觀。
慈航觀身後有別的權貴信眾,未必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可他們秦家,身為慈航觀的紅人,卻很可能遭受池魚之殃。
當然,要因為這種風險讓他們放棄觀主這個粗大腿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們可以選擇先下手為強,直接剷除靖南侯府這個禍根。
右都御史可是二品大員,有督查百官之責,可以直接上書皇帝。
但凡袁御史肯上書彈劾,哪怕不能將裴驍拉下馬,也會叫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畢竟,被御史盯上了,又豈敢再輕易授人以柄。
另一方面麼,也是為了向慈航觀邀功。
畢竟這事兒若成了,那也少不得他們秦家在中間的功勞呢。
晚上,秦大富一回來,秦夫人便把此事跟他說了。
果不其然,這是個妙點子,秦大富狠狠誇了她。
心中對自家夫人的機敏很是滿意,先前因她胡亂顯擺,為秦家招來對手的那一點芥蒂,也徹底消散了。
「明日你便親自去向慧雲道長說明此事。」
不管御史夫人會不會去辦這事兒,能不能辦成,他們秦家可都是時時為慈航觀着想的。
這份心意,自然是得讓觀主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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