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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北方的某片山脈深處,有着一處終年被漆黑毒障籠罩的區域。不計其數的毒蟲、毒蛇,將這片區域當成了樂土,悠然在其中進進出出,望之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這仿若幽冥的地方,卻經常能夠見到一個個人影面色如常、行動敏捷地穿梭其中。面對常人避之不及的毒物,他們卻能夠淡定地捉到手中把玩,就像撫摸溫順的小貓小狗那樣自然。
此處,正是宋國三大勢力之一——離煞宗的山門所在。
就在漆黑毒障的中心位置,矗立着五座數百丈高的險峻山峰。處於正中的那座山峰,不論是體型還是高度,皆為五峰之最。這座名為「離峰」的山峰,也是離煞宗的中樞。
離峰的山腳位置,有一個黑黝黝的山洞。洞口大大咧咧地敞開着,只有一叢比人還高的雜草略做遮掩,似乎廢棄已久的樣子。
然而,上至位高權重的長老,下至新入門的弟子,從來都不敢隨意接近山洞。因為,歷任宗主都將其劃為宗內禁地,嚴禁任何人私自靠近。現任宗主離天行上位之後,該項禁令則變得更為嚴苛起來,一旦有人稍微逾矩,周圍隱藏的暗哨甚至會痛下殺手。
山洞的內部很是潮濕,長滿青苔的岩壁之上,常常會有小指粗細的水流滲出。起初水流尚是清澈的透明之色,慢慢的,其中浮現出一根根紅絲,越往裏走,紅色就越為濃郁。
順着蜿蜒向下的甬道,深入地底大約三十丈的距離後,出現了一個頗為寬闊的洞穴。
到了此處,從岩縫中滲出縷縷細流,整體已經變為了淡紅色。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位於洞穴中央的一泓深潭。
潭水呈赤紅之色,加上略顯黏稠的緣故,就仿佛是鮮血一般。在深潭的上空,繚繞着一團白中帶紅的稀薄霧氣,聞起來卻沒有想像中的血腥味,反而帶着一股莫名的清香。
氤氳的霧氣中,隱約能夠見到四道晃動的黑影,仔細看去,原來是四條手臂般粗細的烏黑鐵鏈,鐵鏈的一端固定在岩壁上,另一端則沒入血紅的潭水之中,似乎捆縛着什麼東西。
「宗主,是否可以開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寂靜的洞穴中響起。出聲者盤膝坐在深潭邊的某個角落處,是一個蒼髯皓首、皮膚紅潤的灰袍老人。在其身旁的空地上,則擺放靈草、藥罐等物,顯而易見,老者的身份是一名煉藥師。
當灰袍老者的話音落下,四根鐵鏈「嘩嘩」地晃動了一下,沒過多久,一道瓮聲瓮氣的男子聲音,便在洞中傳盪開來:「嗯。」
聽到這話,灰袍老者面容一肅,單手拎起身旁的一個棕色陶罐,接着傾斜罐口,將罐內牛奶般的乳白液體向潭中倒去。
乳白液體剛剛滴入水面時,在兩者接觸的地方,便立即燃起了一蓬藍汪汪的火焰。隨後,藍焰以燎原之勢飛速擴散,沒過多久就將五丈方圓的潭面盡數佔據。火苗搖曳之間,發出滋滋的聲響。
灰袍老者左掌向潭面虛按而下,草木親和性所化的大片綠光從掌心湧出,迅速擴展之下,就像一張大網那樣罩住了潭面。
做完這些,灰袍老者又向潭水中丟下了三朵黃澄澄的奇花。而在草木親和性的操控下,燃燒着藍焰的血紅水潭,就相當於是一種另類的藥鼎。
當三朵黃花消融後不久,一團綠光朝着岸邊射來,當其散去之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捧暗紫色的粉末,正是黃花當中的雜質。
這時,灰袍老者又接連把數種靈草擲下水潭,剔除雜質以後,保留草木精華融入其中。
去除雜質、提煉精華、平衡藥性這些步驟,在灰袍老者的操控進行下,如行雲流水一般,即使在不動煉藥得門外漢看來,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獨特的美感,足以見得其造詣之高深。
小半個時辰後,所有的藥材都被投入水潭中提煉、融合完成。在水面上的藍焰熄滅後,灰袍老者的草木親和性也隨之收回。
此刻深潭中的水液,雖然依舊呈血紅之色,但其中多出了一圈圈如蝴蝶般絢爛的五彩紋路,緩緩旋轉間,層次感十足。
「宗主,藥液已配置完畢,可以行功淬鍊了。」收回草木親和性後,灰袍老者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恭敬地說道。
低沉的男子聲音,再度「嗯」了一聲後,洞穴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寂靜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陣「咕嘟」聲所打破。循聲望去,只見血色深潭像開水那樣沸騰起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密集氣泡,不斷產生又不斷破裂。
沸騰越來越劇烈,就像是無數石塊丟入了其中,熾熱的水花四散飛濺。到得後來,整個洞穴都瀰漫着猩紅的蒸汽。
與此同時,一道道蘊含着強烈痛楚的嘶吼聲,在洞穴內迴蕩不休,那四根粗大的鐵鏈也嘩嘩劇震起來。
靜坐在深潭邊的灰袍老者,對此視若無睹,眼觀鼻鼻觀心,就像一塊無知無覺的石頭。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痛楚的嘶吼聲方才減弱下去。而此時的血潭,水液已被蒸發了大半,露出了四肢被鐵鏈捆縛的人影。
男人只穿着一條長褲,精赤的上身遍佈猙獰可怖的傷疤,散發出令人顫慄的兇悍氣息。最奇特的卻是男人的臉,慘白的皮膚上沒有眼耳口鼻等五官,就像是一顆剝了殼的水煮雞蛋。
男子呈「大」字型懸掛在深潭中,胸膛微微起伏,黏稠的血紅水液像是一條條小蛇那樣從肌膚上滑落,披散在腦後的長髮也變成了一綹一綹的。
「周華,那頭玄冥虎的腦髓,真有你口中所說的功效?」不知過了多久,低沉的男聲終於在洞穴內響起。
聽到男子的問話,看似睡着的老者立即睜開眼來,恭敬地說道:「啟稟宗主,此事千真萬確,只要能夠得到玄冥虎的腦髓,屬下定能煉製出那『疏流丹』。再配合宗內的珍惜靈藥,起碼有八成的把握能夠幫助宗主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