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回塘算是明白同事口中的會有些忙到底是有多忙了。
她看着店裏人潮湧動,已經到了蒼蠅進來都沒有落腳地的地步,人早已麻木。
敢信嗎?從早上七點到現在快十一點,四個小時,她就沒坐下超過半分鐘。
但是店裏的客流並未因此減少半分,甚至外面都開始排起了長龍。
橋回塘看一次,頭疼一次。
她手上動作不停,剛做完這杯奶茶,又要去做那杯果茶,剛把那杯做好,又發現芋圓不夠要煮芋圓,發現西米不夠要煮西米都快忙成風火輪了。
橋回塘用盡渾身力氣把一大桶水抬上電磁爐開始燒,看着身旁忙着削芒果的同事,徹底虛了:「其實吧,當時多叫幾個人來幫忙也不是不行。」總比現在兩個人亂成一鍋粥好。
同事現在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她悲催道:「我知道很忙,但我沒想到這麼忙不是,這都聯名多少天了啊,為什麼比以前還可怕」
橋回塘也想問個答案,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兩個在這閒聊,才剛聊了開頭,又各干各的了。
與此同時,奶茶店外。
寸頭青年看着不遠處人滿為患的奶茶店,滿眼震驚,他拉了拉身旁另一個氣宇非凡的青年道:「渡哥渡哥,你快看那邊!好多人啊!」
常爭渡被寸頭男狂扯袖子,眼神被迫從手機上抬起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朝着寸頭男指的方向看去,眉毛微微上揚。
「嗯,挺多的。」他精簡評價完就又繼續投身到手機視頻中。
寸頭男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渡哥,別看手機了,你知道人這麼多證明什麼嘛?」
常爭渡頭也不抬,敷衍道:「嗯,證明什麼?」
寸頭男自信道:「當然是這家奶茶最最最好喝啊!不然為什麼這麼多人排隊?」
常爭渡總算把眼神從手機移到寸頭男的臉上,看着一臉認真的寸頭男,他誠懇建議道:「耗子啊,有時間去腦科看看腦子吧,我覺得你這問題挺大的」
被叫做耗子的寸頭男一時沒轉過彎,等他反應過來後,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爭渡:「靠,渡哥,你說你兄弟腦子有問題?!」
常爭渡一臉無辜:「我可沒有,是你自己說的」
耗子哼了聲,拉着常爭渡就迫不及待地往奶茶店方向走:「哼,我不和你一般見識走走走,我們也過去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好喝的,這麼多人」
「等看完下次人少了再來買也不虧」
常爭渡一路被拖着擠進了奶茶店,他無奈極了。
周圍大部分都是女生,看見常爭渡和寸頭男的臉,原本不滿的心情都漸漸變成了害羞和疑惑。
這家店聯名的是最近比較火的一款乙女遊戲,兩個大男人進來幹什麼?
站在一旁等單號的小姐姐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也不再那麼友善。
誰曾想下一秒,那個寸頭帥哥就突然在她面前冒出個頭來,笑嘻嘻道:「小姐姐,你知道這家店的招牌是什麼嗎?我們見這麼多人來買,有些好奇」
小姐姐剛硬起的臉色在聽到對方說的話後逐漸好轉,原來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路人啊
小姐姐開始耐心和對方解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還建議他們還是趕緊出去,這裏的大多都是乙女玩家,要是他們在裏面留得時間長了,影響不是很好。
常爭渡就站在寸頭男身後,身形挺拔。他雙手環胸聽着兩人的對話,俊朗的面容上帶着溢於言表,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在掃過某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時頓住。
常爭渡眼神一亮,也不管身後的好友,抬腳就向那身影離開的方向走去。
在原地聽完了全過程的寸頭男,表情從一開始的好奇秒變成了大驚失色。
他連忙轉身想拉住常爭渡的手就百米衝刺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結果手卻落了個空:「渡哥,我們快渡哥?」
他疑惑的看向周圍,結果發現常爭渡正朝着員工工作區慢悠悠走去。
寸頭男:「????!」不是,渡哥你要幹嘛啊啊!!
寸頭男內心尖叫,剛想跑過去把對方拉過來時,他看到了某個員工的正臉從門口一閃而過——正是白央央最好的閨蜜之一,橋回塘。
他腳步頓住,眼睜睜看着常爭渡走了進去。
寸頭男:「」啊這不會吧肯定是他想多了
在內室,橋回塘剛做完一杯檸檬茶,煮糯香綠茶的倒計時已經完了,她連忙回去,想要用力將其抬下來。
可是不間斷的忙了四小時,橋回塘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半脫力狀態。一時不察,鐵通沒拿穩,裏面滾燙的茶水就要全部濺她身上時,有人幫她扶住了茶桶。
橋回塘因為害怕而閉緊的眼睛在沒感受到皮膚被燙傷的疼痛後緩緩睜開,一睜眼就看到了某人堅定的下顎線條,那人似有所感,低下頭,眼角帶笑的看着自己——這人正是常爭渡。
橋回塘松到一半的氣瞬間頓住,她看着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常爭渡,眼神疑惑:「你」
一句詢問的話還沒說完,在外面忙着做奶茶的同事就開始焦急呼喚她:「回塘,你快出來幫我把這個熱奶茶的火給關了,我這走不開」
橋回塘連忙道:「好,馬上!」她回頭迅速對常爭渡說「你趕緊先出去,我還要忙」說着,就出去幫同事關火,做單子了。
常爭渡看着對方忙來忙去的身影,低聲嘆了口氣。
橋回塘在外面忙了許久,幫同事緩過來後,想起自己還在擺着沒放冰塊、沒過濾的綠茶,又連忙回來。
她剛進來,就愣在原地。
在內室的常爭渡,正把袖子推至手肘處,往過濾好的綠茶里加冰塊,在動作間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而有力,在燈光下反射出健康的光澤。
橋回塘怔了怔,張開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
寸頭男也跟着進來了,不過比起橋回塘,他直接瞪大眼睛,嘴巴張的能塞下一整個拳頭。
他似是難以置信的擦擦眼睛,隨即驚訝大喊:「我去!渡哥,你在這幹活?認真的??你不是十指不沾」
常爭渡一個刀眼過去,寸頭男瞬間閉嘴,只是看着常爭渡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常爭渡沒搭理他,而是轉過頭看着同樣驚訝的橋回塘,挑眉道:「怎麼?很難以置信?」
橋回塘點點頭,他笑了,如同春日暖陽,讓人看了心裏一顫。
他把冰塊放好,隨即彎腰,湊近橋回塘的耳朵道:「那就先別驚訝了,等你忙完,我再好好跟你說說,我到底還會些什麼你不知道的」
說完,他又開始去把煮好的芋圓倒在漏網裏過冷水,動作有些生疏,卻已經很好了。
橋回塘還想說什麼,但是這時候,在外面的同事又開始呼喚她的名字,於是橋回塘只好把裏面的備料工作交給常爭渡這個『外行』,跑出去幫忙。
寸頭男把兩人的互動都看在眼裏,特別是在常爭渡那句特像撩妹的話說出來後,原本震驚的眼神開始變得複雜。
他在側身讓橋回塘離開後直接一個閃身到了常爭渡身邊。
看着認真幫忙不理他的常爭渡,寸頭男心情複雜:「渡哥,你這是」
常爭渡挑眉:「洗芋圓,看不見?」
寸頭男煩躁的撓了撓自己的寸頭,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他整理了下措辭,看着常爭渡小心翼翼道:「渡哥,你對橋回塘有意思?」
常爭渡洗芋圓的動作一頓,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情緒,隨後扯着嘴角笑道:「耗子,你開玩笑的水準真是越來越低了。」
他將洗好的芋圓放進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配料盒裏,輕輕甩了甩修長手指上掛着的水珠,接着道:「我只是對她有點好奇,不是喜歡。」
容易被忽悠的寸頭男聞言,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也是畢竟渡哥你的標準可是一米六五以上,戶口在臨市,身世和你差不多的美女,肯定看不上橋回塘」
常爭渡看着寸頭男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舒服,他挑眉一笑道:「怎麼?見我不喜歡她你鬆了口氣,你喜歡她?」
常爭渡說話的語氣帶上了幾絲平日裏沒有的咄咄逼人,但是寸頭男腦子一根筋,根本感受不到。
他聞言連忙擺手,臉色驚恐:「渡哥,這話你可別亂說!被央央聽見,我真的會活不過今晚啊!我不可能喜歡橋回塘的!」
感覺這話不對勁,他又補充道:「我也不是說橋回塘不好,相反,央央經常和我說她的好話呢。只是她的家境有點渡哥,你懂的,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常爭渡看着寸頭男懼內的樣子,輕嗤了聲:「出息」
隨即,他轉身,將一盆剛煮好的西米遞給寸頭男,吩咐道:「先把你手洗乾淨了,再去把西米過幾邊涼水,然後放進那個盆」
寸頭男一陣哀嚎,奈何常爭渡的淫威不是一般人能反抗的,他只好垂頭喪氣的去做。
常爭渡也是開始削角落裏堆積成山的芒果,不過相比起之前的認真,這次他削的有點走神。
不知為何常爭渡腦海里滿是橋回塘看見她驚訝的表情,寸頭男剛才說的話,以及對方說出這句話時,眼神里若有若無的不贊同。
他就這樣想着,突然手指處傳來一陣刺痛,他輕「嘶」了聲。
低頭一看,原來是左手的食指被劃了一道口子。常爭渡無言起身,將流血的手指遞到水管下沖洗,看着鮮艷的血色隨着透明的水沖走。
鮮艷的顏色逐漸變淡到最後甚至看不到一點紅後他才拿紙巾擦拭乾淨,接着從口袋裏拿出時長備着的創口貼開始包紮。
另一邊的寸頭男正低着頭悲催的在水龍頭下沖洗着西米,怨氣衝天,自然沒有注意到常爭渡這邊發生的小意外。
做完這些,常爭渡又沉默着回去削起芒果。
他瞟了眼剛才劃傷的傷口,不屑一笑。
他會看上橋回塘?怎麼可能。
就像寸頭男剛才說的,他們之間的階級都不是一個等級,更別提其他。
而他喜歡的,也不是橋回塘這種長相不出眾的女人。
他之所以過來,不過是對這個與其他追自己的女人不同有些感興趣罷了。
常爭渡這樣想着,手上削芒果的動作不停,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這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好像想把某種煩躁像削芒果皮一樣,給削掉。
橋回塘忙了許久,外面的情況才稍有好轉,她馬不停蹄的走進內側專門用來備料的房間,又一次愣住了。
只見常爭渡沉默的削着芒果,寸頭男則是開始煮綠茶這些,樣子笨拙極了,常爭渡看着,只覺腦袋疼。
他扶額嘆氣,剛準備出聲嗆對方幾句,就看到了橋回塘的身影,問道:「忙完了?」
橋回塘搖搖頭,接着道:「還沒,但是比剛開始好很多了,這裏交給我,你們先走吧,今天真的麻煩你們了,等過幾天我請你們吃飯」
寸頭男聞言,眼睛一亮,連忙道:「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和渡哥」『先走了』三字還沒說出口,寸頭男就接到了今天來自渡哥的不知道第幾個的刀眼,緊急閉嘴剎車,轉過身委屈巴巴的繼續煮綠茶。
常爭渡收回目光,繼而漫不經心道:「那你先去外面忙,我和耗子今天閒着也是閒着,來這多學習些也是好事」
橋回塘:「???」
被迫閉嘴的寸頭男:「??????」
寸頭男瞳孔地震地看着常爭渡,那眼神仿佛在問:「你這三十六攝氏度的嘴是如何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橋回塘也是被驚得一時語塞,她愣在原地。
不是,麻煩來個富二代告訴她,難道現在的少爺都喜歡來打工體驗生活了????
可不讓橋回塘再多想其他,常爭渡起身就將她往外推,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好了別說了,你先出去忙,這裏有我和耗子,你說是不是,耗子?」
寸頭男被常爭渡銳利如刀的眼神嚇到,瞬間打了個激靈,然後狂點頭:「對對對,這裏有我和渡哥,你出去忙吧,我們、我們就愛幹這些!」寸頭男含淚出賣自己的良心。
橋回塘一臉懵逼的被推了出來,她一言難盡的回頭看了眼,終是嘆口氣,去幫同事。
同事見她出來,也很疑惑,橋回塘把事情簡短的和她說了下。
聽完,同事也是感慨道:「真是時代不同了,現在的有錢人體驗生活的方式真挺稀奇的」
橋回塘贊同點頭,誰說不是呢?
不過有了常爭渡他們的加入後,橋回塘的負擔也肉眼可見的減輕許多,只需要進去拿拿配料,再出來做做奶茶和果茶就行,沒有最先開始亂成一團亂麻的無奈和無力感了。
現在奶茶店裏的幾人,要數內心最複雜的,非寸頭男莫屬。
看着身旁正在給滾燙茶水裏加冰塊的常爭渡,他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渡哥,你剛才為什麼不走啊?」他一邊洗着過濾茶葉的漏網,一邊問。
常爭渡煮奶茶的手指頓了瞬,面色如常道:「問那麼多,交給你的任務都做好了?」
寸頭男秒變苦瓜臉:「還沒呢」
「那還不快點,還是等着我待會兒給你做?」
寸頭男秒閉嘴,加快幹活速度,在心裏吐槽。
什麼嘛,問都不讓問了。況且誰家好人會免費在這幫別人幹活啊
常爭渡聽不到寸頭男心中的不滿,當然,就算聽到了也懶得理會。他只是默默幹着手上的活,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着一杯杯奶茶被遞給顧客,時光也在指尖不經意流逝。
總算在下午一點的時候結束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橋回塘鬆了口氣,洗了把手就進去看常爭渡和寸頭男。
寸頭男原本還很不滿,但做着做着,意外發現有點上癮,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常爭渡則是依舊保持自己的節奏來做事,見橋回塘走進來,道:「忙完了?」
橋回塘點點頭,語氣相比之前緩了許多,道:「謝謝你們,今天幫了大忙,等過幾天請你們吃飯」
常爭渡挑眉,將手上被用過的漏網隨手放進水槽里,道:「吃飯倒是不用,不過謝嘛,自然是要謝的」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謔的輕鬆。
橋回塘很快get對方的意思,卻也知道這次是對方幫了自己,便無奈道:「那麼,你想怎麼謝?」
常爭渡的眉毛微微上揚,帶着一種戲謔的神情:「也不是很大的事兒,下周三,來陪我打個球就成」
橋回塘頓住:「」
一旁在常爭渡開口後耳朵就豎得尖尖的寸頭男:「!!!」他猛地轉頭看向常爭渡,只見對方在看到橋回塘愣住後,眼底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寸頭男:「」他轉過頭,選擇性失明。
什麼?你問他剛才看到什麼?他不道啊。
橋回塘有些遲疑:「你說真的?」
常爭渡依舊笑着:「我常爭渡什麼時候騙過人」
橋回塘低頭,仔細想想,請一頓飯,特別是請像常爭渡他們這樣的貴公子,肯定不能隨便找個小飯館解決,要是去更高檔的餐廳,自己又要花費掉很多錢權衡利弊後,橋回塘終是點頭:「好,下周三我陪你打球,但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打球,到時候會很拉。」
橋回塘沒用『可能』,而是直接用『會』。
常爭渡忍俊不禁,看着眼前十分誠懇的姑娘,嘴角笑意壓也壓不住:「嗯太差確實不行,這樣吧,你這幾天有空?」
橋回塘想了想,點頭:「奶茶店這邊休五天,但是每天都有課」
「一整天都有?」
「沒,有的在早上,有的在下午」
「那就在你沒課的時候來籃球場」常爭渡直接道「來了我教你打」
「」
常爭渡挑眉:「不願意?」
不願意,很不願意,橋回塘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運動。
但是相比起去高檔餐廳要花的money,橋回塘還是艱難搖頭道:「沒,願意。」
「那就行」說着,常爭渡走到橋回塘身邊「那明天見橋回塘」話落,常爭渡率先走出去,寸頭男見狀,連忙洗了手跟上去。
一邊追一邊喊:「渡哥,你等等我啊!」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橋回塘默默回身。
同事見狀忙道:「回塘,你和你朋友今天幫我很多了,剩下的收尾讓我來就行,你先回去吧」
橋回塘也不推辭,點頭應好:「行,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同事:「嗯嗯」
橋回塘去隔間將身上的員工圍裙脫下並掛起,露出裏面穿着的白t。
她將一旁在充電的手機拔了,放進托特包里就離開奶茶店。
剛出奶茶店,就收到了同事一百五的轉賬,她點了收款,然後想到和常爭渡的約定,終究還是認命點開了日曆,設了幾個日程後才繼續往學校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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