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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哈哈大笑,只是睡上鋪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先前躺在床上抽煙的人也在偷笑,用手指了指四個上鋪,低聲調侃地說了句:「摔不死你們幾個小樣的。」
「皮特!今天是報到的最後一天,等會兒我陪你去辦學生證、圖書閱覽證、醫療證等,再去領校服、洗澡票、糧票,辦完了還得去簽轉戶口。」華生一邊幫皮特整理床鋪一邊說道。
「好的,謝謝你,不是你幫忙的話,我還真找不到地方呢!」皮特也沒客氣地說道。
「謝什麼啊!這是小弟……是我應該做的!」華生有些尷尬地說道,好像還帶着一絲的懊悔和怯意。
周圍的人面色各異,心裏卻打着一樣的小鼓,這姓皮的來頭不小啊!華老大都甘稱自己為小弟,還唯唯諾諾的,這以後可要當心了。唉!也是倒霉啊!這宿舍里,華老大惹不起,官二代歐陽敏惹不起,又來了一個姓皮的惹不起,這總共才幾個人啊!
床鋪收拾完後,皮特就和華生出門去辦手續了。
二人前腳剛走,半躺在床上抽煙的歐陽敏騰地一下坐了起來,不屑地說道:「兩個鄉巴佬,拽什麼拽?」
其餘的幾人裝作沒聽見,心道你拽什麼拽?有本事當面說啊!
「不要惹事,咱們是學生。以後不管在哪兒,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不要動手。」皮特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的,我聽你的。」華生連忙答應着。
借着辦手續的機會,皮特也算把學院裏里外外轉了個遍,學院的環境相當不錯,設施場館齊全,關鍵還有一個人工湖,在這西北地區真是難得。
整整一上午,所有的手續都辦齊了,就是時間有點晚了,食堂的飯點兒已過,華生又帶着皮特去學院的小市場下了館子……
下午同學們來到偵查系教學大樓,參加八七級偵查專業新生班會,由系輔導員古立和班主任李國慶主持,全班三十二名同學全體參會。古立洋洋灑灑地講了一個多小時,從學院的歷史講到了學院的未來,從神聖的職責講到了時代的呼喚,從人民的權利講到了警官的義務……
李國慶講話倒是非常簡明扼要,主要是介紹了專業課程,強調了學習方法,交流了經驗體會,提出了重點要求。二人的搭配非常合適,堪稱完美。
古立是政治輔導員,口才出眾,政治理論全面,功底紮實,一番演講只聽得同學們心潮澎湃,激動不已,深信自己將創立豐功偉績,譜寫祖國公安事業的發展歷史……
李國慶是班主任兼偵查專業現場勘查課程授課講師,業務精通,授課經驗豐富,抓教學是能手,屬於技術專家,短短一席話同樣使同學們熱血沸騰,抓耳撓腮,恨不能現在就遠學狄仁傑、近學福爾摩斯……
古立和李國慶的講話結束後,按照慣例,要選舉班長及學習、宣傳、文藝、紀律、體育、勞動、生活等委員。出乎全班同學的意料,古立和李國慶同時提名皮特立為班長候選人,這卻恰恰在華生的意料之中,卻完全在皮特的意料之外。
提名理由是皮特立系本屆偵查專業招考新生中分數最高的學生,根據本人檔案記載,一向品學兼優,德才兼備,政治可靠,思想積極,而且出生工人家庭,父親是優秀黨員,母親是勞動模範。從各個方面評價,皮特立同學都是班長的不二人選。
皮特沒有半點兒的思想準備,心想我的媽呀!我真不是這塊料,書呆子一個,沒有當領導的細胞啊!
皮特當機立斷,直接站起身來,準備婉言謝絕,嘴還沒張開,只聽得一個大嗓門吼道:「歡迎皮班長發表就職演說,大家鼓掌歡迎!」
說話的人不但聲音大,個頭兒也猛,不是華生又會是誰?全班同學全部鼓掌歡迎,只有一人裝聾賣啞。聾啞就聾啞吧!還苦大仇深,一會兒惡狠狠地盯住皮特,一會兒氣鼓鼓恨向華生,白眼翻了十回有餘,也不怕黑眼翻不回來了怎麼辦……不是歐陽敏還會有誰?
不好,一道刀鋒般的目光突然直劈過來,嚇得歐陽敏直接打了一個哆嗦,不是古立能會是誰?
皮特慢條斯里地開始了辭職申請,說了半天,讓人大跌眼鏡。什麼自己只是個書呆子型學生,理論知識尚可,缺乏實踐經驗,關鍵是組織和管理能力基本為零,實在不能勝任班長。當然非常感謝組織上的信任和同學們的支持,願意出任班級學習委員,給自己一個鍛煉和成長的機會,日後如果各方面的能力有了質的飛躍,也會毛遂自薦擔任更高的班級職務……
古立和李國慶先後肯定了皮特立同學這種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良好作風,但堅持由皮特立同學擔任班長。還說謙虛使人進步,但也不能過分謙虛,要勇挑重擔,牢記使命,不畏艱難,迎難而上,組織上會堅決支持皮特立同學的工作,同學們也會積極配合,共同把班級的各項工作抓緊抓好,開創班級新的良好局面。
不出意外,大嗓門繼續開始「搖旗吶喊」甚至是「狂轟亂炸」,古立和李國慶也面露喜色,看來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皮特立同學到校第一天就樹立了如此高的威信,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啊!兩個伯樂同時相中了一匹千里馬。
皮特的面部肌肉又不爭氣地抽搐了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自己真的才華橫溢到了如此地步?到哪兒都受人關注、備受青睞?這裏面肯定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兒?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唉!再扭扭捏捏、推三阻四就有點過了,會被人罵是裝什麼犯了。皮特只好振奮精神,正式發表就職演說,只是說話前先用眼睛看了華生一眼……
散會後,皮特被單獨留下了一會兒,古立和李國慶又給皮特交待了一些事情,中間古立還出去到辦公室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又通知了關於軍訓的相關事宜……
出了系大門後,皮特發現華生一直在等自己。在回宿舍的路上,華生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皮大哥,今天我的表現還可以吧?」
「不好說!」皮特只說了三個字就不再吭聲。
到了宿舍門口,皮特突然開口了:「記住,人要低調,要矜持,做事要用大腦思考一下,不能衝動,有些事做過了就給人很假的感覺,反而不好。」
「好好好,小弟一定牢記在心。」華生一副受益匪淺的樣子。
「哎!怎麼又來了?」皮特轉身說道,「不過我要說聲道歉,我有什麼資格教誨你啊!我也是新生一個,咱倆還是共同進步吧!另外,今天還是要謝謝你,不管怎樣,這份情我領了。」
華生受寵若驚地不知該說什麼,皮特心道唉!我也沒法給你解釋什麼,我還有權有勢不是一般人?半夜是咋來的學院你知道嗎?的確是深夜專人接送,乘坐高速交通工具,入住高級招待所。但一路上喝西北風、擔驚受怕、受人嘲笑、騎着電驢、踩着腳剎,說出來你會相信嗎?
閆斌老師是個大好人,深夜接我是職責所在,堅守崗位。入住招待所並不是搞特殊化,半夜來的新生都住招待所啊!古立輔導員碰巧來報到處,又有什麼奇怪?說是為了我專程來的,怎麼可能?唯獨提名我當班長,還不清楚,也許是我真的優秀?
二人一進宿舍,大家齊聲喊道:「恭喜恭喜,榮升班長,今晚可要慶祝一下。」皮特連連擺手,說道:「吃飯時間到了,走!吃飯去!」皮特拿起飯盒,轉身就出門了,華生緊隨其後。
一道惡毒的目光射向二人,皮特頓感如芒在背,但卻「刀槍不入」,華生倒是不知不覺,正好「麻木不仁」。
食堂里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第一次來學院的食堂,皮特堅持要自己排隊打飯,華生不由分說地搶過了皮特的飯盒,皮特只好找個地方坐下等吃現成。
只見華生充分發揮了自己身強力壯、身高臂長的優勢,越過黑壓壓的腦袋,硬是將飯盒和飯票送達炊事員的臉前……飯打好後又越過黑壓壓的腦袋,安全取回。只驚得眾人扭來扭去,大呼小叫,生怕菜湯油水什麼的從天而降。雖然心裏有氣,但絕對沒有一個人敢有半句怨言,看來華生沒來幾天混得倒還有模有樣。
皮特心想這小子現在自己還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看上去身強力壯,有時還有點靦腆;能考上大學,應該是個好學生,但身上又有一股一般大學生所沒有的江湖氣息;說他五大三粗吧!觀察事物還非常細緻;說他缺心眼兒吧!好像心眼兒比誰都多;說他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吧!有時分寸卻把握得十分到位。
火車上遇到的幾個老夥計,再老奸巨猾,皮特也自認為看得通透,可皮特第一次覺得竟然看不透華生了……皮特心道有點兒意思,可造之材啊!有空得多交流交流。
「飯來嘍!開吃!」華生端着二個飯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