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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夏日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整座小城仿佛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外衣,忽明忽暗的幾盞路燈在閃爍中點綴出小城依稀的輪廓……突然,一道黑影形同鬼魅一般,從小城中心區低矮的房頂快速掠過,像一陣微風輕拂,帶動路旁垂柳樹的柳枝來回擺動幾下,又歸於平靜。伴隨黑影前行的一道微弱的光束,卻漫無目標地射向四面八方,隱約中劃出黑影前行的方向……
K縣位於華夏西北的甘省,距離省會城市蘭市大約七百公里。這天,縣城的火車站熱鬧異常,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原來今兒是縣裏考上大學的「狀元」「趕赴京城」的日子。只見眾多送行的親朋好友們,簇擁拉扯着幾個身披大紅花的天之驕子一路進入車站,來到站台,又朝着火車車廂的方向緩慢地挪動着步伐。
一路上笑逐顏開、哭天抹淚的不乏其人,千言萬語、無語凝噎的耳濡目染,摟肩搭背的比比皆是,拉扯擁抱的隨處可見……人群好不容易來到了車廂旁,送行的親人卻不能上車。身披大紅花的「狀元」們個個站在各自的車廂門口,手扒門框,腳踏台階,左顧右盼,瞻前顧後,揮手之間,躊躇滿志,卻始終原地踏步。
唉!欲進又止,欲退不能,扭來捏去,就不上車……後面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急得直跺腳,哇哇大叫,張口就喊別擋住道啊!說你呢!你還上不上車了?上就上,不上就讓……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狀元」都這樣,只見其中一個「眼鏡狀元」一個健步登上了火車,回過身後,又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胸前的紅花,胡亂地塞給了站台上的中年男子,然後冷靜地說道:「爸!還有大哥、二哥,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哎哎哎!小五!別這麼快取下來啊!人家還都戴着呢!」中年男子連忙急切地說道。
「都上車了,你不是想讓我一直戴到大學去吧!跟個新郎倌似的,真是的,再見!」「眼鏡狀元」態度堅決地說道,話音剛落,「眼鏡狀元」轉身進了車廂,眨眼間就消失了身影。
「這孩子,是狀元郎,誰說是新郎來着?唉!」中年男子有點生氣地說道。
「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呢!」大哥也急着叫道。
身後的二哥嘴也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閉住了,心想算了,看來是輪不到我囉嗦了……
嗚地一聲長鳴,火車終於開動了,送行的人跟着火車一路小跑,越跑越快,揮手再揮手。火車上的人也從車窗伸出了手,把車窗都伸滿了,也不知都是誰的手,群手亂舞,千手觀音?
不對啊!火車上就幾個「狀元」,怎麼能伸出那麼多手?看來是送行的人太熱情了,感染了火車上的其他乘客,也要和「狀元」分享這份快樂,共同與站台的親人們激情互動……
小五,也就是皮特立同學,腰板筆直地坐在座位上,緊閉雙眼。皮特立剛又核對了一遍車票上的車廂號及座位號,硬座五車五號,車廂號沒錯,座位號也沒坐錯。皮特立心想這座位的確是夠硬的,配得上這車票的名字。關鍵自己是跟五有緣啊!正好自己在家排行老五,小名小五。
皮特立沒坐過火車,也沒有離開過家,十八年來,除了上學、放學、回家吃飯睡覺外,剩餘的時間一直在看書。大腦發育良好,四肢發育遲緩,身高沒啥進展,眼睛度數卻居高不下。近視眼鏡變成了射擊靶,還是十環,鏡片兒變成了酒瓶底兒,啤酒的。同學中近視眼多,互相「攀比」度數,時間長了,也不知誰發明的,不叫度數,叫瓦數,每天一見面就是「你幾百瓦了?」地相互亂問窮開心。不過看皮特立的鏡片,應該是八百瓦以上了……
皮特立今天故意耍點脾氣是有原因的,自古多情傷離別,怕父親情緒失控,傷了身子。而且父親患有眼疾,哭泣難免落淚,對眼睛也不好。所以只有打諢插科分散親人的注意力,乾脆利索而又稀里糊塗地告別……但願親人能體諒自己的這一片苦心,想到這裏,眼淚已經迷濛了眼睛,只好閉眼假寐……
「這位同學,你是要去蘭市讀大學嗎?」一聲柔柔的女中音喚醒了假寐的皮特立。
這是在和我說話?皮特立微睜雙眼,霧裏看花……這可咋辦,眼裏有淚不能睜開啊!可轉念一想,傻呀!酒瓶底兒扣在眼睛上,別說是眼淚了,眼珠子在哪兒都指不定能看得見呢!誰還看得見你睜沒睜眼?先半睜眼……
朦朧之中,只見一個似乎容貌傾國傾城的年輕女子正坐在自己的對面,胳膊撐在桌面上,右手托腮,身體前傾,面若桃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嗯嗯!是的,是去蘭市上學。」「是哪所大學啊?」「西部警官學院!」「可以啊!以後就是警察叔叔了……警察叔叔!這兒有一分錢,是我剛在馬路邊撿的,現在可以交到你手裏邊嗎?嘻嘻!」二人一問一答,年輕女子突然調皮地開起了玩笑。
皮特立徹底睜開了雙眼,心道有沒有搞錯?我和你很熟嗎?一個姑娘家家的,一張口就拿我開涮,甚至拿警察叔叔開涮,什麼人啊?但多年的閱讀習慣,練就了皮特立心如止水、寵辱不驚、不卑不亢、沉默是金的過人本領。皮特立微微一笑,瞬間又面無表情,繼續假寐……
就在這睜眼的幾秒鐘,皮特立的目光已經掃描清楚了全部「敵情」:說話的是一個女的,準確地講是一個小姑娘,年齡頂多二十出頭,長相身材俱佳,氣質和穿着也絕非等閒,美若天仙,的確到了傾國傾城的地步。只是談吐和外貌明顯不協調……
皮特心想這姑娘有點兒十三點啊!明明比我大卻叫我叔,我還想叫你姨呢!對,十三姨!不錯不錯。
「喲呵?還開不起玩笑了,大小伙子性格還是要開朗陽光一些嘛!」年輕女子繼續調皮。
我去!還給我上綱上線了,皮特立決定繼續假寐。
「哎哎!大白天睡什麼覺啊!第一次坐火車應該很好奇才對呀!」年輕女子的話語一下子就戳中了皮特立的軟肋。
我再去!她怎麼知道我第一次坐火車?皮特立還是不予理睬,繼續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