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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里長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宋天明當時還覺得非常的遺憾,自己最看好的人竟然這個時候不在,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淮南現在正遭受饑荒,而且還有叛亂,這種時候跑去淮南,真的是凶多吉少。
要是運氣不好,怕是這輩子也見不到了。
可是沒想到,當他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魏瞎子竟然回來了。
他趕忙來到樓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老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宋天明說的是心裏話,他確實很希望魏瞎子能回來幫他。
魏瞎子也趕忙給宋天明回了禮,但是臉上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反倒滿是悲戚。
「老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宋天明才注意到魏瞎子的身後,竟然跟着一個女娃子。
她個頭不高,瘦瘦小小,皮膚黝黑,還不到魏瞎子的腰,簡直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小老鼠!
唯獨那個看人的目光卻很是倔強冷峻,似乎對誰都帶着敵意。
宋天明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是......你女兒?」
魏瞎子今年四十有六,沒娶過媳婦,膝下無兒無女,這小女孩看着怕是才七八歲,和魏瞎子未免年齡差的有些太大了些,所以這話問的宋天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果然,魏瞎子搖搖頭,說道:「小羽不是我的女兒,是我結拜大哥的孫女。」
「結拜大哥?」
魏瞎子沒有多解釋什麼,而是將小姑娘叫到跟前,低聲道:「小羽,給先生行禮。」
「見過先生。」小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拱手禮。
宋天明看她的舉止,雖然冷漠,但是有禮有節,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野孩子,頓時來了興趣:「小羽,你讀過書?」
「回先生的話,讀過五年書。」
「五年?你今年多大了?」
「小羽今年十二歲。」
十二歲?
宋天明看着她恐怕一米四都沒有的個頭,驚訝不已。
女孩子發育本身就早,十二歲時好多女孩個頭比男孩都大,怎么小羽長得和小豆芽似的?
她能夠讀上五年書,家境想必不會太差,吃穿應該不愁,可是現在卻是營養不良發育不健全的樣子,就很奇怪了!
宋天明看着魏瞎子二人這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問這麼多,便說道:「你們還沒吃飯吧?小唐,吩咐後廚,去做點小炒,送到客房!」
魏瞎子忙道:「先生不必……」
宋天明笑道:「沒事兒,品香閣不同別處,晚上都是有廚子守夜的,專門負責準備宵夜。」
宋天明都這麼說了,魏瞎子也只能任憑他安排。
小唐則帶着二人分別進了兩間客房,備好了熱水供二人洗漱。
「先生,這麼久不見,這裏變化可真大啊……」
宋天明蕩平牛首山之後,魏瞎子便離開了村子,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對下河縣的一系列變化完全不清楚。
小羽先去洗漱了,宋天明則拿了兩瓶醉花釀,和魏瞎子喝起來。
「先生,這酒是你自家釀的?」
「沒錯,怎麼樣,還行吧?」
「何止是行啊,簡直就是……哎呀我一個粗人,也說不出什麼鳥話,就是好喝!」
說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喝開了,魏瞎子也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魏瞎子的確是去了淮南郡。
只不過淮南郡早已沒了他的家人,這次去並不是為了省親。
他之前在軍隊中,曾經認識一個同伍的淮南兄弟。
因為是同鄉,兩人相當投緣,還互相救過命,便結拜成了兄弟。
後來兩人分別退伍回去後,便少了聯繫,心裏卻一直記掛着對方。
這一別,便是二十年。
就在兩個多月前,魏瞎子收到了一封來自淮南的信,正是他結拜大哥所寫。
信中說,他這些年生活過得很不如意,原本家中還有些余財,卻被自己的兒子賭博敗光,兒子兒媳最後被追債的活活逼死,只留下一個小孫女,二人一直相依為命。
但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淮南六年前便流寇四起,災禍不斷,結果爺孫在流浪的過程中,被下山擄掠的流寇給衝散,從此杳無音信。
結拜大哥因此悲痛欲絕,愛子心切的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尋找孫女的下落。
可是時間不等人,他本就歲數大了,身體在生活的摧殘下已經支撐不了多久,這輩子怕是也難完成心愿。
沒辦法,他只能托人修書一封,送到了他的老夥計魏瞎子的手裏,希望他能幫助自己,完成遺願。
魏瞎子說的很平淡,但是宋天明聽完,心中卻難以平靜。
像結拜大哥這樣的人,這世上還有多少?
怕是數也數不過來。
可
看着魏瞎子滿臉的悲傷,說到動情之處已是老淚縱橫,宋天明不忍心再追問其中的細節。
他只能安慰道:「也是老天開眼,這女娃子竟然還能被你找到。」
這可不是前世,到處都是攝像頭,找人很輕鬆。
即使是在前世,刑偵技術還沒有成熟的時候,人口拐賣失蹤的案件依舊屢見不鮮,而且很難偵破。
更不要說這個時代,孩子丟了想找回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魏瞎子能找到小羽,不得不說就是個奇蹟!
魏瞎子苦笑道:「說來先生可能不信,我是在一個土匪窩裏找到的小羽。」
「土匪窩?」
宋天明驚訝萬分,上下打量着魏瞎子。
這老頭有這麼猛嗎?
雖然魏瞎子是軍旅-出身,有勇有謀,但是從一群土匪手裏單槍匹馬救下人,還是太魔幻一些。
「先生你別誤會,可不是我殺進去救人,是我着了道,被土匪抓了……」
宋天明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忍不住身體前傾,問道:「怎麼回事,具體說說!」
「我趕到淮南的時候,大哥已經撒手人寰了。
但是當時大哥的信里說,他其實已經有了孩子下落的線索,我便順藤摸瓜,找到了淮南郡內一個在臥龍崗上的土匪窩。
一番探查,我推測小羽一定就在裏面。
因為有先生的強弩毒煙,我當時思忖着自己摸進去,救了人就走。
起初還是很順利的,我一下子就進了土匪窩,沒想到,那裏根本就是個圈套……」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吊到了樹上。」
宋天明笑着說道:「沒想到老哥哥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啊!」
魏瞎子老臉一紅,連忙解釋道:「因為我見那群土匪人不是很多,所以我有些大意了,而且那幫土匪也很是狡猾,其實他們一早就發現我了,只是沒有驚動我,而是等我自投羅網!」
「何以見得?」
魏瞎子說道:「在我被抓之後,我在土匪窩裏看見了好幾個小孩子!」
宋天明驚訝道:「土匪窩裏有小孩子?」
魏瞎子用力點點頭:「我覺得很是面熟,仔細一想,發現這些孩子,我在進山後都見過!
只是我當時沒太在意,以為他們都是附近農家的孩子,還和他們問過路!
沒想到,最後竟然就栽在他們手上!」
宋天明眉頭緊鎖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孩子被土匪脅迫,是土匪的幫凶?」
魏瞎子卻搖搖頭:「先生這就猜錯了。
實際上,這幫孩子,就是土匪!」
「啊?」宋天明滿臉的不可思議。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小羽,忙問道:「也就是說,小羽…….其實就是土匪的一員?」
魏瞎子點點頭,接着突然噗嗤一聲大笑出來:
「正是,而且還是他們的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