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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寂靜的午後,吳冬梅悲痛欲絕的哭聲打破了梨花村的寧靜。
她癱軟在地,淚水漣漣竟打濕了她身前那塊原本乾燥的土壤,那一聲聲的哀泣聲竟蓋過了大杜鵑的鳴叫。
為首的一位大漢,看着地上的吳冬梅,不禁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冬梅,你要再認認不?今兒必須得埋了。」
吳冬梅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厲害了。
梨花村送喪得請道士看期會、定下土時間,其間道士會念誦這人往事、做法超度,這些完事兒後才會下葬。
如今急着下葬,眾人明了,應是屍首已經腐爛不堪。
大漢掀開一角白布,白布下是一發白髮脹物體,估約是手的模樣。
栗子看到白布蓋木板就止不住好奇,她拉着宋荔往人群中擠。
當看到大漢掀白布時,更是好奇想湊上前去看看那人的臉。
然而,她們還未來得及走近,就被趕來的宋冉捂住了雙眼,拉出了人群。「小心做噩夢。」姐姐輕聲斥責她們。
吳冬梅後面跟着三個半大的女孩子,最小女娃那個還牽着一個更小的男孩。這幾個孩子都是吳冬梅生的,女孩們淚眼婆娑,小男孩懵懵懂懂也跟着哭。
當白布被掀開,最大的那個女孩子見着白佈下的那張臉,下意識地乾嘔。
這聲乾嘔聲打斷了吳冬梅的抽噎,她回頭瞪着自己的大丫頭,情緒激動地說:「這是你爹!你秀氣個什麼勁兒!」說完,她給了這個姑娘一巴掌。在
梨花村,父死需要其長子給穿壽衣,這一聲乾嘔把吳冬梅拉回現實,李三萬死了!她無依靠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狠狠瞪了一旁的三丫頭:「你個毒心眼兒的,你弟弟要是晚上鬧哭睡不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了,好了,罵孩子作甚?」李萬樹出來主持道:「你現在趕緊通知三萬那些堂兄弟吧,得早點料理後事。」
吳冬梅聽了村長的話,收起了淚,對着村長點了點頭:「這禮節還是不能少的,我家時間定好後,還得麻煩村長通知大夥了。」
李三萬躺在一口薄薄的棺材,還是那四個大漢,他們揮舞着鏟子,不一會兒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包。
寫碑的師父,問吳冬梅需要寫些什麼。
吳冬梅說了好大一段話,寫碑師傅最後挑了兩句,寫好的木牌插在小包跟前。吳冬梅突然哭了出來,抱着木牌說「這些怎麼夠呢。」
這個小土包屬於李三萬,雖然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塊木頭上寫着他的名字,還有兩句話蓋過的生平。只要他後人記着他的名字,這個小包就是屬於李三萬。
晚上那盆水煮魚只有宋荔吃得噴香。
「哎,還是小孩好。」宋冉感嘆道。
聽說那宋三萬身上的肉被魚啃了不少,宋冉和古阿婆望着這盆魚倒了胃口。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今天買魚的另外三家人家裏。
「當家的你少吃點。」女人看着眼前一大盆魚沒胃口,出聲提醒埋頭乾飯的丈夫。
「人肉不也是肉?人肉更補!蓉兒多吃點。」男人不在意地啃着魚頭,順手給女兒李蓉蓉碗裏面夾了一塊魚肚腩。
*
李三萬下土後,這場喪葬引來了高潮。
李萬樹通知了吃席的時間。
宋荔好奇地看着這一切,這些「熱鬧」她還從來沒體會過。不禁感嘆:原來屍體可以埋進土裏,原來人死後可以吃飯「慶祝」。
宋荔覺得這是一場慶祝,吳冬梅沒有了眼淚,她帶着白花帶着笑意招呼着客人,「沒得啥子好菜招待大家的。」
眾人卻熱情地回應:「那麼多都吃不完。」
宋宋荔低頭看着自己碗裏的食物,薄薄的臘肉蓋不住下面的菜葉子,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古阿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那碗無油水的雞湯。
夜晚,熱鬧散去,蟲鳴蛙叫又蓋過人聲。
吳冬梅將銅板倒在桌子上,每一百個用麻繩串成一串。
「孩子他大伯、二叔、三叔,你們再數數,看我數對不,一共三十串再加上五十三枚。」
圍在一旁的三個男人接過去又一個個地數着。
「數對了,肉市張大得給他五串,送菜的青超兩串,幫廚的、棺材的……」一邊說,叼着旱煙的男子邊說邊扒拉,最後桌子上的錢得分出去一大半。
「弟妹,你把剩下的錢收好,以後金寶有得花錢的地方。」
男子說到這裏,吳冬梅頓時覺得以後生活困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只要不改嫁,你就是我弟妹,他們永遠的嫂子,這些房、地,我們三兄弟不動,以後都是金寶的。」李大萬說道。
「農務活我們該搭手的搭手,三個侄女也可以下地出力。大侄女再過兩年也該說親了,嫂子拿了彩禮生活就好過了,不到萬不得已可千萬別打小侄女的主意。」李二萬說道,這弟妹就是懶骨頭,以前自家兄弟在,為了供得上他們一家人,全靠偷摸的手藝。
現在二弟死了,這女人就想着把小侄女嫁去村口那家當童養媳。他這小侄女是他們這一大家小輩中模樣最好的,以後說不定還能博個有錢的。
在燈下改着衣服的少女,聽到桌子邊那幾人的話愣了一刻,又繼續麻木地埋頭繡着手下的活兒。
「哎,剩下的錢合計着只有一兩多銀子,我還得省着花兩年。」吳冬梅嘆了一口,她把本村的、鄰村的和三萬搭得上關係的人請過來吃席,她本以為可以收到不少禮錢,結果除開開支就還有一兩多,還沒宋家那對賤命丫頭賣白撿的菌子多。
「你們說,我咋那麼命苦。要是那天我出山時,腳沒打滑,那三兩說不定就是我的。三萬也犯不着大晚上偷摸着去宋家。」
「嫂子,你不覺得兄弟死,有蹊蹺嗎?」斜眼寡瘦的男子說道。
吳冬梅那天天還沒亮就去找李三萬,李三萬常去的那幾處賭場、窯子老闆都說那晚沒見到三萬。
那天夜晚,月亮格外明亮,亮晃晃的連草里的螞蚱都看得見,李三萬沒去喝酒,一個清醒的人,竟然走到了離正道遠處的河裏。
「孩子他三叔,你是說……?」吳冬梅想到又覺得不可能:「她才多大的女娃子,心那麼狠?」
「管她狠不狠,我知道城裏邊有專門打官司的訟公。宋家沒人,要是大的出事,誰給她跑官司,到時候讓她割地賣房賠錢。」李五萬說到這裏,眼裏是藏不住的貪婪。宋家那三間大青瓦房、宋世橋之前攢下來的田地,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饞。
「沒證據也可以?」吳冬梅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都打聽好了,鄰村那邊都有人這樣弄了幾家。只要有嫌疑,後面有錢分,就好辦。」這些事,他們還是在牌桌上了解的。他們幾個後面私下琢磨,也準備這樣幹上幾票,成一單得松活好幾年。這半個月來,他們盯上了好幾家,沒想到自家兄弟卻出事了。
吳冬梅蹙眉,他們這些背朝黃土的人天生就怕腰間別刀的,就怕搞不好埃頓板子。
見吳冬梅猶豫不決,李五萬朝李大萬問道:「大哥你覺得呢?我們都聽你的。」
他們幾個來之前其實早都商量好了,他知道現在他這嫂子現在六神無主,肯定是把大哥當主心骨了。
「我也有聽說,那訟公和三萬在牌桌上有交情,他的官司十有九贏。不過這事得你開口,就看你的主意了。事成了,金寶就有書讀了,咱們這大家子唯一的獨苗得謀好前程才行。」
吳冬梅捂着胸口,好大一會兒才說道,「那我都聽孩子他大伯的。」
「辦事得需要開路錢,不多需要……」李五萬手指比了一個「一」。
「這……」提到錢,吳冬梅又猶豫了。
「弟妹捨不得,我可以把這錢掏了,至於後面的分利嘛,看大家出力的程度分。」
「大哥我佔兩成。」
「大哥我也佔兩成。」
「那,我也佔三成?」吳冬梅最後開口道。
「行,那就這樣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