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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住片刻,卡莉亞如夢初醒的拔腿朝外面跑去。
「成,成……」
馬路空蕩蕩的,歐陽天成的身影隱藏在蒙蒙的靄中,黑色的夜,似乎能把人給吞沒。
她的頭髮凌亂,眼眶裏蓄滿了淚水,神情如此的焦灼。她不是不了解歐陽天成的個性,可是她想像不到歐陽天成居然給為了另一個女人不惜傷害自己,到底是誰錯了……
她光着腳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朝前跑去,喃喃的喚着歐陽天成的名字,大腦是空白的,心裏在仿佛也空了一塊。
突然,視線里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心跳不已,加快奔跑的速度。歐陽天成站在馬路邊,向兩邊張望,似乎在等着誰。
不,他一定是想要做傻事。女孩是因為車禍所以留下了後遺症,所以歐陽天成也要……
「不要,成,不要……」
就在這時,有一輛汽車從對面駛來,車燈令她的眼睛驟然失明。一股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卡莉亞在短暫的恍惚之下,下意識的瘋狂向前邁動雙腿。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她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伴隨着一陣尖銳的摩擦聲,歐陽天成的身影飛了出去,落在她的右側。
一行清淚滾滾滑落。
成,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
「先生,你怎麼樣?先生?」車主是個年輕的德國小伙子,他趴在地上不斷的詢問受傷的歐陽天成,顯得也很慌亂。
「喂,我這裏有人出了交通事故,請派救護車來,這裏是……」
「先生,先生……」
卡莉亞像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她清楚的看到歐陽天成額頭上的血,那麼紅,紅得刺痛她的眼睛,她的心。
她自認為是一名合格的心理醫生,不久前剛拿到了布魯曼學院的碩士學位,可即便她飽讀各種心理學的書籍,刻苦的專研不同人不同時期的心理變化,也依然無法理解歐陽天成此刻所做出的瘋狂的舉動。
是愛?
是什麼樣的愛,能夠令歐陽天成如此奮不顧身,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無法理解,她真的無法理解。
卡莉亞不遠不近的站着,她想上前卻又害怕上前,她怕……歐陽天成會因為她的一句話,死在這裏。
她真的怕。
忽然間,卡莉亞看到歐陽天成緩緩的睜了睜眼睛,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的身上,嘴唇甚至還張了張。
卡莉亞渾身一震,非但沒有上前,反而是轉過身沿着家的方向跑去。歐陽天成的眼神充滿了懇求,卡莉亞心裏清楚即便是在這一刻,歐陽天成都沒有忘記那個女孩,想讓卡莉亞幫他說服父親回國。
正是這個眼神,讓她的心痛得無法復加。
她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歐陽天成,更加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冰冷的小石塊好像劃破了她的腳掌,她卻仿佛沒有知覺,也許身體有了痛感,心就不會這麼痛了?
直到救護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卡莉亞才停下腳步,蹲下來,抱着肩膀嚎啕大哭。
是她害了歐陽天成,是她?!
成,你千萬不要有事。
卡莉亞飛奔回家,匆匆開車去了醫院,一路上她把車開得飛快,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
「醫生,剛才車禍送來的患者請問在哪裏?」
「在02號病房,正在搶救。」
「搶救……」
卡莉亞神情恍惚的邁入02號病房,看到醫生正圍成一團進行心臟復甦的搶救,她的身形晃了晃,差點癱軟在地。
「小姐,你怎麼樣了?小姐……」
「我沒事,請問那邊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我們很遺憾……小姐你怎麼了?」
「成?」卡莉亞在即將暈倒的那一剎那突然瞥到另一個床位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長得很像歐陽天成,不,不是像,分明就是。
他睜大着一雙眼睛,沒有死。
大悲和大喜在卡莉亞的情緒中快速的轉換,她張開雙臂飛奔過去,「成,真的是你?你沒有死?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卡莉亞哭得撕心裂肺,歐陽天成卻只是皺着眉頭。
「怎麼了?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抬起一雙淚眼,妝都哭花了,臉上幾道黑線。
「你壓着我了……」
「哦,對不起。」卡莉亞剛收起的眼淚,沒過一會又嘩嘩的往下淌,止都止不住。「那個女孩,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歐陽天成定定的看着卡莉亞,感覺兩個卡莉亞在眼前晃動。
「成?」
「給我檢查,如果我的病和她的一樣,你是不是就會說服你的父親去中國?」
「我……」
「卡莉亞,我知道我剛才衝動了,但是我沒有辦法,這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
「成,你太瘋狂了,我甚至懷疑你在某一方面有偏執症,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卡莉亞這時候才冷靜了下來。
方才她沒有心情思考關於歐陽天成的問題,可是她現在她基本可斷定歐陽天成幻了某一種精神方面的疾病——偏執症,歐陽天成的症狀並不明顯,但已經有了這方面的傾向,現在需要治療的不是那個女孩,而是歐陽天成。
「卡莉亞,你答應過我的,如果我的傷不在頭部,我可以再試一試……」歐陽天成根本不想聽卡莉亞關於心裏疾病上的分析,現在重要的不是他,而是初夏。
「夠了,成!」卡莉亞用力的捏了捏掌心,「好,我答應你,我們回中國,但條件是你要先把傷養好。」
「我沒有傷!」
「你聽我的!」
「你這個德國女人真是固執!」
「你這個中國男人更固執!」
「……」
此時正在切黃瓜的初夏,突然莫名的心慌了起來,一個不小心菜刀切偏了一點,切到了左手的中指。血很快湧出來,滴到了案板上。
本來以為割到一點皮肉應該不要緊,卻沒想到血出得很快,擦了好幾條紙巾都沒有把傷口止住。昨天晚上剛被開水燙到,現在又切到手指,這是怎麼了?
初夏沒有心情做飯,走到床邊坐下,扭頭望向一旁的手機。
手機很安靜,從昨天晚上歐陽天成打的電話沒接以後,歐陽天成就再也沒來過電話,也沒來過短訊。
這個傢伙!打一遍電話不接,可以再打第二遍,第三遍阿,多打幾遍總會接的,能不能有點誠意?
初夏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