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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下午的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了晚飯時間,會議最終確定了一個原則,對於俄國革命應當進行支持,但是暫時不能公開的對俄國革命進行支持,至少要等到俄國國內各方勢力決出勝負,外國干涉軍遭到一定的失敗之後,革命委員會才可以選擇恰當的時機聲援俄國革命。
此外,本次會議還產生了另外一個決議,那就是對於試圖通過遠東支持或進攻西西伯利亞的外國干涉勢力,革命委員會應當儘可能的去阻擾他們的行動,但不應當主動引發戰爭。不過對於各國干涉軍登陸遠東的數量,革命委員會應當堅定的進行限制,並不惜以戰爭威嚇加以阻止。
當會議結束之後,朱和中同宋雲桐並沒有跟着其他委員一起離去,兩人拉着吳川交談了一會,等到其他委員離開了會議室後,朱和中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對吳川說道:「主席,既然俄國爆發了革命,那麼我們在黑龍江以北地區的部隊還要撤回來嗎?
我看,不如趁着這個機會讓俄國人把外東北地區都交出來吧,現在遠東自治領已經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了。臨時政府倒台,布爾什維克又面臨着各國的干涉,我們現在要求俄國割讓貝加爾湖以東地區,應當不會有什麼人反對的。」
吳川並沒有立刻回應朱和中,而是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宋雲桐問道:「你留下來也是為了這事?」
宋雲桐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留下是想要和您談一談關於戰時OTg2NTc=附加稅的問題,現在許多工廠主和商戶都認為戰時附加稅實在是太嚴厲了,損害了他們的經營積極性。
而且在關內其他地區的工廠和商戶並不用繳納戰時附加稅,這樣一來就讓他們平白多了許多經營成本,難以和關內的同行們進行競爭。因此他們請求降低戰時附加稅的稅率。」
吳川沉默了數秒之後說道:「美國人去年把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從7%提高到了15%,把公司所得稅從1%提高到了2%,對地產徵收1-10%的累進稅,今年3月又一次提高了地產稅率,並對所有企業收入徵收8%的超額利潤稅。
就在上個月,美國國會再次通過了徵稅法案,把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提高到了67%,獨身者的免徵稅額為年收入1000美元,已婚者2000美元;公司所得稅從2%提高到了6%;地產稅提高到了2-25%;超額利潤稅提高到了20-60%等。
而我們的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不過才54%,公司所得稅5.5%,地產稅3-45%,超額利潤稅12-24%,說起來我們的稅收比例並不及美國人。可美國是資本主義國家,而我們是一個追求社會主義的國家,難道說資本家在社會主義國家中更受到優待嗎?那麼我們還搞什麼社會主義?」
宋雲桐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如果吳川不拿美國出來作為比較對象,那麼他倒是可以拿關內其他地區的稅收來對比,和北洋治下及南方各省相比,東北地區的稅收確實有些高的嚇人了,這完全和過去歷朝開國初年所追求的輕徭薄賦是背道而馳的。
當然,對於革命委員會這種稅收政策具有較大不滿情緒的,還是那些外國投資者和各地的實業投資者。對於那些外國投資者來說,過去他們在東方的投資都是享有特殊優待的,不要說增加稅收,就是原本正常的稅收都是要減免一些的。但是在東三省地區的投資,這些外國投資者不僅沒有享受到特殊的優待,還被告知要被徵收特別附加稅,這自然引發了他們的不滿。
至於各地的實業投資者,這年頭能夠投資實業的幾乎都是地方實力人士,革命委員會這一年來的表現,讓大家都意識到革命委員會入主北京已經是不可阻擋的大勢,因此大家自然就開始關注起了革命委員會制定的一系列內外政策,對於那些有損於自身利益的政策,自然是要進行反對的。
不過在吳川看來,不管是國外的資本家還是國內的資本家,他們想要的其實就是保證自身階級利益的特權。只是,革命委員會一開始所依靠及合作的德國資本和俄國資本,因為歐洲戰爭的緣故,現在都失去了對於革命委員會經濟的主導力量,反而要仰仗革命委員會的保護才能在生存下去了。
至於美國資本雖然實力雄厚,但是其畢竟是後來者,且美國政府在東亞的力量本就不強,因此美國資本和革命委員會的合作,也就更加的商業化一些。這樣一來,那些過去仰仗着本國政治力量在中國展開貿易的外國資本,在東三省就有些打不開局面了。
因此對於革命委員會來說,這些試圖對抗江浙湖漢北革命委員會稅收政策的外國資本只是極少數,哪怕它們退出東北也對東北的經濟沒什麼影響,自然也就無需過於重視。至於這些資本背後的本國政治力量,也因為這場世界大戰的牽制和革命委員會在軍事上的崛起而無所作為,吳川自然對這些外國資本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至於國內各地新興資本家的反對,哪怕是侵吞了滿清洋務運動遺產的盛宣懷、張謇等人,也不過是沒有獨立發展能力的權貴資本,至於其他人就更加不值一提了。而且這些新興資本家最主要的投資都在麵粉業和紡織業,很少投資耗資巨大的重化工產業,在革命委員會這裏就更加沒有什麼話語權了。
看到宋雲桐沉默不語,吳川這才繼續開口說道:「今年我們預計生鐵的產量是179萬噸,粗鋼產量129萬噸;而國內其他地區的生鐵總量加起來也不會超過40萬噸,粗鋼不會超過5萬噸。
辛亥革命前我國一年需要用鹼70餘萬擔,超過一半以上的鹼需要進口。去年我國用鹼400餘萬擔,但是光我們自己生產的鹼就達到了250萬擔。硫酸、硝酸這些化工原料就更加不用說了,除了我們能夠生產外,其他地區幾乎就不能生產。
所以這些人對我們提出抗議,那麼他們究竟有什麼資格向我們抗議?他們是生產了比我們更多的鋼鐵,還是比我們更多的化工原料,又或者是掌握了某些我們尚沒有掌握的技術?
他們現在能幹的,別人也一樣能幹,如果他們覺得自己干不下去了,那就關門別幹了。我只聽說殺頭的生意有人做,但沒有聽說過有人熱衷於干賠本的買賣。
戰時附加稅的問題,在戰爭結束之前都不許再討論。即便要討論,也是討論如何汲取美國稅收政策的有益經驗,而不是討論什麼減稅問題。」
見到吳川的態度明確,朱和中不由也順口插了一句,「是啊,現在正是大戰期間,這個時候人人都在擴軍備戰,怎麼還能夠提減稅呢?陸軍換裝,海軍和空軍擴建,眼下財政委員會可不能拖我們的後退,要是真的打起來了,口袋裏沒錢可不行。」
宋雲桐這下終於不再沉默了,他望着吳川一臉糾結的問道:「真的又要打仗了?」
吳川搖了搖頭說道:「打仗應該不會打,但是做好準備倒是沒錯的。俄國這場革命必然是要引來各帝國主義列強的干涉的,雖然我們距離歐俄很遠,但也不代表不會捲入這個旋渦。
不過我是堅決反對和任何一方進行戰爭的,我剛剛在會上也說的很清楚了,當前革命委員會最大的任務還是鞏固和充實工業基礎,確保東北和華北地區的資源聯合。工業基礎就是我們的骨頭,沒有骨頭,打出去的拳頭會有力量嗎?
至於宋委員所說的,趁着這個時候拿下貝加爾湖以北地區,就更是亂彈琴了。革命軍現在才多少人?這麼大一片區域,你們打算調動多少軍隊去防禦?調動的多了,這些人員的物資保障怎麼解決?
是的,現在的俄國確實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我們奪取貝加爾湖以東,但是並不代表俄國人會認可我們的行動。現在貝加爾湖以東的俄國人痛恨的是臨時政府和布爾什維克,但是當我們佔領了這一地區之後,他們就該團結起來對抗我們了。
那麼我們該拿這些人怎麼辦?難道也學着沙皇軍隊,把這些斯拉夫移民用刺刀逼進黑龍江或貝加爾湖?然後成為世界無產階級的另一個敵人?」
朱和中頓時也不說話了,宋雲桐鬆了口氣說道:「把軍隊撤回來也好,在外駐軍的開銷也不是個小數目,既然不打算和俄國人開戰,那麼讓他們回來至少還能省下不少資金…」
吳川等人商議着如何應對俄國爆發的革命,彼得格勒這邊的起義部隊則在7日晚上發起了對於冬宮的總攻擊,這是臨時政府在彼得格勒的最後駐地,守衛這裏的只有一些士官生。
而在列寧指揮各起義部隊向冬宮發起總攻的時候,全俄工兵代表蘇維埃第一次代表大會開幕了。這次代表大會原本應在9月中旬召開,但是社會革命黨人和孟什維克把持的第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一直拖延着,試圖用民主會議來代替蘇維埃的代表大會,因此才拖延到了7日晚上召開。
被選進代表大會主席團的有列寧、弗·亞·安東諾夫-奧弗申柯、尼·瓦·克雷連柯、阿·瓦·盧那察爾斯基等14名布爾什維克,還有波·達·卡姆柯夫、弗·亞·卡列林、瑪·亞·斯皮里多諾娃等7名左派社會革命黨人和1名烏克蘭社會黨人。
孟什維克和右派社會革命黨人拒絕參加主席團,他們把正在進行的社會主義革命稱為陰謀,要求與臨時政府談判建立聯合政府。孟什維克、右派社會革命黨人和崩得分子在斷定代表大會的多數支持布爾什維克之後,退出了大會。
11月8日凌晨3時許,代表大會聽取了安東諾夫-奧弗申柯關於佔領冬宮和逮捕臨時政府成員的報告,隨後通過了列寧起草的《告工人、士兵和農民書》。會議在凌晨5時15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