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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對威爾遜總統的質問,海軍部長丹尼斯倒是面不改色的回道:「中美艦隊聯合演習一事,在7月底就已經匯報給閣下了,也獲得了批准。為什麼要舉辦這樣一次演習的理由,我在報告中也寫的相當明了了…」
威爾遜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說道:「我想要知道的不是演習的理由,而是我國艦隊為什麼在沒有獲得白宮的允許下,就介入中國和荷蘭之間的衝突,甚至還同英國和日本的聯合艦隊對峙上了。」
丹尼斯抬頭看着總統,一臉茫然的說道:「既然是中美聯合艦隊,荷蘭人挑釁的就不僅僅是中國人而是整個聯合艦隊。懷廷中校作為中美聯合艦隊的司令官,當然有權力警告干涉美國艦隊軍事演習的對象,哪怕是英國人。更何況我們和中國艦隊組成了聯合艦隊,卻在他們受到威脅時退讓,今後還有誰會願意和美國站在一起捍衛航行自由呢?」
只是丹尼斯的解釋讓威爾遜更加覺得惱火了,他不免怒氣沖沖的說道:「是的,美國海軍當然應當捍衛海上航行的自由權利,但是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挑釁協約國,這將會使得英國對我國產生警惕,接下來同英國的外交,也許將會讓我們做出更多的讓步。」
丹尼斯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撇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豪斯上校,這位威爾遜總統最為信任的政治顧問很快就幫着丹尼斯解釋道:「總統先生,我以為事情倒也還不至於這麼糟糕。就目前歐洲的情況來看,撐不住的並不是德國,倒是俄國和法國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眼下的時局是協約國更需要我國的幫助,而不是我國需要儘快的OTg2NTc=介入這場戰爭。我以為中國人在東亞搞出一點動靜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中國人一動,日本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且荷蘭並不是協約國的一員,我不明白中國和荷蘭之間發生的衝突,為什麼英國和日本要加以乾澀。假如他們明明知道我們站在中國人身後,還要做出這樣的舉動,那麼我倒是要懷疑英國是否能夠兌現現在對於我國許諾的事情了。
我以為,我們有必要堅定的支持中國人,至少我們可以通過中國人去試探英國和日本對於我國的真正態度,避免他們在戰後過河拆橋啊。」
丹尼斯也很快的附和道:「海軍部也是這樣的想法,如果英國連荷蘭在海外的殖民地都不肯讓出來,又讓我們如何相信英國在戰後會允許我國對世界事務發表什麼建議呢?」
在兩人的勸說下,威爾遜不免有些猶豫了,他一直都認為和德國人相比,英國是理智而紳士的,一旦英國明白了自己已經無法承擔管理世界的重擔,那麼就應該慢慢的接受新世界的到來,一個在美國管理下的新世界,這不僅將造福於全人類,同樣也能讓英國收益於這個新秩序。
看着威爾遜陷入了沉思,豪斯上校大致明白總統先生這是又有所猶豫了,在見證了這場歐洲大戰之後,總統先生大約就不會再考慮用武力去動搖英國的全球殖民體系,因為戰爭而死去的歐洲人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美國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平日裏大家也自稱自己是美利堅民族而不是盎格魯-撒克遜人、日耳曼人、愛爾蘭人、荷蘭人、丹麥人等,但是大家私下裏還是把歐洲當做是自己的精神家園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美國富翁會這麼熱衷於同英國貴州聯姻,而美國人又那麼喜歡去歐洲旅行。
這場歐洲大戰雖然給美國帶來了極大的財富,但也同時在摧毀着美國人心目中所懷念的那個老歐洲,假如這個世界沒有了老歐洲,那麼美國統治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呢?美國不還是一群野蠻人的頭領嗎?這就是威爾遜總統試圖阻止歐洲繼續毀滅自己的這場大戰的理由。
就某種程度上而言,中國人向美國的靠攏雖然極得美國精英們的讚賞。但是和中國相比,美國的精英們其實更希望英國這個世界霸主向美國低頭,這才能讓美國人感到時代真正的變換了。
豪斯上校想了想,不由上前一步說道:「總統先生,現在國內輿論都傾向於支持中國人,反對英日插手中荷之間的爭端。如果我們在這件事上持相反立場的話,也許會讓共和黨抓住機會,他們可一向是反對干涉歐洲事務的,現在英日擺出的這種姿態,只能讓他們更加的煽動起選民的情緒。」
威爾遜沉吟了許久之後,終於平靜的對着江浙湖漢北兩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好好的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提威爾遜總統還沒有下定決心,東亞這邊卻越來越熱鬧了。隨着荷蘭東印度群島的艦隊和中國艦隊陷入對峙的局面後,爪哇、蘇門答臘等地突然就爆發了多處起義和暴動,同樣是要求荷蘭人放棄對於東印度群島的殖民統治,還各民族以獨立。
在天津,革命委員會的軍隊進入了各租界後,不斷的清查各租界的人口,將一些過去隱藏在租界內的幫會頭子或犯罪分子都清掃了出來。甚至還逮捕了幾名日本人和法國人,理由就是販賣毒品且數量巨大。
在哈爾濱,高級法庭正式向彼得堡發出了通告,要求沙俄政府派出代表就江東六十四屯和海蘭泡等慘案做出解釋。而革命委員會也向俄國駐哈爾濱總領事發出了通告,要求按照《中俄璦琿條約》的條款取消濱海邊疆區的非法編制,並撤離該地區的俄國駐軍。
革命委員會這種四處出擊的勢頭,不要說讓各國看傻了眼,就連國內各界也變得有些無所適從了起來。要知道,一開始除了少部分人覺得革命委員會這是發了瘋了,其他各界人士還是站在了革命委員會的一邊,認為革命委員會的行動不過是為了爭回國權,保衛民族利益。
當然,雖然大家是站在革命委員會這邊的,但是大家卻也是情不自禁的把自己代入到弱者的一方,認為這是一場悲憤的抗爭,甚至還有些年青的學生們寫了血書寄到了天津,為革命委員會的行動鼓勁加油,希望他們和洋人抗爭到底的。
但是事情現在卻正慢慢的起了變化,革命委員會要求收回天津各租界的風傳,國人當然是能夠理解的。這些租界一個個儼然是國中之國,就像是貼在中國地圖上的狗皮膏藥,租界內又是警察,又是軍隊,明明是在中國的土地上,中國人卻必須要得到洋人的同意才能進入,這不無端端的變成了二等人了麼?
只要有點志氣的年輕人,又怎麼能夠忍受下去呢。這也是中國民族主義形成的外來刺激,正是通過了這些租界的存在,中國人才發現這個世界是要分你我的,否則這樣一步步下去,中國就要成為第二個被滅絕的印第安人了。
不過,革命委員會除了天津之外,又向俄國發難。一邊要求俄國政府對於江東六十四屯和海蘭泡等慘案進行賠償;一邊要求俄國履行《中俄璦琿條約》。這思路就跑的有些遠了,雖然大家很樂意俄國就江東六十四屯和海蘭泡等慘案做出賠償,但是對於濱海邊疆區這種完全搞不清方位的地方,就沒有那麼關心是否收回了。
假如有的選擇的話,恐怕國人更願意收回國內的所有租界,徹底的把那些洋人的軍隊和炮艇趕出中國的土地和內河。哪怕是收回香港也比什麼濱海邊疆區,更值得大家關注一下。
而革命委員會派出海軍跑去南洋和荷蘭人爭奪納土納群島,就有更多人感到不理解了。除了那些年輕的學生聽到這個消息大受鼓舞外,知識界和商業界的主流都認為,革命委員會這一步扯的有些遠了,中國的海上力量還是太過弱小了,怎麼能夠和荷蘭人去爭奪納土納群島呢?
更何況少數有見識的人都知道,荷蘭人的身後就是英國人,大英帝國雖然還在歐洲大戰抽不出手來,但是英國人的盟友日本人可也足夠壓制中國海軍那幾艘可憐的老舊軍艦了。而一旦革命委員會從南洋退回來,那麼那些在南洋的華僑豈不是又要被荷蘭人報復了嗎?
於此同時,久在海外沒有出聲的孫中山,也通過報紙批評了革命委員會四處出擊,完全破壞了國際秩序,有可能讓中國當前的大好建設局面毀於一旦。
寓居日本的孫中山及中華革命黨大部分骨幹,在過去兩年裏幾乎放棄了政治生活。之所以會如此,一是孫黃的決裂導致原國民黨分裂成了中華革命黨和歐事研究會兩個部分;二則是陳其美的死亡,使得中華革命黨失去了在上海的基業,難以再國內發揮出影響力了;三就是因為革命委員會對北洋的壓制和合作,使得國內維持了政治上的穩定,這也就讓日本人覺得中華革命黨似乎無用了,也就很少給予資助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流寓日本的中華革命黨和歐事研究會成員除了少部分通過同盟會渠道跑去同革命委員會合作的,大部分倒是整天忙於如何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了。
隨着革命委員會在天津挑起了事端之後,日本方面終於又想到了孫中山和黃興,於是派人送去了一筆資金後,向孫中山建議應當重新整合中華革命黨和歐事研究會,而日本也會盡力幫助孫、黃返回中國去。
作為一名政治人物,在國外長久的寓居顯然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政治生命。經過了兩年沉澱的孫中山也覺得是時候歸國了,否則國人都要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於是他向居住在美國的黃興發了電報,邀請他來日本重商大計。
只是不巧的很,正預備從美國前往日本的黃興,卻在出發前一天因胃出血入院了,最終於10月31日,因食道與胃靜脈屈張破裂出血而不幸過世了。這對於孫中山來說,確實是一個極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