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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山東革命委員會的幾位常務委員經過開會討論之後,決定遵照中央委員會的指示向濟南發起進攻,給山東愈演愈烈的反革命活動一個狠狠的還擊。
宣傳委員陳翼龍在會上就激烈的表示道:「早就應該給這些北洋反動派一個還擊了,此前我就說過山東的群眾過的實在是太苦了,他們不僅承受着地方封建鄉紳的壓迫,還要承受着帝國主義和買辦的剝削,實在是比華北其他省份的民眾承受了更多的剝削。
我們是要堅持對人民宣傳革命的主張,但不能僅僅停留在宣傳的階段。我們現在有着這樣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能去解放山東的民眾,收繳那些地主鄉紳的土地分配給貧苦農民?還有我們現在是否還有必要同德帝國主義和那些資本家合作下去?
德帝國主義雖然在某些方面支持了我們,但是他們也正在利用我們加強他們對於山東的統治力量。山東的棉花、煤炭、鐵礦石和從長江流域運來的大量資源,在青島加工之後大多運往了德國,這難道不是一種剝削嗎?
而那些資本家們,從我們這裏獲得了機器、技術和其他幫助之後,一轉身就去壓迫工人階級了,還振振有詞的說:大家現在都是這麼辦廠的,要是不這麼辦工廠就要折本關門,而且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兩條腿的活人卻多的是,現在每天跑來青島的外地人這麼多,他們能夠按照革命委員會的命令把這些人接納進工廠養活就不錯了。
你們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他們從我們這裏廉價租去了機器,又得到了免費的技術指導,也是在我們的努力擴大青島電力、煤炭的供應下,才獲得了較低的生產成本。可轉過身來,他們卻告訴我們,他們是在幫着我們養活難民…」
從北京撤到山東的關肖權不得不打斷了陳翼龍的話說道:「對德帝國主義和資本家的合作是中央委員會的決議,陳委員你加入本黨不久,可能還不太了解本黨的綱領。
本黨的綱領和你過去參加過的中國社會黨不同,我們雖然認同社會主義,但我們並不認同人民需要一個救世主去搭救他們,人民想要獲得真正的解放就必須自我覺悟。
所以本黨的任務是告訴群眾,他們的苦難來自何處,為什麼他們要承受這些苦難,我們歡迎他們加入我們反抗壓迫,但我們不會做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漢。
如果人民不能覺悟只有自己的反抗才能打碎自己身上的枷鎖,那麼我們從地主、資本家、帝國主義那裏奪來又分給他們的果實,終有一天還是要被新的壓迫者所奪走。甚至於,掌握了無限權力的我們,就是新的壓迫者之一。因為我們所分享給工農的,自然也就能被我們所收回。
至於我們同資本家和帝國主義之間的合作,短期內是不可能改變的。因為中國的工業基礎太過薄弱,而滿清又通過愚民手段統治了中國2百多年,我們同西方的差距是一個清王朝這麼大。而且隨着西方科技的再次爆發,我們繼續原地踏步的話,雙方之間的差距只會進一步加大。
過去,西方人在我國耀武揚威,不過是憑藉着巨艦大炮,就算頑固保守的滿清,也能通過購買機器和派遣留學生,建立起一支北洋艦隊來。我們不討論這隻艦隊能不能打,但至少這隻艦隊和列強的裝備已經相當接近,在相同素質的人員操縱下,未必不能同列強一戰。
但是今日西方的科技已經不僅僅只有巨艦大炮,看看青島新建的這些化學工廠和機器製造廠就知道,我們對於這些化學反應和機器製造的方式完全一無所知,光是學會如何操作它們,就需要對工人進行半年以上的培訓,更別提如何去了解其中的原理了。
再說我國過去出口的大宗商品:生絲、茶葉和瓷器,現在也被日本、印度和歐洲所生產製造,他們的質量甚至還超過了我們。主席曾經說過,隨着科技的發展,世界各國之間的距離不僅越來越近,就連各地的特殊物產也逐漸成為了普通貨物。
我國的蠶種、茶種去了日本和印度,美洲的橡膠、咖啡來到了亞洲,這也就意味着世界貿易正從賣方市場轉為買方市場。而這個買方市場現在正牢牢控制在帝國主義者的手裏,如果我們不能建立起社會主義的全球貿易網,那麼當我們同帝國主義真正翻臉的時候,就會陷入孤立和被封鎖。
一個科技和經濟都落後於世界的國家一旦被世界貿易拒之門外,那麼我們的經濟、科技不僅將會停滯不前,就連我們的偉大事業也將面臨失敗的邊緣。
所以,在當前和資本家、帝國主義劃清界限,只能讓民眾揚眉吐氣幾天,但並不能解決我國落後的根本面貌。我們必須忍耐下去,直到帝國主義走向衰敗。反抗資本家和帝國主義的需要的並不僅僅只有中國人民,世界各國人民同樣有這樣的需求。」
恆寶昆這才插嘴打斷了兩人的爭執說道:「當然,陳委員的想法是好的,現在某些資本家也鬧的過了些,我認為有必要對此加以約束。至於使用什麼方式去約束,我看還是等我們打贏這一仗再討論。現在還是請張委員替我們說說這場仗該怎麼打吧。」
陳翼龍終於默默的坐了下來,張孝准於是把一張山東地圖攤開在了會議桌上,向委員們說道:「駐山東的北洋第五師,是原北洋第五鎮改編而來。
雖然這一部隊是北洋的核心部隊之一,但是和其他北洋部隊相比,卻還是遜色不少的。因為北洋第五鎮是1905年四月,由武衛右軍先鋒隊二十營抽調人馬,加上先鋒隊十二營改編的,成軍之後就駐紮於山東幾乎沒有動彈過。
辛亥革命山東革命軍也算是和第五鎮有過幾次局部衝突,雖說雙方各有勝負算是打了個平手,但是山東革命軍不過是一隻臨時招募的武力,由此可見第五鎮的戰鬥力並不強。
而本次南方革命開始,第五師卻又派出了一個旅南下支援馮國璋作戰,如今在山東的力量就只有一個第九旅和一個剛剛組建不久的訓練旅。
第九旅主力駐紮於青州,明顯是防範我們和膠東半島尚未完全解散的山東革命軍小股部隊的。訓練旅和第五師師部則駐紮於濟南,算是第九旅的後備支援。不過照我看,只要我們一戰打垮了青州的第九旅,靳雲鵬就要左右為難了,因為沒有了第九旅作為依靠,訓練旅根本排不上用場。
第九旅的主力雖然駐紮於青州,但在濰坊還放有一個團的力量。因此我們打算通過鐵路將一個營的力量運動到青州和濰坊之間,切斷兩地的交通,然後集中力量打下濰坊之敵,如果青州之敵被我誘出,那麼就一鼓作氣在濰坊以西的野地殲滅其增援部隊。
一旦這兩隻部隊被我軍全殲,那麼第九旅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向濟南進軍的力量了。靳雲鵬若是帶着部隊從濟南出來增援青州,倒是更省下了我們不少事。
只是和第五師對戰我軍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場戰爭之外倒是有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我軍和山東革命軍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處理?第二個是加入第五師向我們投降,我們要不要接受?第三個這場戰爭打完之後,我軍和濟南將以周村為界線,那麼膠濟鐵路以南地區我們該以何處為界線?膠濟鐵路以北,我們又該怎麼處理?」
張孝准把這場作戰說的輕描淡寫,不過以恆寶昆為首的東北委員們卻並不懷疑,他們平日裏也是很關心軍隊建設的,不管是此前的青島守備旅還是之後從東北調入組建的第六野戰師,裝備、士氣都要比他們見過的北洋軍和山東革命軍強的多,因此他們並不認為張孝準的話語有什麼誇大的。
對於張孝準的問題,幾位委員商討了一會,恆寶昆就總結着向張孝准說道:「我們可以接納山東革命黨人和我們一起共同建設山東,但是軍隊不允許進行分裂。我授權給你,將山東革命軍的殘餘力量改組為第二守備旅,如果不願意接受改編的,就收繳他們的武器,不再允許他們在我們的控制區內進行活動。
對於第五師的投降可以接受,但是除了山東籍的士兵之外,其他人進行政治教育後一律於戰後釋放回家。至於戰後和北洋派的分界線,膠濟鐵路的以南的諸城肯定是要拿下的,以北的萊陽和萊州、龍口等地也不能再給北洋派了。
總之,戰爭結束之後,膠濟鐵路以北只有我們和山東革命黨人之間的問題,和北洋派不再有什麼關係了…」
自9月12日支持北京的滇軍攻入重慶之後,北京大總統府上下人等都洋溢着一片歡聲笑語,就連一直擔憂東北革命委員會有什麼異動的楊度、梁士詒等北洋智囊人物,眼下也都鬆了口氣,認為大事底頂,就算革命委員會再有什麼動作也無礙大局了。
袁世凱更是覺得,這是民國創立之後自己過的最舒心的幾天。再看到國民黨的失敗已經成為定局之後,他立刻頒發了對於孫中山、黃興和陳其美等國民黨骨幹的通緝令。他倒不是真想要把他們抓起來,而是想要藉助這樣的手段把這些搗亂者趕出國去。
然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陳其美居然向上海法租界巡捕房自首了。他立刻叫來了楊士琦說道:「孫文、黃興也就算了,這兩人雖然愛搗亂,但也做不成什麼事,而且他們在國內的名氣太大,殺了他們到時比宋教仁案還難處理。
但是陳英士就不同了,按照北面的說法,這個人做事太沒有底線,不除掉他東南就永無寧日。眼下我們好不容易才控制了東南幾省,這也是今後國家財賦的主要來源之地,決不能讓一個陳英士給攪得雞犬不寧。你安排個可靠的人去上海一趟,就不要讓他再出來禍害民眾了。」
楊士琦點頭應承了下來,不過他馬上詢問道:「眼下南方的民黨都督是都廢除了,可是北京這邊還有幾百個國民黨議員,這些人該怎麼處理?是都抓起來,還是把他們都趕出京城去?」
袁世凱冷笑了一聲道:「這些人現在不過是無主孤魂,想什麼時候收拾他們都行。再等等看,只要有人願意洗心革面,我還是願意給他們一條生路的,剩下那些看不清方向的,到時再處理了吧。我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我們對革命委員會是不是也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