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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川和霍夫曼顯然都不喜歡過於斤斤計較,確定了航運費用和保險費用由德國軍方負擔之後,吳川只是要求對清單的穀物部分做了調整。
當前的儲備手段,加工好的麵粉顯然是不能保持2年以上的,而以原麥的方式運輸則又太浪費航運空間。因此吳川建議對方選擇了革命委員會軍需部門研發出來的一系列方便食品,油炸定型的麵條,植物黃油,午餐肉罐頭、魚類罐頭等。
霍夫曼在東北時試吃過這些方便食品,他覺得這比讓前線的士兵吃乾麵包加蔬菜湯強多了,於是便同意了對訂購清單的調整。兩人只是談了一個下午就定下了大致的合同,唯一需要確定的就只剩下了數量問題,霍夫曼決定把這一任務交給東北的同僚,隨後他就悄悄的離開了吳川的房間,繼續了自己的旅行。
4月1日,吳川正打算去拜訪一下佩奇,這位在紐約開設的廣播電台可謂是一炮而紅,順帶着連哈爾濱通訊器材公司也賺了不少。佩奇帶來美國的10套廣播電台系統,1500台豪華收音機,2200套普通收音機,15000套礦石收音機,50000套礦石收音機的配件,幾乎在廣播開通後的一個半月內銷售一空。他還向哈爾濱通訊器材公司緊急預訂了一批,以應付美國人民旺盛的需求。
上次佩奇見到他時是這麼說的:「美國每個大城市都應該建立一個廣播電台,特別是東北部的大城市,我們甚至可以把各個城市的廣播電台聯合起來,從而給美國民眾以更及時的消息傳遞。
他們不僅喜歡廣播裏的音樂,更喜歡我們在廣播內發佈的招聘消息。和報紙上刊登出來的招聘廣告相比,我們的消息更及時,還不用他們四處奔波去尋找招聘啟事,光是把路費剩下來就夠買上一台最為廉價的礦石收音機了…」
雖然吳川從歷史上知道收音機是電視出來之前最受歡迎的電器,但他可沒料到原來美國人是這麼看待收音機的,他們並不是把收音機當成了娛樂用品,而是視為了和汽車一樣的生活必需品,就好像是後世的互聯網一樣。
了解了這一點之後,吳川就知道革命委員會想要霸佔美國的收音機市場是不大可能了,以美國的工業基礎,大概半年之後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收音機牌子出來了。不過他也安慰了下自己,至少他們的工廠還能再獨佔半年的市場。
他今日就是想要去看看,佩奇開設的廣播公司是個什麼環境,之前他因為過於忙碌還沒能去過呢。只是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張雲榮卻走了進來對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吳川一邊取過帽子,一邊看着他說道:「怎麼了?有什麼就說吧。」
張雲榮馬上接話道:「那位基安尼尼先生還在樓下大廳內坐着,您今天還是不打算見他嗎?」
吳川停下了動作,若有所思的問道:「他已經來了幾天了?」
張雲榮想了想說道:「今天好像是第三天了,頭一天您說自己有預約了,昨日您說要弔唁摩根先生。」
吳川抓着帽子低頭玩弄了一會後問道:「他就這麼安靜的坐在大廳里嗎?沒做其他事?」
張雲榮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好像同大廳內的前台服務員混的挺熟了,要不然這家酒店內的服務員也不會特意來通知我了。」
吳川順手把帽子掛回了衣帽架子上,然後對着他一臉輕鬆的說道:「好吧,那就請這位基安尼尼上來談談吧,如果他不能說服我的話,我們今天就換一家酒店…」
當張雲榮把阿馬德奧·P.基安尼尼帶進套房內的客廳後,坐在沙發上的吳川並沒有邀請他坐下,而是有些不快的看着這位加州銀行家說道:「我真的很好奇,基安尼尼先生,到底短期公債出了什麼問題,要讓你這麼千里迢迢的追到紐約來,搞得好像我是一個欠債不還的人一樣。
難道我給費爾先生的電報還不夠明白嗎?我是一個尊重契約的人,只要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連本帶利一毛錢不少的把錢還給你們。但是,時間過去還不到2個月,準確的說應該只有40幾天吧,你們就要我還錢?基安尼尼先生,加州的銀行就是這樣對待客戶的嗎?」
阿馬德奧楞了一下,馬上為自己辯解道:「吳先生,我並不清楚電報的事,至少在我坐上火車之前,我從來沒讓人發出什麼電報。事實上我之所以來紐約,是想要代表加州一部分正直的人士為某些無賴的不端行為,來向您道歉的。」
吳川靠着椅子的扶手打量着阿馬德奧數秒之後,便側過頭對着一旁的張雲榮說道:「別站在那裏發愣了,客人過來了至少讓下面的服務員送一杯咖啡上來。」
吳川將張雲榮遣走後,方才語氣柔和的對着阿馬德奧說道:「基安尼尼先生請坐下說話吧,加州某些種族主義者的行為讓我很受傷,所以我才會如此待你。不過看起來,您倒是一位真正的紳士,紳士和紳士之間至少表面上要遵守禮儀,這才是這個社會能夠良好運作的規矩,不是嗎?」
對於親眼看着自己的生父僅僅因為1美元被人打死在田地里的阿馬德奧來說,他是不相信這種狗屁的紳士禮儀的。不過這裏是華爾街,而對面又是一個講究禮儀的外國人,處於劣勢的阿馬德奧倒也不介意遵守紳士之間的禮節。
看着阿馬德奧坐下之後,吳川向着他微微頷首說道:「那麼我們就開誠佈公的進行交談吧,我在美國的時間不會很長,但是要去的地方又很多,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如果您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就爽快的說出來。不過如果是關於公債的事就沒必要提了,我已經對費爾先生說的很清楚了,我想您就不必再浪費什麼唇舌了。」
阿馬德奧微微收縮了下瞳孔,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向着吳川坦然的說道:「其實我是想要請吳先生重新考慮對加州的投資問題,我之前已經接到電報,外籍人土地法並沒有獲得通過,而哈里也被驅逐出了三藩市市…」
吳川有些茫然的打斷了他問道:「不介意的問一聲,這哈里是誰?我從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阿馬德奧平靜着回道:「就是那位站在費爾蒙酒店外,威脅要用手杖敲碎您的頭的雜貨店主。他曾經是勞動騎士團的一員,自從勞動騎士團解散後他過的一直不好,據說他的雜貨店已經欠了1、2千美元的債務了,他試圖讓自己成為三藩市的英雄,從而躲過破產的命運。
不過現在他的雜貨店和住宅都被債主收回了,而他本人也被趕出了城市,我相信他不可能再出現在三藩市了。我認為,您在加州的投資已經不再有什麼阻礙了。而且我們願意向您保證,至少三藩市市今後將不再歡迎任何一名種族主義者入住了。」
吳川沉默了良久,方才開口說道:「聽起來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消息。不過我聽說現在加州的經濟形勢很不妙啊,我覺得總應該等加州的經濟有所好轉,再談投資的事吧。
既然您這麼誠懇,我也不怕老實告訴您,來到紐約之後我就去拜訪了小洛克菲勒先生。他給了我一個建議,他認為加州既然不歡迎外國人投資,為什麼我不考慮一下南美的幾個國家,特別是委內瑞拉的馬拉開波湖附近,那裏有着大片可能出油的土地。
所以我接受了小洛克菲勒先生的意見,和美孚石油公司合作,預備從安東尼奧·阿朗古倫手裏買下蘇里亞州馬拉開波東岸地區和奧里諾科三角洲地區的石油開採權。所以,暫時我大概是沒有什麼餘力去關注加州的項目了。
我想基安尼尼先生您應該能夠理解,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投資的機會,但是資本卻是有限的。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們沒必要為過去的事懊惱,向前看才是最好的選擇。」
阿馬德奧緊緊的咬着牙齒,生怕自己一鬆開會拋出一句髒話來。這是他記憶里第二次品嘗到這種無力的感覺,上一次就是在目睹父親倒在血泊里的時候。
隨着張雲榮送上了兩杯熱咖啡,阿馬德奧端起咖啡杯啜飲了一口滾燙的咖啡,藉此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後,方才繼續向着吳川勸說道:「吳先生,我想您大概還不太了解洛克菲勒家族是一個怎樣的富豪家族。我並不是想要在背後詆毀他人,但是和標準石油公司合作的公司或人,最後發覺自己最終只是在為洛克菲勒家族白白打工而已。」
吳川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就算是和魔鬼做生意我也不在乎,但我絕不會和瘋子做生意。在我看來,洛克菲勒家族還不至於同魔鬼為伍,但是種族主義者卻比瘋子更難以測度。我很高興能和您交談,不過如果您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想今天的談話不如到此為止吧。」
阿馬德奧看着吳川伸過來的手,腦子鬥爭了許久之後,終於起身平視着對方的眼睛說道:「我們需要幫助,吳先生。不僅僅是加州的銀行家們,至少有數萬乃至十數萬加州人正陷入了一個困境,如果您不能伸出援手的話,許多家庭將會失去一切成為街頭的流浪者。如果您真的是為了美國人民的友誼而來,那麼就不應該如此冷漠的看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