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客房果真如同白石所說,格外舒適。
只是作為兩個後輩小子,被安排在分開的兩個院落之中,實屬有些多餘。但易塵和邊鵬飛還是按照主人家大安排各自進了院子。
邊鵬飛走之前,對着易塵道:「今晚我打算好好睡一覺,你別來吵我啊!」
易塵哦了一聲,表示知曉。
回到房間,易塵看着收拾得極為妥帖整潔的床和桌椅,尋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地方,開始打坐調息。直到夜色濃重的時候,他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聲音低低傳來:「易公子,家主有請。」
易塵睜開眼睛,心想終於來了。
他從進入白家的時候,就一直等着與這白石家主商討開祭壇之事。但是被他每次堵了回來,看來不知道是白家對邊家還有懷疑,還是說他們另有打算?
易塵思索片刻,整理了一番便推開門向外走去。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低着頭看不清面容,易塵道:「這位大哥,似乎之前並沒有在白家見過你?」
來人低着頭躬身回道:「易公子叫我小白就好了,小的在家主身邊當差,估計公子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
「小白?」易塵心想,小白是不是小寶兒白芷身邊的侍衛嗎?易塵感受到這人身上的靈能波動,應該屬於金丹境。白家家主身邊小小當差的,都能有宗門高階弟子的境界了?
那人也感受到易塵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戰鬥的氣場變化,笑道:「易公子不必多想,白家家主以及夫人、小公子身邊,都有喚為小白的侍從。我們只做家主夫人和小公子的近身護衛。
「我信你個鬼!」易塵心中想道,不禁對眼前這人的防備心更提高了一些。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卻發現不是去往家主房中的路,便問道:「小白大哥,這條路似乎不是去家主院門的路?」
小白笑道:「易公子好記性,不過家主並沒有在自己院門等你,你儘管跟我走便是。」說完,又安撫一般道:「放心好了,就算打起來,我也打不過易公子。更何況,家主只是讓我帶你去廣蘭城的鐘鼓樓。他已經在那裏等你了。」
廣蘭城鐘鼓樓,在廣蘭城的最中間,高高的一座筒狀樓,紅磚牆體圓弧弧度砌得十分平整,高約大十幾丈,寬卻不過三丈多。
鐘鼓樓,之所以叫做這個名字,是因為它頂上亭台中間,有一面紅漆牛皮大鼓。每過一個時辰,便會有人上去按照時辰敲鼓。
以鼓作鍾。
一來,是給城中之人報聽時辰;
二來,則是對開關城門,或者一些緊急事態可以做出全城都能聽到的訊息。
這是在走去鐘鼓樓的路上,小白講給易塵聽的。
「為何會在此處見面?」易塵心中暗自腹誹,不過等到了那處所說的鐘鼓樓下,他就明白了。
白家的祭壇,應該就在此處。
「這麼顯眼?」倒是出人意料,走到鐘鼓樓下,易塵看着猶如一根擎天柱一般,矗立在眼前的細長鐘鼓樓,很明顯白日四道靈能,此時就氤氳環繞在它的金鼎周圍。
名字也叫小白的黑衣人將易塵帶到圓弧形的牆邊,對着其中一塊紅磚按了下去,就看到面前的紅磚,一塊塊疾速向內收縮,轉眼就騰出一道窄門。
小白對着易塵做了個請字:「易公子,家主就在頂上等你。」
易塵點點頭,小白轉身退下,瞬間那道黑色的身影就從他面前消失不見了。
踏入那道窄門,他看着如同一個煙囪一樣的筆直的上空,這也沒有樓梯啊。失策了,剛才沒有問小白如何上去,正打算運息直接躍起,就感受到腳下轟隆隆的震動。
石板面的地板向上升起。
眨眼的功夫,易塵就到了那鐘鼓樓的樓頂。
這廣蘭城的鐘鼓,從近處看,可比之前遠觀大了不少,甚至給人一種威壓感。
旁邊站着一人,身形高大,站在巨鼓跟前更是宛如山嶽。頂上的月光映射在他的臉上,沒有了白日裏那種親切和過於熱情的情緒,看着反而令人覺得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透露出來。
身穿一襲白色長袍,衣袂隨風輕飄。腰間懸掛着一柄古樸的長劍,他的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劍柄。知道易塵上來了站在自己身後,卻沒有轉頭看他,反而直接道:「易公子,來這裏看看北境的夜晚。」
他所站着的地方,在那巨大的鐘鼓前面。易塵繞過中間的位置,走到了白石身邊。
眼前的景象,是他之前在飛劍上都覺得沒有看到的。
四面廣闊的土地,在一片繁星之下顯得更加深邃遼闊。四處涌動而來的靈能,讓這份深邃平添了神秘與氣勢。
似乎是將天下所有的靈能都源源不斷汲取到了此處一般。
山林沙漠草場戈壁以及天空中的星辰靜靜不動,但是那一道道的四色靈能猶如翻卷的海浪,葉葉空中被風移動的雲彩,相互映襯。易塵站在這個地方,感覺自己的靈魂與身體似乎像是被分開了一般,身體站在那巨鼓之前,靈魂卻正在不斷地向空中升起。
不知道大乘境之後,飛升會不會是這樣感覺,輕盈,縹緲。卻令人着迷。
白石沒有說話,易塵也站在這個地方感受着這種令人心醉神往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一直站在這裏,感受這種極度放鬆且心情開闊的體驗。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石的聲音才從耳邊傳過來,將他猛然從那種虛無的狀態中喚醒。
「如何?是不是能夠感受到,天地之大,宇宙之廣?」
易塵轉頭看過去,此時的白石又換上了之前的笑臉,易塵也報以笑容:「白家選的祭壇位置果然了得。」
他看得出來,白石的笑容背後,卻帶着一些惋惜,便問道:「不過看白家主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麼顧慮?」
白石洪亮的笑聲,從鐘鼓樓傳出去。易塵都害怕他的聲音要將在夢鄉中的人都驚動了。
白石停住了笑聲,嘆息一聲:「我們五家在北境守了千年,終於等來了這一天。不知為何,卻讓老夫我心中反而不安起來。
易小子,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或許,是因為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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