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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最後一天,胤禶終究沒能挨過去。
半夜,長春宮方向似有女子痛徹心扉的哭嚎聲響起,多麗雅即便身在咸福宮都被這聲音驚醒。
「卓娜!」她原本已經熟睡但愣是被嚇的直接擁着被子坐了起來,連忙朝外頭喚人。
卓娜面色發沉的走進來伸手將床幔撩起掛在了一旁的金鈎上,低聲稟報道:「娘娘,長春宮的胤禶阿哥不好了,僖嬪娘娘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了去,可......」
話未曾說完但多麗雅已然明了,胤禶的命數就到今天為止了。
她沉默了片刻後才問道:「皇上今天晚上翻的是誰的牌子?」
卓娜回道:「是永壽宮敬嬪娘娘。」
「敬嬪...皇上還真是涼薄的緊呢。」多麗雅揉了揉脹痛的額角,輕吐出這麼一句。
卓娜趕忙制止她說出更多的大逆不道之言,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萬萬不可為他人所道,須知宮中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多麗雅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着想,呆坐一會兒還是選擇離開溫暖的床榻:「為本宮簡單梳洗一下吧,今個兒晚上是睡不了了。」
宮中有孩子夭折,皇上能裝作不知情,但嬪妃可不行,尤其多麗雅還和僖嬪交好。
這個時候就算幫不了什麼忙,但前去關懷一下是應當的。
卓娜默默上前替她披上一件厚實的氅衣,又慢步出了寢殿,朝外頭守夜的宮女吩咐取些溫水來。
雖是半夜但該有的裝扮可不能少,總不能讓娘娘披頭散髮的在宮道上走,傳出去又會是一樁笑話。
夜裏的咸福宮突然亮起了燈,幽幽燈光間有宮人快步行走其間,但不約而同的放輕了腳步,竟半點聲響未曾發出。
溫水洗了把臉徹底趕走了最後那一星半點的睡意,多麗雅自覺現在眼睛可謂是炯炯有神,精神煥發。
「待天亮後兩位公主醒了,記得知會她們一聲,最近便乖乖待在咸福宮裏不要到處亂走,免得衝撞了他人。」
阿哥夭折之時若是她宮裏的公主還與平時無異到處串門,這不是自個兒把把柄送到人家手裏麼。
多麗雅不想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她相信佛爾果春和嘎魯玳也明白她的意思。
「娘娘放心,兩位公主都聰慧的很必會體諒。」卓娜柔聲安慰道。
在她看來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是天資靈秀的聰明孩子,知道現下宮中的情況便不會使小性子。
至於四公主卓娜就更不用擔心了,一個話都還說不明白的嬰兒又能惹出什麼禍事來。
「這幾日便讓她們先跟着內務府的嬤嬤們學習,正好也磨磨性子。」
佛爾果春倒還好些嘎魯玳那個坐不住的性子才是多麗雅最放心不下的。
「奴婢省得,必會告知兩位公主的。」卓娜躬身應下。
............
到了長春宮,看着從宮門處一直跪到偏殿的一地宮人,多麗雅輕嘆了口氣。
僖嬪這是真的將胤禶當成了她的孩子,從前她可從未如此苛責過宮裏宮人。
偏殿裏,時不時有女子的嗚咽聲傳出,聽着便令人鼻尖發酸,心中更是感到悲傷。
多麗雅側頭望了望祥嬪的住處,在此時燈火通明的長春宮裏,祥嬪還真是坐的住,寢殿裏漆黑一片。
竹溪紅腫着雙眼迎了出來,見她偏頭打量祥嬪住處更是咬緊了牙關,面上帶着些許的憤恨之色。
「奴婢給宣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多麗雅轉頭抬手讓她起來,一邊朝寢殿走去一邊低聲問道:「祥嬪竟一點動靜都沒有嗎?」
自己的咸福宮和長春宮隔了條宮道和厚厚的宮牆都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祥嬪這個就住在長春宮的人竟連燈都沒點一盞。
難不成耳朵是聾了?
竹溪恨恨的看了一眼那邊,要不是顧忌着形象多麗雅毫不懷疑她恐怕會直接沖祥嬪的住處吐口水。
「祥嬪娘娘睡的好極了,奴婢覺着就是此刻在院子裏放炮都不一定驚得醒她。」竹溪陰陽怪氣的說道。
她就不信了,長春宮裏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交織在一起,祥嬪還睡的着,不過是在裝傻罷了。
就連祥嬪身邊的人都一步不曾踏出過房門,多半是有人提前吩咐過他們。
多麗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從來就沒讀懂過祥嬪的腦迴路。
寢殿內,好幾位發須皆白的太醫躬身立在一旁,半垂的面上都帶着幾分哀色。
僖嬪趴在床沿上泣不成聲,眼看着就要哭暈過去。
床上躺着的半大男孩兒,甚至還未到可以剃頭的年紀,看起來卻絲毫沒有生氣,烏青沒有血色的唇瓣面色泛黃一看便知是重病許久。
「娘娘,宣妃娘娘來了。」竹溪強忍住哭腔,上前扶住了僖嬪搖搖欲墜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
僖嬪這才發現有人走了進來,看向多麗雅的眼神充斥着絕望。
「宣妃妹妹......」
多麗雅趕忙上前呼吸間喉頭也有些哽咽起來:「僖嬪姐姐...你節哀!」
「節哀?你叫我如何節哀?」僖嬪淚眼婆娑的看着她喃喃道。
她一直盼望着能有個孩子,好不容易將胤禶接到了身邊撫養,得了幾年有孩童在身邊的母子溫情,現在全都消失了。
思及從前母子二人的和樂融融,胤禶身體不甚康健但卻十分乖巧,時常說些笑話來逗她開心,於僖嬪而言胤禶就是她的親子。
親子夭折她又如何節哀的了呢?!
多麗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別看平日裏她舌燦蓮花可到關鍵時候愣是像鋸了嘴的葫蘆一般。
也是因為她深知現在說什麼都撫慰不了僖嬪喪子的悲痛,這份痛只能交給時間去慢慢稀釋。
「你的身子本也算不上康健,若是悲傷太過又該如何是好?」多麗雅於胤禶見面的次數並不多,在她心裏終究是僖嬪更加重要一些。
聞言僖嬪唇邊似有自嘲之色一閃而過:「就我這副破敗身子早該支撐不下去了,若是我身子康健皇上又怎會有機會把祥嬪晉到嬪位上來呢。」
「一個宮室里本就該只有一個主位,從前是我着相了。本以為去為祥嬪請封卻不讓她挪宮是對她的羞辱,現在我才想明白,說不得皇上早有此心不過是在等着我主動去提罷了....」
「竹溪!沒見你家娘娘悲傷過度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麼,還不快扶她去休息!」眼見着她越說越不像話,多麗雅厲聲打斷她的話。
這樣的話是能渾說的嗎?
這話已經算是對皇上心存怨懟了,傳揚出去該如何是好?!
「悲傷過度?是啊,本宮可不是悲痛太過了麼......」僖嬪諷刺一笑,不是對着宣妃而是對着那個現在還沉溺在溫柔鄉里連面都沒露的皇上,或許還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