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難掩對眼前女子的不喜,「純娘娘有她自己的親生孩子,為我迎娶的也是你這等小家子氣的女子,至於嫻娘娘」
他語氣更是冷漠,「動不動就失寵,還總是被罰,若不是看在她還有起來的希望,我也不願意去翊坤宮。」
如懿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沒了進去的心思,掉頭沿着走廊繼續往前走。
穿過一道垂花門,如懿禁不住開了口,「永璜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還記得永璜小時乖巧的模樣,怎麼長大了竟變得如此勢利?
海蘭在後:「姐姐,皇宮中都是這樣,親兄弟都會為了皇位拼的你死我活,你退一步別人就更進一步,你瞧,就連從小在你身邊長大的永璜都如此,若你真被純貴妃壓了一頭,你覺得別人會怎麼對你?」
如懿沉默良久,「再說吧。」
她並不知道身後的海蘭聽了這句模稜兩可的話語時,目露怎樣的凶光!
姐姐不肯做,那就她來。
海蘭捏緊了拳頭,不屑的看着長春宮主殿的方向。
純貴妃蠢,養的孩子也一樣蠢,且因為她與純貴妃關係不錯,永璋對她也十分信任,只要略施小計,便可直接絞殺了純貴妃!
海蘭再度轉過頭,深深的望着前方依柱的身影。
姐姐。
為了姐姐,她什麼都可以付出,什麼都可以。
姐姐這麼高潔,她若不願意沾染上血腥那就她來!
長春宮裏,陪着璟瑟跪在一旁燒紙的魏嬿婉心中一寒,抬頭望去。
剛回來的如懿身後,海蘭身上的黑氣竟噴涌着往上,往上,直將整個靈堂的上空掩蓋。
而她手心的那塊印記,卻逐漸冰冷,涼的刺骨。
魏嬿婉默默收回目光,她知道,印記在警示。
她如今還不能與海蘭抗衡,需得繼續蟄伏,繼續等待!
殿內的眾人均看不見那黑氣,依舊其樂融融的圍在純貴妃身邊。
魏嬿婉用眼角盯着,海蘭那黑氣逐漸匯聚在了純貴妃頭頂的那塊天花板上,而後,一滴,一滴追逐着純貴妃的腳步,動作,逐漸隱進了她的身體之內。
不多會,純貴妃身上,便多了一層淡淡的黑影。
魏嬿婉心臟越跳越快。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黑氣噬人,與她的印記一樣,海蘭根本不需要靠近便可隔空操控,不過她也瞧出了些別的。
譬如,海蘭傳給純貴妃黑氣後就疲憊的靠向了如懿。
看來,黑氣並非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還是有些限制的。
只是——
魏嬿婉感受着手心的冰冷,還不能動。
她能淨化黑氣的事情,不能被發現。
至於純貴妃,她不是廟裏的菩薩,誰都會去救,且永璜和永璋——
魏嬿婉閉了閉眼,是註定了的。
她改變不了。
純貴妃風頭無兩,正沉醉於她的春風得意之中,便不知道海蘭趁她忙碌,利用永琪的口,污衊永璜自詡明代不受寵太子,引得皇上猜忌。
後又蠱惑了永璋不該在靈前痛哭,應保持其阿哥的冷靜自持才可得皇上十分看重。
同期,嘉貴人參與進來,騙永璋其生母是因為富察琅嬅而亡。
於是,在純貴妃看不見的暗處,一切便悄然完成了。
過了幾日,皇后梓宮由宮內長春宮奉移到位於景山觀德殿內。
皇上親自上香祭酒。
左側,妃嬪以純貴妃為首,除陪跪在璟瑟身旁的魏嬿婉之外,其餘皆以品級依序跪下。
右側,則是各個阿哥,以年齡為序跪下,除了領頭的永璜永璋之外,其餘皆苦痛哭泣。
尤其是永璜,他梗着脖子,完全用一副看仇人的目光瞪着富察皇后的棺槨,好似恨不得上前砸開一般。
皇上幾次看來,都不見他有半分反應,饒是他不願在此時發作,亦忍不住厲聲喝道:「永璜!」
永璜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驟然被帝王雷霆喝斥,竟感覺體內某處傳來了劇痛,驚得他伏地道:「兒臣在。」
皇上目光沉沉,「你為何不哭?」
永璜驚懼過甚,雙唇顫顫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皇上冷哼一聲,將目光聚在了永璋身上,「他不說,你來說,你為何不哭?」
永璋年紀不算大,且平日被純貴妃縱容着膽子也大上不少,便壯着膽子道:「大哥總說長子該為表率,不敢過於哀痛,也一直鎮定自若的領着我們,且兒臣擔憂皇阿瑪的龍體,想着該冷靜些。」
「好好好!」皇上被氣得渾身發抖,「平日不見你們關懷朕,這時候倒是牙尖嘴利會說話了,你們對嫡母尚且不敬,朕又怎可相信你們說的話?!」
不知是不是氣的太狠。
他一腳踹向了伏地的永璜,正欲踢向永璋時,純貴妃撲了出來,她痛哭流涕道:「皇上,永璋還小,他什麼都不懂啊,定,定是被永璜蠱惑了的!」
皇上冷着臉,訓斥道:「你育有兩子,朕才放心將永璜交給你,可是你做了什麼?就給朕養出了這樣的兒子?!」
純貴妃惶恐,「皇上!」
到這裏,皇上雖氣,卻也沒有真正發怒。
可不知怎得,跪在一旁的如懿竟直起了身子,帶着些微的懵懂和不知所措,「皇上,他們不是有心不忠不孝的。」
不是,有心,不忠,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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