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覺得稚子無辜,放棄了在永璇馬鞍之下放置銀針的計策,卻也抵不過事態的發展。
永琪屢屢得皇上誇讚,且他性格溫和,比之被遷出宮外的永珹更愛護兄弟,皇上便命永琪教永璇騎射。
聖意如此,魏嬿婉也不好推脫,便只叮囑永琪。
射箭可教,騎馬能往後延就往後延。
永琪雖不明白,但他信任令娘娘,便將此事認真記住了。
在靶場上教射箭時,永琪盡心盡力,從不藏私,對永璇亦和善可親。
「五哥。」永璇年紀小,不懂彎彎道道,只按着心中所想,「你要是我的親哥哥就好了。」
他苦着張臉,不由自主就抱怨了起來,「四哥出宮就徹底變了個性子,我多問幾句他必定劈頭蓋臉臭罵我一頓,額娘也是,最近脾氣也差得很。」
永琪聽了,也只笑了笑,「許是四哥尚未穩定下來,心頭煩悶——」
「你裝什麼好人?」
忽然,從旁傳來了厲喝。
永琪抬起頭來,看向急匆匆而來的永珹。
久未見,曾經意氣風發的四哥頹了許多。
不等永琪行禮,永珹就一把將永璇拉在身後,嚴厲道:「你與他說這麼多廢話做甚?」
額娘總說永璇呆,可沒想到呆成這個模樣!
永琪與他們同父異母,本就是競爭對手,永璇還什麼都往外說。
許是哥哥的眼神太過嚴肅,永璇囁嚅了兩下沒敢多說什麼。
永琪看不下去,拱手道:「四哥,是皇阿瑪命我教導八弟的,你又何必這麼激動?」
「呵。」永珹轉頭看向永琪,「五弟,你如今的是得意,可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他如今深刻的體會到了何為人走茶涼。
不止是宮裏的下人,就連宮外原先同他交好的官員態度也轉變了許多,現在竟然連永璇也覺得永琪比他好了?
越想,永珹越覺得憤怒,乾脆抓着永璇離開,路上還不斷斥責道:「你想學什麼我教你就是,無端端求他做甚?!」
永璇被扯着走,不敢分辯,甚至連回頭看一眼永琪也不敢。
「五阿哥。」伺候的小太監詢問,「此事要稟報皇上嗎?」
永琪沉默良久,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四哥也是愛弟心切。」
他性格好,並不在意永珹的敵視,又獨自練了會箭便就回永和宮去了。
而被拉扯回去的永璇也挨了嘉妃好一頓責備,只能絕了再去尋永琪的打算。
永珹說教,的確也教了。
但他心思沉重,又被最近接連而來的瑣事攪得心煩意亂,教導永璇便心不在焉。
讀書,練箭還好,怎麼也不會出事,可唯獨有一件事,一旦分神卻是要命!
這件事便是學馬。
尤其永璇只是個初學者,更要十分小心,一眼都不能錯開。
偏偏,這一日的永珹只悶頭想着自己的事情——
昨夜,額娘交給他一根銀針,一頭看上去無甚特別,另一頭靠近花苞處藏有藥粉,無色無味,放在飲食中銀針都測不出來,且吃下去就會心悸而死。
永珹知道,額娘的意思是用這個藥粉除掉永琪。
現存的阿哥裏面,只有永琪出挑。
沒了永琪,皇阿瑪才能重新將目光挪回他的身上。
所以,他應該去做這件事,哪怕是兄弟相殘!
惡念才起,他的身側就傳來了驚呼聲,「八阿哥!八阿哥!」
永珹還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回頭的速度以及反應都慢了好幾拍,只看見永璇身下的那匹馬揚起前蹄,就好像,就好像
那一日在樹林中一般。
永珹的呼吸凝滯了好幾拍,他恍惚回到了那時。
該怎麼辦?
他下意識的去摸馬腹,想要抓住他的弓箭,一箭射殺這匹馬。
可是。
沒有。
拿來練習的馬匹身上怎可能配備武器?!
就這麼幾下耽誤,本就初學騎馬的永璇根本抓不住顛簸的韁繩,慘叫一聲就被甩下了馬背。
且馬蹄亦重重回踩在了他的腿上!
完了。
永珹從馬上滑落,跌跌撞撞朝着永璇撲去,「永璇!」
永璇抱着腿痛苦的打滾,「好痛,好痛!」
永珹去扶他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句話——
這難道是報應嗎?
是他設局傷父,企圖弒弟得來的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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