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對於米蘭達夫人這荒誕不經,極端瘋狂的命令,亞歷山大瞬間陷入了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的猶豫境地。
他既無法毫不猶豫地表示贊同與支持,又絕對不能毫不顧忌地直接表示反對與拒絕。
這位男士因此驚覺自己已然大汗淋漓,內心被無盡的焦慮與糾結所佔據。
亞歷山大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米蘭達夫人的這一要求。
只因這絕非是一個明智合理,切實可行的主意,並且在其內心深處,他依舊對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饒有興趣。
鑑於當下不斷急劇惡化的局勢,此刻的他比往昔任何時候都更為迫切地關注和期待着通過談判來化解危機,尋找出路。
然而,他亦不能決然地,毫不留情地反對米蘭達夫人。
此刻的亞歷山大,內心猶如一團亂麻,紛繁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他無比清晰地深知這道命令的荒謬絕倫與不可行之處,卻又深深地忌憚着米蘭達夫人那被極端激烈的情緒所徹底籠罩和掌控的危險狀態。
他在腦海中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迅速思索着應對之策,試圖尋找到一種既能委婉含蓄地拒絕,又不會激怒夫人的巧妙方式。
亞歷山大的目光在米蘭達夫人身上小心翼翼地游移,試圖從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姿態動作中捕捉到一絲一毫可以利用的關鍵線索,以期望能夠找到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僵局的突破口。
可米蘭達夫人那堅定不移,冷酷決絕的神情,讓他感到如同置身於茫茫迷霧之中,全然無從下手。
此刻,無論從時間的維度細緻考量,還是就地點的層面深度審視,都絕非恰到好處的適宜契機與恰當場所。
倘若亞歷山大於此刻貿然向她進言勸誡,那麼她十有八九會覺得他幼稚得無以復加,居然還心存通過談判這種溫和方式解決問題的天真幻想。
而更糟糕且極有可能出現的狀況是,他們會如同喪失理智,被惡魔附身的癲狂之徒一般,不顧一切地朝着他瘋狂猛衝而來,聲嘶力竭地嘶吼着他也是叛徒中的一員。
亞歷山大的內心深處,極度渴望能避開這兩種令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的可怕局面。
他深知,一旦陷入這樣的困境,後果將不堪設想。
毋庸置疑,這無疑是個極為棘手且令人頭疼不已的艱巨難題。
就如同一個錯綜複雜的迷宮,每一條看似可行的道路都可能隱藏着未知的陷阱。
然而,令人倍感慶幸的是,亞歷山大以令人咋舌的驚人速度做出了反應。
在那千鈞一髮的瞬間,他的腦海中靈光乍現,仿佛黑暗中的一道閃電划過,想到了一個他自認為或許能夠行之有效的策略。
於是,他的臉上即刻掛上了無比諂媚的微笑,那笑容裏帶着幾分討好,幾分迎合,忙不迭地連連點頭,表示出極度的贊同。
他扯着嗓子高聲宣佈全力支持米蘭達夫人的意願,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迴蕩,帶着一種決然的堅定。
「沒錯,夫人,我與您的想法簡直如出一轍。
諾蘭大人不幸離世,那是他罪有應得的結局。
其他那些長老們也着實沒有繼續存活於世的絲毫理由了。
他們已然徹底暴露出了自己那醜惡,猙獰的真實面目。
當下,我們在此空談,純粹是在白白浪費無比寶貴的時間,是在慢性自殺。
戰爭,毋庸置疑才是我們唯一的可行出路,也是唯一的必然選擇!
只有用鮮血和鐵腕,才能捍衛我們的尊嚴和利益!」
這一番充滿了好戰意味和嗜血欲望的激昂言論,竟奇蹟般地讓米蘭達夫人那原本如同千年寒冰般冰冷無情的面容,重新燃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火苗。
那火苗起初如微弱的燭光,而後逐漸蔓延,綻放出了看似幸福卻扭曲至極的笑容。
她的眼神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仿佛被點燃了內心深處最黑暗的欲望。
而當聽到亞歷山大的這一激進建議時,她的臉龐更是瞬間煥發出了如煙火般絢爛奪目的光彩。
那光彩中帶着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決絕,仿佛已經看到了鮮血四濺,敵人潰敗的場景。
「再者,我鄭重提議將我們所抓獲的那些僕人全部處以極刑。
他們顯然都是琳達小姐的忠實間諜,是背叛的爪牙,這是他們協助她成功逃跑所應得的嚴厲懲罰。
更何況,如此這般操作,我們便能將這座宅邸內的所有惡蟲統統清除得一乾二淨。
一個不留,讓他們為自己的不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您意下如何,夫人?」
需要着重明確指出的是,實際上在這些傭人當中,真正死心塌地為琳達小姐效力的僅僅是鳳毛麟角的極少數。
他們或許是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或許是被恐懼驅使。
其餘的大多數不過是被臨時拉攏過來的,他們對其中錯綜複雜的內情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他們只是在混亂的局勢中,被浪潮席捲,身不由己地捲入了這場風暴。
所以,他們唯一的所謂罪過,便是與叛徒有所牽連,不幸成為了叛徒的下屬,甚至僅僅是出於無奈響應了卡西烏斯勳爵那看似無助的求助而已。
他們或許只是為了生存,為了在這動盪的局勢中保住一份微薄的生計。
「帕夏所言千真萬確!」
然而,對於米蘭達夫人而言,這根本算不上什麼需要耗費心神去思量的重大問題。
她的思維已經被復仇和權力的欲望所佔據,容不下絲毫的憐憫和思考。
因為她給出答案的速度猶如呼嘯而過的疾風一般迅疾無比,毫不猶豫,毫不留情。
事實上,她對於這場精心策劃,慘無人道的大屠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極度興奮與難以抑制的愉悅。
那是一種扭曲的快感,一種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滿足。
以至於這位向來如同木雕泥塑般冷漠無情的女士,此刻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里沒有絲毫的溫度,只有冰冷的算計和殘酷的決心。
那向來隱藏在冷漠之後潔白而閃閃發光的眼睛也得以展露無遺,此刻卻透着令人膽寒的凶光。
這一幕,在任何平常的時刻看上去,或許都會被認為是無比美麗動人,攝人心魄的。
然而,在當下這無比殘酷的情境之中,卻顯得如此的殘忍與嗜血,甚至讓一向冷靜,理智的亞歷山大都不禁心生深深的厭惡之感。
他在內心深處暗自唾棄這種喪失人性的瘋狂,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得不迎合。
這個男人在內心深處暗自評判,米蘭達夫人的行為舉止,恰似那個總是不知死活地沖在暴徒隊伍最前端,肆無忌憚地揮舞着乾草叉,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所謂的女巫處以慘無人道的私刑並將其活活燒死的兇悍潑婦。
她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失去了基本的人性和理智。
他無比堅定地認定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極端主義者。
她的心中只有復仇和殺戮,沒有一絲的寬容和憐憫。
他衷心地默默期望,這僅僅只是她一時的衝動表現,而非永久性的,根深蒂固的性格轉變。
因為倘若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將會不可避免地陷入重重難以掙脫的困境之中。
未來的道路將會充滿血腥和混亂,永無寧日。
畢竟,與這樣極端且不可理喻的人打交道,向來都是極為棘手,令人焦頭爛額的艱巨難題。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倘若你對他們的極端觀點表示認同,他們便會不由分說地將你高高地扛在肩頭。
而後,與你一同忘乎所以地歡快舞蹈,瞬間便將你視為他們親密無間的摯友。
他們會用狂熱的讚美和虛假的承諾將你緊緊包圍,讓你沉浸在一種虛幻的榮耀之中。
但倘若你稍有不同意見,表示反對。
那便如同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地無情刺入你的心臟。
而你甚至都來不及心生絲毫怨恨。
他們會瞬間翻臉,將你視為敵人,毫不留情地將你置於死地。
因此,想要從他們那裏獲取自己期望得到的東西,同時又不激怒他們。
始終是一項極具挑戰性,幾乎難以完成的艱巨任務。
這需要你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揣摩他們的心思,迎合他們的喜好。
如同行走在鋼絲之上,稍有偏差,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一個人必須具備超乎尋常的圓滑與世故,以及無比狡詐的心機。
正如當下的亞歷山大一般。
在做好了所有精心的前期準備之後,他終於決定開啟自己精心佈置,環環相扣的致命陷阱。
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語,都經過了深思熟慮。
其目的皆是為了引對方上鈎。
興奮地用力拍着手,那掌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仿佛是在對即將到來的血腥盛宴歡呼。
咧開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陰謀和算計。
「甚好,那就如此決然地決定了!夫人,您為何不去不辭辛勞地為我準備一份您想要進行徹底清算的所有人的名單呢?我對他們並非全都了如指掌,所以只能滿懷期待地仰仗您了。」
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謙卑,幾分急切,仿佛對這份名單充滿了渴望。
亞歷山大甚至進一步別有用心地提議道:
「您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添加那些您可能不太喜歡的人。
過去或許曾經輕視過您的人。
總而言之,任何讓您心生不滿,心懷怨恨的人。
請在明天早上之前將這份詳盡的名單交付於我。
讓我們一起將這些敵人統統剷除,一個不留!」
他的話語如同毒液,慢慢滲透進對方的心裏。
這個暗藏玄機的額外提議,自然而然地得到了米蘭達夫人的積極響應。
「呵呵,好啊」,她放肆地歡快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裏迴蕩,帶着一種瘋狂的快意。
瞬間便心領神會地領悟了其中的深意,並且覺得這種新奇的說法充滿了刺激與誘惑。
「肉,血,全都化作令人作嘔的漿狀液體,嘿嘿!」
她在心中惡狠狠地暗自哼了一聲。
想到能夠流淌出比自己預想中更多的淋漓鮮血,她的雙眼便不受控制地閃爍着興奮到近乎癲狂的光芒。
那光芒仿佛來自地獄的火焰,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這個充滿血腥與殘忍的想法,讓她剛剛萌生出的殘忍,施虐的黑暗一面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與釋放。
米蘭達夫人的雙眼熠熠生輝,嘴唇因激動而濕潤,像是剛剛品嘗了鮮血的惡魔。
很快便迫不及待地開口承諾道:
「我才不會愚蠢地等到早上呢。
我會在晚飯前將這份完美的名單交給您,大人。」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急切和狂熱,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到名單上的人一個個倒下。
距離晚餐僅僅只有幾個短暫的小時。
但米蘭達夫人堅信憑藉自己此刻洶湧澎湃的精力,有足夠的時間寫下她心中所想的所有名字。
她覺得自己的思維從未如此清晰,如此敏捷。
這位女士此刻感覺精力充沛到仿佛能夠征服整個世界。
思維如同脫韁的野馬般不受控制地高速運轉。
每一個名字,每一張面孔,都在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成為她復仇計劃中的一部分。
事實上,她精力旺盛到認為,倘若她願意,她甚至能夠毫不猶豫地寫下侯爵家族所有成員的名字。
將他們全部置於死地,一個都不放過。
「不,明天早上給我。」
然而,對於這個無比倉促且欠缺考慮的承諾,亞歷山大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重申了最初設定的合理期限。
他的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給出的理由是。
「我的女士,今日您歷經了諸多紛繁複雜,曲折離奇的波折與磨難。
不妨安睡一覺,靜下心來,深刻反思這一日所發生的林林總總。
待您從那甜美的夢鄉中醒來之時,我深信您必能更為清晰,更為確切地憶起每一個膽敢與您作對之人的名字。
如此這般,這份名單將會更為完備,更為周全。」
是的,此乃亞歷山大心中籌謀已久的「宏偉計劃」——讓她安然入眠。
他深深地洞察到,在歷經了一次又一次驚心動魄的震撼,一次又一次痛徹心扉的背叛之後。
米蘭達夫人那原本堅韌的內心終究不堪重負,徹底崩潰了。
正是由於這腎上腺素如洶湧波濤般的急劇飆升,她才會表現得如此極端。
滿心滿眼只充斥着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只迴蕩着血腥殘暴的殺戮之念。
所以,亞歷山大絞盡腦汁所想到的阻止她繼續陷入這瘋狂深淵,關閉這危險至極的紅色開關的最佳方式。
便是讓她回歸床榻,進入那寧靜的夢鄉。
而後,他滿心虔誠地期望着當她從沉睡中甦醒之際,能夠如同撥雲見日一般,重歸那曾經的理智與冷靜。
至少,在他的設想與理論之中,應當是如此美好的願景。
然而,米蘭達夫人聽聞這番看似合理的話語,內心卻是湧起了極度的不悅與憤懣。
此刻的她,滿心只燃燒着無法遏制的渴望。
那是對殺戮的極度渴望,對摧殘的強烈欲望,對傷害敵人的無盡渴求。
遺漏幾個名字又能如何?難道事後就不能再行添加補充了?
因而,她那倔強的性子本欲據理力爭,要將自己內心的怒火與不甘徹底宣洩出來。
但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她那敏銳的思維終究還是明晰了當下的局勢。
她清楚地知曉一切的主導權全然掌控在亞歷山大手中。
於是,那滿腔的怒火與爭辯之詞在咽喉處生生咽下。
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應下,隨後拖着那沉重而又孤獨的身影,轉身朝着自己那略顯清冷的房間緩緩走去。
而那男子,則站在原地,目光中滿是憂慮與不安,久久地望着那道漸行漸遠,孤獨落寞的背影。
他在內心最深處由衷地期望,這並非是「瘋狂伯爵夫人」那悲慘而又令人膽寒的起源故事。
並且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道:
「我應當稍後派遣納納津和帕提亞夫人前去寬慰於她。
但願她們的關懷與溫暖能夠平息她內心的風暴,讓她重新找回曾經的寧靜與平和。」
不過當下,亞歷山大深知時不我待。
他毅然決然地決定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聚焦於最為緊迫,最為關鍵的問題之上——水。
於是,他步伐匆匆,身影如風般迅速離開那座略顯陰森的宅邸。
邁着急切的腳步快速前往查看他的手下,迫切地想要瞧瞧他們此刻的狀況究竟如何。
即便相隔甚遠,帕夏那敏銳的目光也能清晰地望見整個營地皆被一種令人窒息的強烈緊迫感與難以名狀的騷動所籠罩。
帕夏見此情景,心中愈發焦急,趕忙朝着營地中心奔去。待他抵達,只見亞歷山大正神色凝重地指揮眾人,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而周圍的人們,眼神中透着堅定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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