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塵影最終還是沒說出自己的事,只是與李言相望微笑。
當趙敏一臉笑意的前來拉走龔塵影時,李言心中瞬間有一股暖意沖淡了剛才胸中的黯然與壓抑,他感覺到了近期趙敏的不同,雖然此事並非一蹴而就,卻是極好的開端。
日頭漸辣中,已時至七月,李言這一呆便是一個多月,大姐與四姐雖然早已回了婆家,但龔塵影與趙敏卻是接了李家的掌勺位置,樂此不彼的每日想着法兒去做些飯食,從最初一家吃的臉若黃蓮,到最後的可以入口,昌嬸和小玉漸漸變成了看客,二女聰穎程度非尋常人可比,舉一反三對修仙者來說極為尋常,大半個月後有的飯菜烹飪技藝竟超越了昌嬸和小玉。
龔塵影與趙敏會的東西多了後,開始有些不滿足家中的食材了,想着做些更可口的飯食,在一日夜中二女竟去了山中擒了二頭成年「撞山豬」回來,李言在第一眼看到後,頓時嚇了一跳,倒不是對這二頭「撞山豬」的兇猛嚇着,「撞山豬」雖然兇猛異常,但連一階妖獸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靈智未開的凶獸罷了,這對於二女中任何一人都是揮手間便可要了其命的小事,可是這對於普通凡人來說,一頭成年「撞山豬」至少需要四五個年輕力壯的獵人,在小心布下層層陷井後,守候很長時間,方是有可能成功捕獲的,而二女這般大喇喇的直接帶回二頭活着的,近千斤大小,正目露凶光的成年「撞山豬」,如何不驚世駭俗。
李言嚇的連忙將二頭「撞山豬」趁人不備又送進了大山,弄的二女頗為不悅,但也知道了自己這般弄來二頭凶獸極為不妥。
望着二女不悅的表情,李言無奈,只得第二日表面央求國新叔,要求近日入山狩獵一趟,去捕些妖獸,他這舉動弄的昌嬸一陣擔驚受怕,不想讓李言入山。李言在指天發誓說自己學了多少多少武功後,又當着昌嬸與村民面看似勉強的舉起了近千斤麥場上的巨石,這才讓昌嬸轉憂為喜,覺得自家出了個武狀元,李言這番表現更是讓村中之人覺得李言武功高強。
進得山後,李言適時的表現出江湖高手一些手段,擊殺了數頭較弱小的凶獸後,李國新更是連連點頭,都生出了將村長之位傳給李言的念頭,思慮後知道此事不可為,只得生生壓下。
待得一行狩獵出得山來,這次的收穫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豐厚數倍,讓迎接的村民個個笑逐顏開,更是聽了一眾人等描述李言山中如何生猛時,對李言這位軍中兒郎更是推崇倍至,覺得只有像李言這般人才配做元帥手下的猛將。
而龔塵影與趙敏也終於分到了嚮往了數天的妖獸肉,二女仔細商議後,要了自己認為最能展現廚藝的一些部分骨肉和內臟,然後便是一頭扎進了廚房。
日子如涓涓細流,緩緩中已然遠去,就在這一日,李言正在房中拿着一枚玉簡苦思冥想時,忽的他神情一動,抬頭看向了遠方,下一刻,人便已從房內消失了,而與此同時李家一間房舍內,小玉正手拿着一塊刺繡仔細的向着龔塵影和趙敏說講着,她卻沒有注意到,就在李言從屋內消失的一瞬,二女眉頭一皺,細不可察中一縷神識已悄然放出,片刻後又恢復了正常,繼續問着小玉一些問題。
山村外,一處山頂之上,李言正冷冷的盯着二名黑袍人,他面無表情的開口「怎麼,有何事?」說話間他身上散出冰冷之意,眼前這二人正是一個月前見過面的血葉宗二名修士,雖然認識,但李言該給的也給予對方了,他可不想自己回家這段時間被人打擾,如果對面這二名修士不知好歹,上次得了好處,還想着繼續有所圖,他不介意直接出手滅殺了他們。
今日,他正在鑽研傀儡之術時,這二人竟直接傳音給他,這讓李言頗為生氣。
徐是與王無意只感覺身上有陣陣透骨森冷寒意,不由心中發顫,他二人雖然修為不高,但越是生活在小宗門越是行事謹小慎微,今日之事若無急事,打死他二人也不是敢私自傳音給眼前這位上宗修士的。
「見見過前輩,我等二人乃是收到了宗門的傳訊,才前來稟報前輩事情的。」徐是連忙開口,只是在李言散發出的威壓下有些發抖。
「血葉宗?難道是另二個家族打上你們宗門了?」李言冷冷說道。
「不不不,是今日我二人接到老祖派人前來傳訊,送來二枚玉簡,說是貴宗先後下發而來,所以,所以無奈之下,只得打擾前輩清修了。」徐是深吸一口氣,連忙將話一口氣說完。
他這邊剛說罷,那邊王無影已連忙雙手呈上了二枚正散發着淡淡白芒的玉簡。
李言聽聞後,眉頭稍加舒展,他並沒有馬上接過玉簡,而是望着二人,看似隨口問道。
「魍魎宗?玉簡內何事?」
「這小的可並不知曉,此玉簡老祖言明是直接奉上給前輩的,我等如何敢查看。」聽聞此言,二人嚇了一跳,額頭冷汗不斷滲出,徐是急忙答道,他說的乃是事實。
李言聽後,抬起一手,輕輕一招,二枚散發着白茫的玉間「嗖」的一聲,同時直接從王無影手中飛起,迅速射向他,白芒一閃間,已被李言一把抓住。
玉簡入手,李言立即感受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禁制力道,這乃是魍魎宗經常使用的一種防止外人窺查訊息的禁制手法。李言見狀心中確定是宗門玉簡無誤後,向着一枚玉簡神識直接破開玉簡外禁制,一透而入,當他神識進入的剎那,一道渾厚威嚴聲音自玉簡內傳入心神,正是掌門嚴瓏子的聲音「各峰在外試練弟子,接此令後半月內盡數返回宗門,聽侯差遣。」
李言聽罷心神一動,再次將神識破除另一枚玉簡,同樣有一道聲音傳出,不過卻是魏重然的聲音「接掌門之令,各峰在外弟子接令後半月內當返回宗門,聽侯差遣,小竹峰弟子亦如是。你等三人接令後,塵影和敏兒可先回,李言你所說欲尋煉製本命法寶材料一事,為師已替你向掌門言明,這次可不在本令之內,一切自行定奪。」
短短數語,李言已然明白,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這二枚玉間顯然是一前一後而發,而所說內容讓李言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之勢,此間內事由當屬機密,在二枚玉簡絲毫都未透露半點訊息,越是這樣,越是透着詭異。
李言面無表情的收起二枚玉簡,看了看還在一旁邊恭敬守候的二人,他略一點頭,身形一晃,模糊中已然消失。
直到李言消失了好大一會,徐是與王無影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李言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二人不由相望一眼,苦笑一聲後,再次在山頂盤膝坐下。
當夜,李言房間中,龔塵影與趙敏望着桌上的二枚玉簡,皆是沉默不語。
「這定是宗內發生了大事,要我等全部回去,我本欲在家呆上二至三月,看來卻是不行了。」李言淡淡開口,目光看向二女,二女自剛才看過玉簡後,神情就沉默下來。
「在外試練弟子全部回去,這種事至少有百年沒有發生過了,難道與其他三宗有關?」龔塵影秀眉蹙起,她之前打算是陪李言一道去尋煉器材料的,畢竟李言剛築基,一人在外危險程度極高,而她已是假丹,行走江湖經驗卻也是比李言多了很多,多個幫手也是減少危險較好的保障,可現在掌門令一出,她無論如何也是要回去了,心中自是想着李言也一同回去,伺機再外出才是。
「影姐,你陪他去尋材料吧,此事回去我去找師尊,想來以師尊出口,掌門也會枉開一面的。」趙敏想了想,輕聲開口,她本就要回去的,尤其是在這一個多月中,心境似受了一場洗滌,窮奇煉獄術修煉瓶頸似又有所鬆動,就連修為境界她都感覺可以沖一衝假丹,就是沒有掌門令,她也打算近期返回宗門了,這裏的靈氣太少了,而且諸多修煉所需丹藥也是不全。
龔塵影聽了,心中一動,但李言卻已然開口「此事不可,師尊既然已經傳了第二枚玉簡,連離峰主玉簡也沒傳來給敏師姐,而由師尊代傳直接讓你二人回去,說明定是宗門之事極為重要,我小竹峰弟子又少,我一人在外已是違令,如何還能多留一人。」李言邊說邊搖頭。
李言又看了看窗外月光,接着悠悠說道「至於我,還是會去尋找煉製本命法寶的材料,我總是覺得此番不去,恐怕接下來修仙界將是越來越亂,外出更加危險。」他對宗門這次突如其來的掌門令,一種如臨大敵的不好感覺讓他心中越發不安。
「那那你一切小心!」龔塵影見李言心中有所決斷,心中悠悠一嘆,修仙者很多時候對自我感應很是在意,這種感應可能給一位修仙者帶來某種冥冥之種的指引,這種事她也經歷過,所以不能強求。
趙敏看了李言一眼後,同樣默不作聲,一時間室內沉寂下來。
李言則是一笑「你二人說起來,修仙之路比我走的早,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奪天改命,想來我這四年已然是宗門羽翼之下安然前行了,有些事必定要去經歷才能成長,何況我也想看看外面天地乾坤。」
李言又在家待了六日後,終於提出了離去,在昌伯昌嬸不舍目光中,李言應允日後會經常有書信回來等等,又與李偉抱了抱,這才與二女飄然離去。
李國新望着逐漸遠去的三人背影,對昌伯說道「自他進入軍營那天,就已註定了遠離家鄉,是大鵬,終究要翱翔天際,他要留在山村,想來那二位千金小姐與他也是註定無法走到一起,這,對他而言,應是造化!」
望着眼前的二位黑袍修士,李言拿出厚厚一沓書信和單獨一張紙「我不管你們如何安排,這些書信必須以皇朝的某個官職的名義送出去,每隔二三個月便是一封。還有就是我三人的身份也寫在了這張紙上,血葉宗也要安排好,你可知曉?」
徐是與王無影連連點頭,接過書信後,小心翼翼的收好,似拿到了法寶一般小心。
李言出得村來直接便找到他二人,交待了一番,以免家中人查不出自己身份而擔憂,又把這一個月早就準備好的親筆書信也一併交給了他們,他這一去,深深知道再見亦不知何時,心中無奈中也是悲涼。
徐是與王無影自是點頭稱是,他們對這種要求很是熟知,何況不就是安排三位前輩的身份嗎,那都是極易之事,如果讓所在的皇朝皇帝知道了,估計搶着來貢奉三人還來不及呢。
李言見二人態度恭敬,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徐王二人希冀目光中,李言三人飄然離去,李言並沒再次拿出「升靈丹」給二人,雖然這些凝氣期丹藥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價值不高,卻是會點燃了對方的貪念,日後若是有緣,且二人辦事得利,他自會給二人一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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