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李言回到院門前時,已有兩名青年站在那裏,原來是先一步來到這裏的雜役,他們修為都比李言高,就在魏重然還在交代事情時,就已過來了。
二人恭敬地向李言行了一禮,待得李言開了院門後,迅速地把一套石桌、石凳搬進院來,他們可是沒有儲物袋的,只能二人從山下抬出,一路飛掠而來。
這對於兩名凝氣期五層左右的修士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二人手腳麻利地擺放好石桌、石凳後,又用徵詢的目光看了李言一眼,其中一名黃衣雜役小心問道。
「小師叔,其餘地方還需要我們收拾一下嗎?」
李言對二人微笑地擺了擺手,便讓他們回去了,李言現在哪有心思讓他們在這裏收拾,就想儘快解決令他頭痛的修煉問題。
袍袖一拂,院門重新關閉,李言快步走向修煉室,再次關上修煉室大門後,李言盤膝而坐。
下一刻神識已來到了識海之中,那裏正漂浮着三枚紫色的光點,正是記錄着支離毒身修煉總結和心得的玉簡內容。
支離毒身並沒有修煉功法口訣,只有煉成後的記錄心得和經驗,以供後人修煉參考。
三枚玉簡分別放在小竹峰、老君峰、靈蟲峰,也是三位前輩老祖所出的山峰,這種紫色玉簡併不是靈石可以換取的,而是必須符合條件之人,由宗門高層同意後才能看到。
本來以魏重然的地位也只能拿到小竹峰的一枚紫色玉簡,但上次宗主已經向各峰交代過了,凡涉及支離毒身修煉的資源一律向李言開放,這樣自是可以順利拿到了。
宗門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些拿給李言,則是因為支離毒身的特殊性。
那三位前輩曾說過,修煉成功這種毒體前,拿去借鑑則有可能從中找出這種毒體的修煉成功途徑,若是已經修煉成功,不到對方遇見問題,最好不要給予參考。
因為即使是相同的支離毒身之間,它們的一些方向也是不同,有可能會導向歧途,其結果可能是適得其反,反而會壞了事。
但誰知道遇見李言這麼一個修煉白丁,他是一點修煉基礎也沒,只要遇見一些問題,自身根本無法給出判斷。
想想那些修仙者基本都是自小開始修煉,耳聞目睹很多方方面面知識,遇事時總會有一點可以借鑑的經驗,但李言偏偏是沒有這些知識積累。
所以,魏重然考慮過後,與其讓他旁敲側擊地慢慢積累知識,不如直接讓他借鑑前人經驗算了,至少是可以少走些彎路。
至於有可能會把李言方向帶到錯誤的一面,他則有不同想法,誰能保證看了這些心得總結後,李言的方向就是錯誤的,這些都是無從查證的。
不得不說這些都與魏重然的性格相符,他講究隨遇而安,有則用,無則思。
李言緩緩打開一枚紫色光點後,神識便沉入其中慢慢閱讀起來,李言的思緒也隨之進入了思索之中。
兩天一夜之後,待得李言睜開雙眼時,眼中已有了一絲明悟。
這幾枚玉簡中的信息量很大,從日常修煉的點點滴滴感受,到自己對修煉過程中的各種見解都詳細記來。
李言也無法一一消化,只挑了目前自己能看懂的進行分析理解,其餘的只能強行記憶了,待日後再去慢慢消化理解。
即便是這樣,以他現在修仙者的強大記憶,也是記得頭暈腦漲。
李言從這些信息中並沒有直接得到他想知道的東西,但還是通過一些信息判斷出了自己目前身體的狀況。
這些信息中,靈蟲峰的那位前輩有這樣一段話。
「凝氣支離,身碎十;築基支離,十碎百;金丹支離百成千;元嬰支離千化萬。一呼一吸,支離破碎。」
在這裏,李言可以大概猜出是在解說支離毒身的狀況,但他更關注最後一句,最後一句和呼吸有關,那麼在他看來這並不是指簡單的呼吸,而應是吐納氣息。
至於其他兩枚玉簡併未提到類似內容,也不知是未記錄,還是情況有所不同。
李言思索起來,良久之後,他再次閉上雙目,默運癸水真經吐納起來,但這次吐納並不是真的修煉,而是要確定結果是否如他所想。
李言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就這樣半個時辰後李言身體晃動了一下,這時的李言臉上半喜半憂。
就在剛才,他運轉體內法力緩慢行走於經脈間,然後神識緊跟着靈力仔細觀察。
剛開始靈力自丹田出來時倒是一切正常,但在運行了一段距離後,就體現出了一些異常,靈力竟然在慢慢減少。
但這種減少微乎其微,如果不刻意去看,卻是很難發現。
這也是李言修為太低,對自身控制能力沒那麼強,若是一名高手,對自己體內的法力掌握可以達到細微如絲的地步,平時哪怕是體內法力有一點異常變化,都會立即知曉狀況。
當這股靈力運轉一圈後,並沒有像正常修煉後變得精純一些或壯大少許,而是有細微的流失減少。
這讓李言驚駭不已,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微弱的減少過程。
接下來,他再次觀察,法力又是一周天運轉,這次靈力以更緩慢的速度運行,他同時加大了神識,不放過靈力每一寸遞進。
他要查明靈力究竟是如何減少的。終於在他細心的探測下,發現當靈力經過某些經脈節點時,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一絲,好像那些地方有漏洞一般。
於是李言再次仔細觀看那些經脈節點,終於讓他發現了不對,出問題的經脈節點共有十二處,正是體內十二處主要經脈。
這十二處節點猛地一看,沒有任何問題,但通過神識反反覆覆仔細檢查,可發現其上有一道微不可見的裂縫。
這道裂縫隨着肌肉經脈的韌性伸縮是看不見的,但當法力運轉通過時,由於靈力通過時充盈鼓盪,使其膨脹起來,這些裂縫才會顯露出來一絲。
那個時候,就會有一絲法力泄露融入血肉之中。
今日當他看到「凝氣支離,身碎十元嬰支離千化萬;一呼一吸,支離破碎。」
就想到了應該是身體內被分割了,造成了靈氣泄漏,最後終是確定了這一想法,自己體內被按經脈節點分割成了十二塊。
現在原因找到了,那麼如何解決呢?
李言於是再次查看三位前輩的記錄,這一坐又是大半天,但這次卻讓李言失望了。
裏面沒有提及支離毒身的修煉方法,因為這門功法本來就沒有定式,它只是一種特殊體質,會隨着自己修為的晉級而變化。
時間在李言不斷摸索中又過了三天,李言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沮喪起來,他根本無法找到任何解決方法,反反覆覆中,他否定了一個又一個答案。
現在他都基本認為自己可能已斷了修仙之路,這就是上天給他開了玩笑,送來了兩場造化,卻變成了最後的笑話。
但他仍不甘心,原本他就是一個不想修仙,只想安生陪着親人過上一生的凡人,在經歷過千難萬難後,自己真的決定踏上修仙時,卻在剛開始就已夭折,他如何能甘心。
他再次嘗試從癸水真經上入手,希望能找到解決方法,可是無論他如何調整靈力,如何苦苦一遍又一遍分析癸水真經中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結果只要在運轉法力時,一經過那十二個節點就泄漏消失。
此時的李言已經憔悴萬分,滿眼血絲,如同是草原上無助的孤狼。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樣下去可不成,索性就在修煉室倒頭睡了下去,如果醒來後再研究幾天找不到答案,那就只能直接找到那位胖師尊了。
到時希望他能看在師徒一場情誼上,送他回到凡間去吧。
至於癸水真經一事,他決計是不能說出的,自己斷了修仙之途,卻不能斷了東拂衣救命之情,最多就是日後多燒幾柱香,祈禱東拂衣能在那未知兇險之地,找到更合適的傳人就是了。
就這樣,李言在胡思亂想中昏昏睡去,但是腦中仍是癸水真經和那三枚玉簡信息不斷紛亂襲來。
就這樣,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的李言忽然坐起,仍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臉上卻露出一些驚喜之色。
他這一覺其實睡的並不香甜,人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睡夢中都是支離毒身之事,夢中卻想到玉簡中這樣一段心得記錄,讓他忽的坐起身來。
「支離毒身凝氣期時體內分離十塊不等,各自為法,運行滋養,逐此過程壯大為不同劇毒。
毒對修煉本體無害,初難以掌控,需慢慢摸索驅使,直到熟練使用。
分離毒體隨修為提升,亦逐步分離成更多更小獨立毒體,到達一定程度,可在體內由修煉者把兩種以上分離體組成新之未知毒素,擅使者,攻擊力神鬼莫測。」
這段話本來是那位前輩描述支離毒身攻擊和運用方法的總結心得,也解釋了李言為什麼在當初使用「雲雨術」時兩次結果不同。
那就是因為他最後釋放的靈力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靈力,而是包含了支離毒身產生的毒素靈力,而且兩次釋放時,自己無法支離毒身,造成了不同結果。
這些話當初李言也只理解施展「雲雨術」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結果了,但當時他是在尋找解決無法修煉的根由,並未往深處細想。
這段話卻是今日夢中,隨同其他信息又一起胡亂出現,李言卻是忽得如同黑暗中閃現一道閃電,照亮了他整個夢境,人立即從夢中清醒過來。
「支離毒身凝氣期時體內分離十塊不等,各自為法各自為法各自為法」
李言嘴裏不斷喃喃念道。
「體內十二塊,那些可不是什麼裂縫,而是未能真正分離的間隙
修煉者能把兩種以上分離體重新組合,說明每一塊分離都是獨立的,支離,支離,呵呵呵
我明白了,破碎才能支離,不然何談支離,我體內根本就是未完成的支離毒身,是不完整的毒體」
李言就那樣坐在地上,半痴半癲的自言自語說着,但他的眼睛則是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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