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老夫……」李孝恭現在屬實是百口莫辯了。
「洪三!去把李懷仁也給朕帶過來!」李二陛下發現,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洪三,不許去!」楚王殿下此刻已經將事情猜出了個大概,合着懷仁這貨,還真他娘的跟自己的家臣們勾搭上了?
「你說什麼?!」李二陛下見到自家豎子居然到了此時還敢跟自己反調,頓時更覺氣不打一處來,只見他指着王玄策和馮智戴道:「朕是不是光記得審問他倆,忘記審問你了?!」
「……」楚王殿下沒想到,自己這才剛剛站起來,一會兒可能又要跪下了。
「寬兒,你噤聲!」眼見氣氛如此緊張,長孫無忌決定給自己的好外甥一個台階下。
「哦……」楚王殿下雖然並不害怕激怒自己的老爹,但是這會兒……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怎麼解救自己的家臣和好友。
於是,楚王殿下開始戰略性認慫:「那我繼續在一旁待着就是了……」
「哼!」李二陛下冷哼一聲,對於兒子的那點小心思,他這當爹的比誰都清楚。
可到底,他還是沒有再繼續跟兒子較真。
另一邊,馮盎看着默默在地上沖自己釋放悲憤目光的兒子,老頭兒真的……
唉……不是這個蠢貨兒子拎不清,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自己哪會有今日這一劫?
「馮公,」就在此時,一直不曾開口的張亮突然一臉關切地對馮盎道:「你昨夜被帶走後,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馮盎回答對方的語氣卻很冷淡。
而在場的群臣,大家都是道行高深的人精,自然看得出這其中的彎彎繞:鄖國公這是藉機替楚王的家臣們洗去虐待馮盎的罪名呢,呵……馮盎對此自然不會覺得開心,可他也沒辦法當場誣陷,畢竟楚王這會兒是熄火,但是人家可沒滅爐——馮盎真敢紅口白牙的說瞎話……
楚王的捨身擊——「凌空飛踢」,那可是一絕。
隨着這次對話的結束,大殿之中的氣氛開始漸漸變得壓抑。
李二陛下和群臣們之所以不願意再開口說話,其實是大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事兒,是不是楚王的手筆。
雖然光看這佈局,的確是楚王的行事風格……但……楚王殿下真有這樣的腦子?
每當大家生出這樣的疑惑,將目光轉向正窩在牆角一邊皺眉思考一邊歪着頭挖鼻孔的楚王殿下時,大家的心情,就莫名變得很複雜。
感覺……誰要覺得這樣的楚王殿下是個玩縱橫的高手,那就屬於是自己侮辱了自己的智商一樣!
最終,大家的目光逐漸聚攏到了那個叫做王玄策的年輕人身上。
而這位楚王殿下的新晉家臣,面對眾人的打量,始終沉默不發一言。
直到……他感受到了來自竇師綸的目光注視。
王玄策終於開始汗流浹背了。
但……為了殿下,他無悔!
言歸正傳。
經過半個時辰的等待,洪三終於是將一大早就跑去銀月樓賭錢的李懷仁給帶到了李二陛下的面前。
「你這一趟怎麼去了如此之久?」李二陛下向來對洪三的辦事效率極為滿意,可今日,對方似乎有些怠慢啊。
「陛下,李公子可讓老奴一頓好找……」洪三這會兒也是有苦難言,雖然百騎司的人給了他李懷仁的確切消息,但這位楚王殿下的好兄弟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這貨今日在銀月樓輸光了銀錢繼而欠下賭債後,居然開始聚眾鬧事,引得一幫賭徒跟賭場的幫閒打了起來,而這貨見狀便趁機逃跑,要不是恰好趕來的洪三身手了得,半路截停他,這小子指不定還要捅出什麼簍子來呢……
而李孝恭……他現在已經快要無法控制住自己了。
「逆子!」當紅着眼睛的河間郡王怒視自己的小兒子時,後者明顯一哆嗦,當即便跪倒在地上:「爹……我……我……」李懷仁在此時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有些無助的望向四周:「那什麼……去賭坊還要被帶到這裏來問話的嗎?」
「……」楚王殿下看着自己那本色出演的好兄弟,他現在真的很擔心這貨會不會被李孝恭給逐出家門。
「李公子,老夫問你!」馮盎現在對這個小王八蛋可謂恨之入骨,所以他壓根就不顧此刻臉色難看的李孝恭,直接越俎代庖的審問起了李懷仁:「你是不是將你父親的宅子賣與了他人?!」
「你他娘的誰啊?!」——李懷仁,不愧是楚王殿下身邊最有種的黨羽,只見他當着李二陛下的面,依舊是一臉桀驁不馴地瞪着馮盎道:「敢這麼跟我說話?」
「……」馮盎可能是在嶺南當慣了他的土皇帝,所以他真的沒想到,這長安城裏的後生,一個個的都這麼……狂的麼?
「懷仁!」楚王殿下趁着李孝恭還沒抽出腰間的束帶,當即對李懷仁使眼色道:「你他娘的怎可如此無禮?!這條老狗可是堂堂耿國公——馮盎啊!」
楚王殿下這句呵斥,可謂是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給干沉默了。嗯……這貨屬於是又跟自己的黨羽團建上了……
楚王啊楚王……論起講禮這事兒,真就還得是您吶……
您瞅瞅,咱們的楚王殿下多麼有禮貌啊——張口「你他娘的」,閉口「這條老狗」——大唐,果然有屬於自己的蠻夷!
「陛下!」馮盎這會兒是真的想反了,只見他神情悲憤地望着李二陛下,語氣里仿佛帶着無盡的委屈:「臣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會招來如此羞辱!」
「馮公不必如此憤怒。」關鍵時刻,楚王殿下的家臣終於出手了——只見王玄策神情淡定地對馮盎道:「就算您想威脅陛下,最好也等真相浮出水面之後再作威脅。否則,您很可能到最後連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那樣,您不覺得惋惜嗎?」
轟!
王玄策此話一出,滿殿皆驚。
「魏公……這年輕人 ,當真好生了得啊!」向來放心楚王的房玄齡,這會兒也終於開始擔憂了:如今看來,自己身邊站着的魏徵,似乎真的更有先見之明。
「後生可畏。」回話的魏徵,言簡意賅,而他望向王玄策的目光中,包含着許多複雜的情緒。
王玄策,這個註定要閃耀一個時代的年輕人,終於在此時爆發了屬於他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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