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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昌帝聽完之後,冷冷地笑了一笑,「還真說得通,貴妃毀了他兒子的婚事,他要殺貴妃雖是大逆不道,卻也在人情之中,但是,你家四弟為何啊?他與貴妃有什麼怨仇啊?」
魏國公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悔恨萬分地道:「也是臣一時多言,與他抱怨說貴妃如今與娘家疏遠了,有時還故意刁難,本只是抱怨一二句的,殊不知四弟聽了,便替臣打抱不平,加上六弟一攛掇,這事,就稀里糊塗地辦了,他們實在是罪該萬死啊。」
景昌帝身子微微地前傾,「國公爺,據朕所知並非只有他們二人知情,或者說,真正策劃的人,並不是他們。」
魏國公心頭一寒,顫聲問道:「陛下,莫非是臣調查失當,還有別的人參與了?」
景昌帝道:「郎興中之後,忍者全部歸了你們魏家三爺去管,忍者在京城的據點已經沒有了,所以,就算他們拿了魏三爺的令牌去調動忍者,也不可能從外地調派入京,只有魏三爺親自出馬,才可調動這麼大批的忍者,國公爺認為朕分析得有道理嗎?」
魏國公心頭暗暗抽了一口涼氣,「這……」
昨晚打算,是只讓四弟一人頂下此事,但經過朝堂上這麼一鬧,魏黨官員全部啞巴,他知道只有四弟一人,不足以扛過去,才會把六弟也算了進來。
如今說了那四弟和六弟,陛下卻把三弟扯進來,這是魏家三條人命。
魏家已經沒了一個魏雙縉,如果再沒了他們三個,是足足折損了四個人。
不可以!
他磕頭拜下,哭着道:「陛下息怒,三弟這些年幫着臣,也為陛下辦了不少的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您看在賢妃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他沒有好好地管束忍者……」
景昌帝哈哈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好好管束忍者?國公爺倒是為他找了一條很適合的罪名,給朕一個台階了,朕是要順着下,還是與你計較呢?與你計較,要了你們魏家三條命,國公爺是不是就要造反了?」
魏國公嚇得連連磕頭,「臣但凡有謀反之心,叫臣全族不得好死,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鑑,陛下明察啊,臣縱然有私心,也萬萬不敢往想那些滔天大罪,所幸,所幸昨晚陛下去了賢妃處,否則的話,嚇着了陛下,臣也是罪該萬死的。」
景昌帝玩味地看着他,他現在確定刺客不是沖他來的,因為昨晚賢妃的不適,實在是太湊巧了。
原來不是湊巧,是要引開他,讓忍者對貴妃下手。
他們是要殺了貴妃,扶賢妃上位。
至於要殺了蜀王,是因為他們私下已經接觸了謹王那蠢貨。
少了貴妃與蜀王,解決了貴妃與他們鬧僵的局面,也可以哄騙到那蠢貨,讓他以為魏國公府為他報了母仇。
景昌帝開始以為魏國公府要刺殺的人是他,如今知曉不是,那狂怒已經消了。
但是,魏國公府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做,且能讓這麼多的忍者闖入皇宮,如今說是為貴妃來的,保不齊下一次便是沖他來。
所以,魏國公府這三條人命,他是要定了。
不叫他痛一痛,國公府會越來越放肆。
略一斟酌,他緩緩道:「所以,這件事情,是魏三爺為了替賢妃鋪路,要殺貴妃和蜀王,魏家六爺則以為貴妃破壞了他兒子與盧家小姐的婚事,所以也要殺貴妃,魏家四爺盲從,這就是國公爺調查出來的真相,對嗎?」
魏國公雙手直抖,淚水早就沒了,垂下的眼眸里,充滿了怨恨和計較。
腦子裏飛快權衡,其實沒有得選擇,陛下說要幾條人命,就是幾條人命,只要沒拿他魏國公項上人頭,他都不算輸。
但是,他保不住他們三人,以後在族中,他也威信全無。
再加上一時連折魏家三人,朝中追隨他的人看了,會怎麼想?
這一次行動的失敗,直接把魏家拖入了泥潭,就算要蟄伏重新籌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他真是沒有想到,這個行動如此之隱秘周全,用的還是忍者,怎麼會失敗的。
而更沒想到因為這一次的失敗,會讓魏國公府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景昌帝盯着他,緩緩地道:「國公爺許久沒說話,莫非,是魏家二爺也參與了此事?」
魏國公猛地抬頭,眸光一碰,眼底怒意瞬間斂住,順滑自如地切換成了悲戚,「陛下!此事與他絕無關聯,他完全不知此事。」
「既然不知,那就是無辜的,但是策划行刺的三人,罪大惡極,罪不容恕,論罪當誅!」
論罪當誅四個字,咬音甚重!
魏國公臉色一片慘澹,磕頭拜下去,嗚咽了一聲,「陛下開恩啊!」
這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哭聲。
景昌帝聽了這哭聲,心裏頭才舒坦了些,「國公爺應該知道朕已經開恩了,若不開恩,你魏國公府滿門,誰逃得了啊?入宮行刺,全族誅滅。」
他說罷,又意味深長地點了一句,「朕已經給了你們魏國公府一條活路,你除了謝恩,不該有第二句了。」
魏國公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從出事之後他大腦就沒有停止過運行。
他不會天真地以為,拿捏了陛下的七寸,就能讓陛下既往不咎。
這件事情性質之惡劣,再多要幾條人命,他國公府也只能乖乖地把人頭送上。
他敢再言語威脅一句嗎?威脅,是用全族性命做威脅,能把陛下拉下寶座,但魏國公府也將不復存在。
他心頭五內焚燒,灼得胸口疼痛難當,卻也只能拜下,「臣……謝恩,謝陛下隆恩!」
景昌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去吧,他們三人該如何了斷,你們也輕車熟路,不必朕下旨了,朕若下旨,驚動了御史,那就不是三條人命的事。」
魏國公一臉悽惶,輕車熟路?是啊,可不就是輕車熟路嗎?自從蕭王雙腿痊癒之後,他魏黨已經折損了多少條人命?
蕭王不除,他魏國公府寢食難安啊!
叩謝之後,他站起來,全身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在陛下一句退下之後,他幾乎挪不動步子。
回府,回府去,回府殺了他幾個弟弟。
少淵就在御書房不遠處的長廊里等着,看到魏國公從御書房出來。
那素來挺直的背脊,如今駝得成了老人,少淵心裏便篤定,沒兩三條人命,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