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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惜奴一愣,卻是不驚不怒,只是古怪地看了殷稷一眼:「你瘋了吧?她早就死了,三年過去,血肉都爛沒了,你就是把人挖出來也只剩了一把骨頭,怎麼可能還活着?」
她說着自己搖了搖頭:「她絕對不可能活着回京城……她若是還活着,你怎麼會來這裏?」
這句話像是給了她莫大的底氣,再次上前一步抓住了欄杆,加重語氣道:「對,你來了這裏就證明你還是被我要挾住了,剛才那些話不過是唬我的。」
「朕來這裏,不是為了你那個瞎話。」
殷稷微微側開頭,眼底是很明顯的惱羞成怒。
現在想來他也覺得自己當初愚蠢至極,不,不是現在,是打從確認付粟粟就是謝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很愚蠢了,竟然真的會信投胎轉世這一說。
簡直太丟人了,好在不管謝蘊怎麼打聽,他都一個字沒透露,這點臉還能保住。
他輕輕吐了口氣:「朕此來,是為了親手送你上路。」
王惜奴一死,他做的這件蠢事就會被徹底遮掩,也不會有人再想起,皆大歡喜。
「玉春,」他抬了抬下巴,「她看起來不會老實,送她一程。」
玉春手捧白綾上前開了牢房門,兩個禁軍立刻會意地上前幫忙,王夫人眼見事情急轉直下,眼底思緒幾番轉換,最終還是躲到了一旁,她改變不了什麼,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記住網址m.42zw.la
王惜奴也終於在這一刻確定了殷稷不是在說笑,可她仍舊沒有恐懼,臉上反倒都是憤怒,聲音也十分尖厲:「你說的是真的?謝蘊真的沒死?那個賤人真的沒死?」
殷稷眼神逐漸陰鷙,賤人?
「拔了她的舌頭。」
禁軍抬手就拔出了匕首,另一隻手去捏王惜奴的下巴,她這才驚慌起來:「你們敢,我是莊妃,我是妃位,誰敢和我動手?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王夫人面露不忍,顫顫巍巍地開口求饒:「皇上,饒了她吧,給她個痛快也好……」
殷稷淡淡瞥她一眼:「夫人不用着急,你們也不過是晚幾天而已。」
其實他是打算一起處置的,只是謝蘊非要他顧及一下名聲,那他也只好留點時間出來給王家挑個罪名。
王夫人臉色灰敗,她雖然對殷稷並不了解,卻很清楚他嗜殺成性,也絕不會和她說笑。
她癱軟在地上,原本對王惜奴還有幾分憐惜,現在卻只剩了怨恨,她怨毒地看了一眼對方:「都是你,要不是你不檢點,做出這種醜事來,我們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殷稷懶得理會她的抱怨,撐着椅子站起來,晃晃悠悠往外走,身後卻忽然傳來低啞癲狂的笑聲。
「殷稷,你殺不了我。」
王惜奴髮髻散亂,女鬼一般在眾人鉗制下抬頭朝他看過來,一雙惡毒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我如果死了,你也會給我陪葬。」
玉春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死到臨頭了還敢詛咒皇上,快,拔了她的舌頭!」
禁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張開嘴,王惜奴的聲音卻越發尖銳:「你這幾天睡得很好吧?!」
殷稷腳步猛地一頓,玉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攔下了刀子已經割破了王惜奴舌頭的禁軍。
殷稷轉身看過來:「你說什麼?」
禁軍鬆開了手,王惜奴伏在地上,雖然滿嘴是血,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太小瞧我了,我怎麼可能只給自己留這麼一條靠不住的後路?我早就知道會有被你發現的一天,但是沒關係,你還是殺不了我……哈哈哈哈,你殺不了我……」
玉春急不可耐,上前一步抓着她的頭髮逼她抬起頭來:「你對皇上做了什麼?!這三年你明明都沒機會見到皇上!」
王惜奴卻忽然沒了聲音,她不肯再開口,只是繼續伏在地上笑。
「是故兒。」
小公主名殷故,是殷稷給她起的名字。
這三年,他和王惜奴唯一的交集就只有那個孩子,而他發作得最厲害的這幾天,也正是那孩子在他身邊呆得最久的時候。
除了她,不做他想。
此言一出,王惜奴徹底繃不住了,笑得渾身發抖,仿佛發病了一般,許久才抬頭朝殷稷看過來:「皇上,被你疼愛了三年的孩子害死,是什麼感覺?」
殷稷眼睛眯起來:「你對她做了什麼?」
「這可不能告訴你。」
王惜奴撐着地面坐起來,抬手捋了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身體卻因為胸腔里無法壓抑的笑而時不時發顫,看得人毛骨悚然。
王夫人已經被她的癲狂樣子驚呆了,縮在角落一聲都不敢吭。
「那是你的骨肉,你就這麼對她?」
王惜奴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痛苦,她的骨肉?
若非是她的骨肉,她何須做到這個地步?她害她,才是救她。
「一個孽種而已,若非你信了投胎轉世的說法,讓她有了點價值,你以為我會讓她活到現在?」
她低笑一聲,所有情緒卻都被隱藏在了髒亂的髮絲之後。
「皇上啊,身在皇家你還要和我談親情,太可笑了。」
殷稷靜默片刻才低哂一聲:「也是,朕和你這種東西有什麼好談的……你當真利用故兒對朕下了手?毒嗎?她也中了?」
「應該吧,反正解藥在我手裏,你殺了我,你們都得死。」
「你!」
玉春氣得咬牙切齒,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惡毒的人,連親生骨肉都能拿來犧牲。
「皇上,讓宮正司用刑吧,一定能逼她說出來解藥在哪裏,要是宮正司不行就送去清明司,不能讓她這麼猖狂。」
「好啊,來對我用刑啊,」王惜奴卻是毫無畏懼,「說不準什麼時候我撐不住了,就毀了解藥,大家一起死。」
玉春再次被噎住,臉色雖然鐵青,卻沒敢再言語。
「皇上,我做這些只是想活命而已,你有那麼多事情要做,何必為難我呢?」
她語氣忽然軟下來,爬到欄杆前仰起頭來看着殷稷:「我保證,只要你讓我活着,我也會讓你活着的,怎麼樣?」
殷稷沒有言語,若是以往,他絕對不會給對方討價還價的機會,他這條命他才不在乎。
可現在不行了,他捨不得死了。
只是王惜奴這話能不能信,信又要信幾分,他還拿不準。
「看好她。」
他最終還是留了對方一命,只是宮正司的日子是不可能好過的,哪怕不動刑她也有的是法子讓人生不如死。
王惜奴顯然也知道,卻並不在乎,她肯定能活下去的。
「皇上,」她緊緊扣着欄杆,意有所指地囑咐,「你千萬別自己嘗試解毒哦,會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