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陽光還有些燥,但風已是不冷不熱,柔和乾爽。
華山宗門,葉子已紅了近半的五角楓下,歐陽鋒坐在躺椅上,愜意地眯着眼睛,林朝英站在他身側,一邊用小刀為他剃着鬍子,一邊說着王武掃蕩匪寨的事。
「青城棄徒?哪個青城派?」
「自然是蜀中青城。」
「用劍的?」
「青城派一直是用雷公轟的,看家絕技是青字十打,城字十五破,哪來用劍的?」
「是我記錯了」
歐陽鋒還以為是笑傲里青城派的祖師,現在想想,時代隔得太久,目前在青城開宗立派的武林門派,和笑傲世界的青城派應該不是同一家,並沒有前後傳承關係。
其實想想也是,山就在那裏,任何人只要有能力,都可以佔了那山,開宗立派。當然前提是實力站得住。
若是實力不濟,還要不自量力在名山大川開宗立派,被更強者趕走佔了山門,乃至滅門重開,那也怨不得別人。
「王武原本還打算去蜀中一趟,找青城派說道說道,接到我的傳訊,就趕回來了。」
「青城派只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太華鏢局的弟子既無人喪命、致殘,那青城派若是主動登門賠罪,奉我華山為上宗,便饒過他們這一遭。若是過完年還沒動靜,便叫王武去滅了它,再派弟子開個青城下院。」
「如此行事,太過霸道,只怕蜀中武林不會樂意。」
「我們師出有名,怕什麼?若不樂意,便開一場武林大會,比武論理,你我都不必出面,王武一個人都能力壓蜀地群雄了。林姐姐,武林就是這樣,誰強,誰就有理。更何況我也不是恃強凌弱啊,我是很講道理的。不信你問藥師,我保證他會認可我的道理。」
「」
「林姐姐也莫多想,一點小事,不值得費神。今天開始,你也要閉關了。」
「我為何要閉關?」
「自是修真正的長生之道。」
「長生之道」
林朝英微一恍惚,「我也能修麼?」
歐陽鋒握住她修長柔軟的玉手,含笑說道:
「自然可以。我已做過實驗,長生之道行得通。」
「長生訣」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修煉的資質。
若是沒有資質,不要說修煉長生訣,怕是連天地精氣都難以感知。
就好像修仙者若沒有「靈根」、「道骨」之類的資質,便無法感應到「靈氣」一樣。
但林朝英本就資質非凡,還服食過一滴珍霖甘露,以她如今的根骨資質,若說連陰陽五行七種天地精氣的任意一種都匹配不上,那未免也太誇張了。
夜晚。
密室之中,一燈如豆。
林朝英深呼吸幾次,有些忐忑地看了歐陽鋒一眼,收到他勉勵微笑,便摒棄雜念,澄清識海,運轉歐陽鋒傳她的心法,感應與本身匹配度最高的天地精氣。
一番感應之後,她睜開雙眼,面露欣喜,對歐陽鋒說道:
「水行。與我體質最為匹配的,是水行精氣。其次便是雷霆精氣。」
林朝英也是水行麼?
這還真是巧了。
至於雷霆精氣,自然是長期修煉「降龍道音」的結果,歐陽鋒也是如此,匹配度第二高的就是雷霆精氣。
修行自然要選最為鍥合的屬性,如此效率才高,於是歐陽鋒取出長生訣七幅圖中,水行精氣行氣圖交給林朝英,又傳授她導引、煉化天地精氣的法門。
待林朝英學會,歐陽鋒便坐到一旁,保持絕對安靜,乃至收斂存在感,避免對她造成任何干擾。
同時密切關注着她的氣機,做好了萬一出現意外,立刻施救的準備。
雖他自己實驗時,以本身真氣煉化主世界天地精氣並未出現任何危險,但他畢竟經歷過四次珍霖甘露洗髓淬體,經脈強度本就遠超常人,因此並不敢保證他之外的人亦能如此。
所以須得親自為林朝英護法,保證她安全渡過最初階段——他還留着今年那滴珍霖甘露沒有用掉,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林朝英很快便沉浸在修行之中,外表倒也看不出任何徵兆,不知她究竟進行到了哪個階段。
歐陽鋒耐心等待,全神貫注關注着她的氣機。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九個時辰,十個時辰
二十個時辰
二十八個時辰
足足二十八個時辰之後,林朝英身軀才微微一震,氣機發生了一絲極細微的變化。
二十八個時辰以來,時刻密切關注她的歐陽鋒立刻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並且可以確定,那是良好的變化,並非惡性異變。
果然,林朝英很快睜開雙眼,俏臉滿是驚喜:
「我成功了!煉化了一絲絲水行精氣,煉出了一點點先天真氣!」
歐陽鋒展顏一笑,「恭喜。成功邁出第一步,之後便會越來越快了。林姐姐再接再勵,繼續修行吧。」
「好!」
林朝英用力一點頭,又閉上雙眼,繼續修行起來。
先前歐陽鋒修行時,花費十二個時辰,才磨下一絲絲的金行精氣,之後又費七八個時辰將之煉化。總計耗時約二十個時辰,煉出了第一絲先天真氣。
林朝英則比他慢了八個時辰。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林朝英功力不如他,其二就是因為,歐陽鋒的混元無極功,有着無以倫比的包容性,玉女心經則沒有這樣的特性。
不過慢點也無所謂,只要能夠成功邁出第一步,之後便將越來越快。
接下來幾天,歐陽鋒繼續守在密室,為林朝英護法。
待林朝英成功滾起雪球,修煉越來越快,歐陽鋒也就徹底放下心來,出了密室,自己收拾一番形象,去了絕代雙驕世界。
移花宮,繡樓里。
憐星打坐感應一陣,睜眼笑道:
「我最匹配的天地精氣,似水非水,寒意森然,感覺應該是冰。」
冰?
是因為修煉「明玉功」的緣故麼?
歐陽鋒若有所思,沉吟一陣,說道:
「冰乃水行精氣變種分支,你當以水行精氣入道。」
憐星輕笑一聲,「你安排便是。」
「那就開始吧。」
「先等等。」
「嗯?還要等什麼?」
「你好一陣沒過來,一來就要人家打坐感應你這沒趣的傢伙,難道就未曾想過,我有多想你麼?」
說着,憐星一把抓起歐陽鋒的手掌,按到了她平坦柔軟的小腹上。
歐陽鋒無奈道:「我以為你最近更喜歡修行」
最近每次用通天寶鑑映照憐星時,她可是基本都在修行。
憐星眸光閃爍,語氣幽幽:
「我這宮主做得可不像姐姐那般獨斷專行,把事情安排好,大小事情自有宮中弟子各司其職,我嘛,就整日無所事事啦。你又不來,那人家可不就只有修行了麼?」
歐陽鋒一笑,「明白了。」
說着,俯身將她抱起,向着樓下溫泉浴池行去。
這一天,從傍晚至午夜,憐星一直都沒有修煉。
午夜後,又藉口疲倦,小貓般蜷在歐陽鋒懷中,在他輕撫下愜意睡去。
次日天未亮。
歐陽鋒便感覺自己被一陣柔軟細嫩包裹,睜眼一瞧,就見憐星坐在他身邊,兩隻柔若無骨的晶瑩小腳,正調皮地逗弄着拂柄。
「喜歡麼?」見歐陽鋒醒來,憐星沖他俏皮一笑。
歐陽鋒如何耐得住,又餓虎一般將她撲倒。
這一天,憐星又未修煉。
夜裏,二人一起泡在溫泉池中,歐陽鋒坐在池中白玉座椅上,憐星則騎乘在他身上,藕臂玉腿死死鎖着他,直至享完她最愛的火岩迸發,方才嬌軀戰慄着,像是被抽去了渾身骨頭一般,無力蜷伏在他身上。
歐陽鋒輕撫着她細嫩絲滑的脊背纖腰,安撫她一陣,忽然開口: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修行。」
「嗯嗯,得修行。」憐星眯着朦朧雙眼,醉夢囈語般呢喃道:「可我們不是一直在雙修麼?今晚,明天,後天都要一直修行下去呢。」
「」
歐陽鋒好一陣無語。
瞧着憐星一副靈魂出竅,尚未回魂的模樣,他也只得無奈搖了搖頭,擁緊她無骨嬌軀,「算了,明天再說吧。」
這一晚,理所當然又只能雙修了。
第三天天未亮時。
憐星倏地睜開雙眼,正想再撩撥歐陽鋒,卻見枕邊早已空蕩蕩沒了人影。
坐起來一瞧,就見他早已衣衫齊整,坐在桌邊看書。
憐星嘟了嘟嘴兒,也不穿衣,就這麼跳下床,赤着明玉般晶瑩冰透的嬌軀,披着長及臀下的長髮,來到歐陽鋒面前,就想坐到他腿上。
「停!」
歐陽鋒抬手,作了個暫停的手勢,一臉認真地瞧着憐星:
「憐星,你我相識多久了?」
「七年啦。」
「七年」
歐陽鋒點點頭,緩緩說道:
「我希望第一百個,一千個七年之後,你與我,依然能夠如此相處。」
聽着歐陽鋒那鄭重的語氣,看着他認真的眼神,憐星怔忡一陣,嫣然一笑,「好,今日便開始修行吧。」
歐陽鋒笑了笑,這才起身,將她未着寸縷的嬌軀擁入懷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去地寒窟。你是冰屬,在地寒窟修行,效果應該更好。」
冰為水的異種分支,在地寒窟汲取的水行精氣,性質應該天然偏向冰寒,更適合憐星。
滴水成冰的地寒窟底。
憐星盤坐在一張終年不化的寒冰床上,催動長生訣引氣、鍊氣的心法,導引一縷地寒窟中的水行精氣入體,成功後,便開始煉化。
她自幼修習明玉功,且明玉功已晉至第八重,功力比起去年才開始轉修「玉女心經」的林朝英還要深厚不少,因此煉化速度亦快出許多,只用了二十四個時辰,便已成功煉出一絲先天真氣。
煉成之後,她睜開眼,衝着歐陽鋒流露出甜美微笑,「成功了哦!」
歐陽鋒亦微笑頷首:「恭喜。」
「這裏的水行精氣,果然如你所說,偏向冰寒,正合我的體質。我有種感覺,一旦將所有的明玉真氣都轉化成先天真氣,便可突破明玉功第九重啦!」
「那更得恭喜你了。」
「嘻,待我明玉九重,武功定能再次超過你。」
歐陽鋒莞爾,「那可就未必了」
「等着瞧吧。」
憐星揚眉一笑,信心十足:
「九重明玉功,至少在我們這個世界,乃是前無古人,天下無敵,又成了這先天真氣,哼哼,後山那條瀑布,我只怕都能一掌凍住。到時候呀,非把你凍成冰雕不可。」
歐陽鋒也是一笑,「這我倒是有點小期待了。」
「不說了,我要繼續修煉啦!這天地精氣還真是頑固,一次就只能磨掉那麼一點點照這進度,怕是要好幾年,才能把所有明玉真氣都轉化成先天真氣呢。」
「用不了那麼久。只要起步成功,煉出了一絲先天真氣,之後就可以漸漸滾起雪球來。我轉化一身真氣,也只用了月余時間。憐星你就算要還突破明玉九重的境界,估計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真的麼?」
「當然。」
「那你可以走了,三月之後再見!」
說着,把「納行符」拋給他:
「納物符給你。裏面有兩千石脫殼稻米,這可是移花宮收了三個月的存貨。金銀珠寶雖還剩下許多,但下次得等到這邊秋收之後,才能收到這麼多糧食啦!」
兩千石脫殼稻米,換算一番,差不多是三百多噸大米。
南邊宋國,大頭兵們的戰時口糧是每天二升,換算成後世公制單位,重量也不超過一公斤。
所以就算一個兵每天要吃掉一公斤大米,這兩千石脫殼稻米,也足夠一萬人吃上一個月。但若是有着充足的油脂,哪怕戰時,一個兵也不可能一天消耗一公斤生米。
而高昌國,還真就可以弄到足夠的油脂,乃至享有遠比宋國大兵更充足的肉食。
歐陽鋒收起納物符,說道:
「我還是再留幾天吧,免得有甚意外。」
憐星白他一眼:
「留什麼留呀,你留下來只會亂我道心,害人家成天只想跟你總之快走啦!」
瞧着憐星那一如當年一般純真稚氣的俏臉上,露出一副佯嗔薄怨的嬌俏模樣,歐陽鋒不禁搖頭失笑。
「也罷,我便走了,省得亂你道心。」
話音一落,身形便化為一道皎潔月光,憑空消失。
而方才還催他快走的憐星,明眸之中,則隱隱浮出一抹不舍,望着歐陽鋒消失的地方瞧了好久,方才振作精神,自語道:
「一百個、一千個七年之後,依然能夠如此相處我得更加努力了!」
說完繼續煉化起天地精氣來。
回歸主世界的歐陽鋒也並未不再關注憐星。
至少前幾天煉化天地精氣的情況,他是必須得照看一下的。
於是他人雖然已回去,識海之中的通天寶鑑,卻依舊映照出地寒窟中憐星的情形,密切關注着她修行的狀況。
直至數日之後,確定憐星修行已步入正軌,歐陽鋒這才放下心來,又映照一番單婉晶,卻見自長安一路打了將近兩個月的東溟公主,終於是抵達江都,坐上了一直等在江都的東溟派快船。
看着那條快船揚帆駛向出海口,歐陽鋒不禁又想起了那總在夜裏出現的魔女。
現在他也修成了長生訣,雖然還只是單屬性,尚未把七幅圖練齊,但關於如何彌補魔女功法破綻,他差不多也有了想法了。
分別也快兩月,等到單婉晶回歸琉球,便去看看她們吧。
收回心思,歐陽鋒又去看了看密室閉關的林朝英,見她一切順利,便到山門裏轉悠一圈,指導了一番抱琴和小弟子們,又去到藏寶山洞,考校王武修為。
「師父,弟子得罪了!」
藏寶洞窟內,空地之中。
王武抱拳一揖,身上驀地爆出一股兇悍凌厲,宛若下山惡虎般的氣勢,同時腳掌猛一蹬地,身形幾乎化作殘影,瞬掠至歐陽鋒身側,右腿好似一柄鐵斧,轟地一聲撞爆空氣,好似揮斧伐木一般,狠狠轟向歐陽鋒腰肋。
歐陽鋒隨意一擺手,王武腳背正中他手背,爆出一記悶雷似的轟鳴,炸出疾勁罡風氣浪。
歐陽鋒若無其事,王武卻只覺像是踢在了一塊鐵板上,不僅未能撼動師父手臂分毫,自己腳背反被反震之力震得好一陣麻痹疼痛。
王武咬牙忍痛,身形一閃,繞至歐陽鋒身後,一掌轟向歐陽鋒脊背。
歐陽鋒不轉身不招架,只衣袍仿佛充氣一般驀地鼓起,王武一掌轟在那膨起的衣袍上,只覺自己那足以摧碑裂石的剛猛掌力,便好似落到了深不可測的淵潭之中,霎時消失無蹤。
但這還不算完,正當他要撤掌之時,一股更加兇狠的勁力驀地反彈回來,其中不僅有他的掌力,還有一股帶着肅殺、鋒銳之感的凌厲勁氣,不僅將他震得離地騰空,倒飛而出,指掌、小臂的經脈、骨頭還好一陣劇痛,像是被利刃切割一般。
這,就是歐陽鋒以金行精氣煉出的先天真氣自帶的靈異。
單婉晶以水行精氣煉先天真氣,修成之後,可駕馭水流,使至柔之水,擁有強弓勁弩一般的威能。
而金屬則不像水流那般好掌控。
歐陽鋒當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駕馭金屬,但性價比太低,消耗與威能嚴重不成正比,還不如隨手彈出一記「彈指神通」,或是打出一發劈空掌。
不過除此之外,倒還有一些實用的靈異。
比如,在先天真氣淬鍊筋骨、開發身體秘藏之下,他的筋骨皮膜變得更加堅韌,配合橫練硬功,堪稱真正的「鋼筋鐵骨」,不要說拳腳,連高手的刀劍都能抵擋。
又如,他的無極真氣,無論演化成哪種性質,冰也好,火也罷,帶會附帶肅殺、鋒銳氣意,滲透性、殺傷力更強。
即使只是互相對掌、對拳,即使沒有真正傷到對手,也能令對手感到皮肉、經脈、骨骼刺痛。
而這種痛感就算沒有實際傷害,不斷積累之下,也能漸漸削弱對手戰力。
拳掌功夫都如此,刀法自是變得更加凌厲。
原本只能揮出三丈的隔空刀氣,現在全力一刀,可斬出將近四丈,離「四十米大刀氣」雖然還差了老遠,但也是相當驚人。且鋒銳無匹,分金裂石不在話下。
當然,先天真氣的妙用遠不只如此。
開發人體潛能,向外求取天地精氣,源源補足人體生機,反哺人之元神,壯大心靈精神等等,才是先天真氣真正的妙用。
用在只會損耗精、氣、神的武鬥殺伐方面,老實說,是有些不利「長生」的。
不過沒辦法,誰叫歐陽鋒喜愛武功呢?
再說武道也是護道之技,
既已選擇了「以武入道」,那就這麼走下去吧。
嘭嘭嘭
激烈的拳腳碰撞聲,不斷迴蕩在洞窟之中。
本該無風的環境,已然變得狂風四起,飛沙走石。
王武好似一道幻影,繞着歐陽鋒不斷飛掠遊走,想方設法尋找破綻,拳、掌、指、爪、腿各種絕藝不斷出擊,卻始終不能令師父稍微移動一下。
最多只能令師父抬一下手,揮一揮胳膊而已。
即便如此,王武也並不覺沮喪。
因師父在他心目中,本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無論師父展現出怎樣神異的手段,也都是理所當然。
嗤!
王武一爪撕裂空氣,五指如鈎,狠狠抓向歐陽鋒肋下。
待歐陽鋒抬手阻擋時,他胳膊忽地咔嚓一聲,神奇地延長了半尺有餘,繞過歐陽鋒小臂阻擋,噗地一聲,抓在他肩頭之上。
正是「九陰神爪」。
可惜,王武這足以將石頭抓出五個窟窿的勁爪,落到歐陽鋒肩頭時,歐陽鋒肩頭衣袍又驀地膨起,表面還附上一層「氣膜」,變得如同塗脂一般滑溜,令王武這一爪的勁力根本無法落到實處,手爪嗤溜一聲順着他肩頭滑落下去,凌厲爪勁統統落到了空氣中。
歐陽鋒則輕輕一揮袖,一記「流雲鐵袖」掃在王武胸膛上,令他悶哼一聲,倒跌而出,直拋飛出三丈開外,嘭地一聲撞在洞窟石壁上,這才慢慢滑落下來。
也是王武「金剛不壞體」的橫練功夫過硬,又有「嫁衣神功」護體,要不然歐陽鋒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記掃袖,換個普通武者,早已胸骨塌陷,內臟成粉了。
歐陽鋒當然也是知道王武的承受能力,這一袖的威力恰到好處,剛剛夠把王武打飛、打痛,卻並不會真正傷到他。
王武摸着胸口喘息一陣,對着歐陽鋒抱拳一揖,眼裏滿是狂熱景仰:
「師父武功通神,弟子多謝師父指教!」
歐陽鋒微微頷首,「這一年來,你的武功也是大有進步。以你如今功力,單人橫掃少林或許還做不到,畢竟少林人太多,還會結『羅漢陣』,但單對單比斗,哪怕少林智字輩打車輪戰,你應該也能以一己之力,壓服整個少林了。」
在歐陽鋒看來,王武的實力,比起宇文化及還是差了一大截,比傅君婥也略欠火候,或許可以跟「推山手」石龍比一比?
但這並不是王武的問題,而是世界的局限。
王武又是一拜:「都是師尊的恩賜!」
「也離不開你自己的天賦與努力。」歐陽鋒背負雙手,淡淡說道:「等你將嫁衣神功練到六七成,把功力傳給某位師弟之後,為師會再給你一門造化。」
既是自家親傳開山大弟子,那長生訣的鍊氣法,也是要傳給他的。
就等王武將「嫁衣神功」修為轉嫁給某位師弟,立下足夠的功勞,便可以傳授了。
之後又指點一番王武拳腳刀法,耐心回答了他在山下修行時積累的疑問,歐陽鋒便回到宗門駐地,開始細細參悟冰玄勁、天魔秘、音波功等雙龍世界的收穫。
此前在雙龍世界,歐陽鋒已大致參悟了一番各種功法,以「混元無極功」汲取了諸般精要,實力大進。
現在修成先天真氣,可繼續精研雙龍世界的各種收穫,吸收更多的養料,令實力再上層樓。
還有研究邪帝舍利。
歐陽鋒不怕舍利邪氣侵襲,甚至能夠藉助舍利中的邪氣、死氣淬鍊心靈。
但對於如何提取其中真元精氣,還需費些心思——寇仲、徐子陵能得到邪帝舍利真元精氣,純靠時代主角鴻運福利,誤打誤撞就得手了。
可即便鴻運齊天,寇徐也頗經歷了一番兇險,要不是先經歷了「和氏璧」換穴改脈,經脈穴竅得到了極大拓展強化,這兩小強就得經脈爆裂而死了。
寇徐這種機緣造化,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的,不然自謝泊以後,十幾代邪帝,也不會就只向雨田一個人提取到了舍利中的真元精氣。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長生訣」修出的先天真氣,能夠讓舍利中的真元精氣出現反應。
接下來要研究的,就是如何使舍利中的真元精氣安全無害的徐徐輸出,而不是靠運氣拼命硬。
修行不知時日。
不知不覺,又是半月過去,中秋節到了。
林朝英尚未將所有真氣轉化為先天真氣,但還是先出了關,與歐陽鋒和弟子們共渡佳節。
抱琴、王武和小弟子們齊聚院中,何松、高虎等鏢局、武館的弟子們也趕回了山門。
眾弟子分坐十數桌,眾星捧月般圍着歐陽鋒、林朝英,一邊賞着中秋朗月,一邊吃着以桂圓、蓮子、藕粉等材料熬製的「玩月羹」和各色糕點、水果,享受着節日的甜蜜。
抱琴、王武、何松、高虎等成年弟子還被允許喝酒,每人都得了一壺高昌葡萄酒,以及一壇號稱金國皇家御用的「金瀾酒」。
至於這皇家御酒哪來的,只能說,歐陽鋒人脈真的很廣,在這大金國,有不少不打不相識的好朋友,比如侯老爺子、趙克宋、越西鴻等。
逢年過節時,總能收到不少禮物。
吃吃喝喝一陣,歐陽鋒又取出了當初跟黃藥師游臨安時採買的焰火,交給小弟子們燃放。
看着那一簇簇華彩焰火沖天而起,看着大小弟子們那一張張滿溢着歡樂與幸福的臉龐,看着抱琴和小弟子們一起拍着手歡呼雀躍,看着王武那陰鷙兇狠的臉龐浮出溫暖柔和的笑意,歐陽鋒儘管已經離世俗愈來愈遠,卻也不禁想着,至少在自己的主世界,至少在真正徹底超脫世俗之前,他要守護好這些簡單的歡樂。
也無需說什麼大義,只要他想做,他能做。
那便去做了。
過完中秋,本來是打算帶着這一年的收穫回高昌的,但林朝英真氣尚未完全轉化,於是回高昌的時間後延,林朝英繼續回密室閉關,歐陽鋒則負責指教弟子,盡一盡他這華山掌門人的職責。
這天傍晚。
歐陽鋒結束了下午的教導工作,回到住處,先以通天寶鑑映照了一番憐星,見她狀態甚佳,便沒過去打攪她修行,又繼續映照單婉晶,見她已然回到了琉球,便乾脆降臨了過去。
主世界這邊已是傍晚,琉球那邊卻正值清晨。
單婉晶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衣勁裝,正在練功場上練着劍,忽見眼前輝光一閃,一道熟悉的身影憑空降臨,單婉晶頓時驚喜交加,把劍一收,撲到他懷中,緊緊摟着他腰背,喚了一聲「先生」,便踮起腳尖,迫不及待獻上熱吻。
分開已有兩月,熱戀中的少女,對情郎已然思念無比。
此時這一個吻,她簡直恨不得將自己揉碎了,徹底與他融為一體。
正吻時,強大的靈覺,忽然察覺到異樣的注視。
單婉晶心中微微一驚,循着感應側目望去,卻見娘親正站在練功場外的長廊下,含笑看着她與先生。
單婉晶一個激靈,臉頰上的紅霞,唰一下蔓遍了玉頸與耳根。
她慌忙結束與先生的熱吻,又從他懷中退出來,從來都是颯爽英氣的少女劍士,此時卻一副扭扭捏捏模樣,小聲說道:
「娘親,先生,先生來了。」
單美仙妙目眨也不眨地瞧着歐陽鋒,唇角微翹,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我看到了。婉晶,以後還是儘量在屋裏吧。」
單婉晶頓時羞得將臉兒埋到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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