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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一怔,殷稷讓王惜奴來的?
她深覺好笑,殷稷怎麼可能會讓王惜奴來找她?
「莊妃娘娘如今這般無聊嗎?大老遠跑來幽微殿與我說笑?」
聞竹聽她話說得這般無禮,立刻想要上前呵斥,卻被王惜奴輕輕一抬手攔住了,和一個階下囚有什麼好爭論的?
反正她今日來做足了準備,這句話唬不住謝蘊,那下一句呢?
這個女人的弱點她可是清楚的很,今日來就是要趁謝蘊亂了心神的時候,問出那幾日的風箏到底是要做什麼,然後讓她徹底無翻身之力。
她定了定神,姿態越發從容篤定:「信不信都隨你,反正本宮此行只是為了來討坤儀宮的圖紙,皇上說在你這裏收着,交出來吧。」
謝蘊雖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可憑藉對王惜奴的了解就能猜到,這人嘴裏怕是沒幾句實話,心裏已經做好了什麼都不信的準備,但坤儀宮三個字一出來,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怔了一下。
那是只有皇后才能入住的宮殿。
她不自覺沉默下去,王惜奴卻敏銳地把握住了她情緒變化的瞬間,眼睛微微一亮,笑容得意起來,她剛才說什麼來着?
這個女人的弱點她很清楚。 記住網址m.42zw.la
但這還不夠。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喟嘆了一聲:「也不過五個月本宮就要生了,這坤儀宮久無人居住,也該修繕起來了,畢竟是我和皇上大婚的場所。」
謝蘊再次被牽動了心神:「大婚?」
她以為殷稷只是封后而已,原來是要大婚嗎?
「自然,」聞竹見王惜奴給自己遞眼色,連忙開口,「娘娘如今身懷龍嗣,皇上對娘娘極為愛護,自然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封后哪比得上大婚來得體面?」
王惜奴聽得心情舒暢,雖然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可從旁人嘴裏說出來,就仿佛他和殷稷真的有了那般親密的情誼一般。
她抬着下巴看向謝蘊,本以為她會黯然神傷,或者不敢置信,卻不想對方怔愣過後臉色迅速木然了下去,只一雙手隱在袖中,看不分明。
她冷笑一聲,只當她是在故作鎮定,語氣越發不客氣:「去把圖紙找出來吧,你留着那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反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用到的。」
她本以為這話如此刺耳,謝蘊怎麼都要有所反應的,謝蘊也的確是動了動,可下一瞬便徹底靠在了椅子上,連眼睛都閉上了,姿態閒適慵懶,仿佛殷稷大婚不大婚,和誰大婚都無關緊要。
「自己去找,我不記得放在哪裏了。」
連聲音里都透着漫不經心。
「你!」
王惜奴沒想到自己循循善誘這許久,最後換來的竟是這般的波瀾不驚,饒是她心思再怎麼深沉,這一刻也控制不住的惱怒了起來。
只是礙着人多,她不想壞了自己柔弱無辜的形象,所以又硬生生將火氣壓了下去,只看了一眼聞竹:「你去找。」
聞竹連忙應聲,倒是毫不意外自家主子的態度,畢竟是那麼柔弱的一個人。
「是。」
她搬了把椅子出來服侍王惜奴坐下,這才選了幾個人跟她一起進去找東西。
王惜奴眼見謝蘊現在還不動如山,示威似的拔高了音調囑咐聞竹:「搜仔細一些,謝蘊姑姑藏東西可嚴實着呢。」
聞竹遠遠地應了一聲,可謝蘊卻仍舊紋絲不動。
王惜奴越發惱怒,可腦海里卻忽地閃過了一道亮光,若是謝蘊如此輕視她,那麼多人進去都不加防備,她是不是就有機會栽贓陷害了?
她指尖無意識地揉搓着絲帕,腦海里各種謀劃翻湧,可最後卻被一張猙獰的臉打破了。
她不自覺摸了下脖子,被男人禁錮到幾乎窒息的痛苦她至今還心有餘悸,她很清楚,若不是那時候她還有用處,又及時認了錯,殷稷真的會殺了她。
不能再碰他逆鱗了,且等一等吧。
她扯了扯衣領,遮住了脖頸處還沒來得及消退的青紫,雖然打消了念頭,眼底卻再次閃過憤恨。
她哪裏都比謝蘊強,憑什麼殷稷眼裏只看得見謝蘊?
看向謝蘊的目光不自覺鋒利起來,眼見人被護持着有恃無恐,而她卻飽受煎熬,一瞬間竟產生了一個十分瘋狂的念頭,手都不自覺抬了起來。
眼看着就要落在謝蘊脖子上,偏殿裏卻忽然一聲驚呼,隨即剛才進去翻找坤儀宮圖紙的人紛紛捂着口鼻跑了出來。
王惜奴一頓,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怎麼了?」
聞竹臉色發白:「主子,這殿裏不對勁,剛才奴婢不慎踢翻了痰盂,裏頭都是些……」
她噁心得渾身發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王惜奴惱怒她吞吞吐吐,正要追問,眼睛一瞥卻瞧見了謝蘊袖口處露出來的皮膚。
那黑紅的血肉,就透過薄薄的皮膚出現在眼前,血淋淋的仿佛一灘……
她本就在害喜,時不時就會吐一吐,冷不丁看見這樣的情形瞬間控制不住,彎腰就吐了出來。
宮人們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王惜奴吐完踉蹌着後退了幾步:「你,你的手腕怎麼回事?」
謝蘊本以為這群人鬧完了就會走了,卻沒想到她們竟然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她抬手捂住了袖口,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有些慌亂,有些難堪,更多的是無力,那傷已經擴散到手腕了嗎?
那是不是明天早上醒過來,這隻手就不能要了?
那她的臉呢?還有多久會被覆蓋?
她一言未發,抓着袖子的手越發用力,指尖也徹底沒了血色。
「你說話啊!」
王惜奴失聲道,謝蘊的沉默讓她莫名的恐慌,那皮膚太嚇人了,實在沒辦法讓人產生好的聯想。
謝蘊在這一聲驚叫里回神,眼底情緒幾番變化,最終化作了一抹惡劣。
既然王惜奴特意送上門來給她添堵,她雖然沒有興致,可也回報一二吧。
她抬眼循着聲音朝王惜奴的方向看過去,臉色在一瞬間恐怖起來:「你才看見啊,晚了,這是一種傳染病,你剛才離我那麼近,明天可能就要沒了。」
王惜奴只覺得自己不祥的預感成了真,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卻還強撐着反駁:「不可能的,不可能……前幾天那麼多太醫都來過,要是傳染病早就看出來了……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他們現在都不敢來了啊,」謝蘊幽幽嘆了口氣,「皇上都說了,不許人再進出這幽微殿,你怎麼就是不聽呢?這下好了吧,一屍兩命。」
慌亂之下王惜奴徹底被謝蘊牽着鼻子走了,聞言竟頗有些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竟然是因為這個……」
聞竹見她站着不懂,頗有些慌亂道:「主子,快回宮請太醫看看吧。」
王惜奴很不甘心,她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這麼狼狽的被嚇回去的,可事到如今保命要緊。
「你給我等着!」
她撂下一句狠話,匆忙扶着聞竹上了軟轎,急匆匆往含章殿去。
然而她陣仗大,一行人這般浩浩蕩蕩的自幽微殿過來,早就有人得了信,已經在回含章殿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