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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問得殷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眼見唐停嘴唇一動,忙不迭先開了口:「阿蘊,當真不要緊,你先帶她去看良妃,稍後……」
「皇上,」謝蘊淡淡開口,「我想聽唐姑娘說。」
殷稷一噎,悻悻閉了嘴,卻到底不甘心,只能更加兇巴巴地瞪着唐停。
對方瞥了他一眼,帶着點若有似無的嫌棄:「諱疾忌醫是不行的,自以為是的隱瞞更不可取。」
殷稷:「……」
他竟然被一個不知道來歷的人教訓了。
「阿蘊……」
謝蘊抬眼看過來,微微一笑,笑容里滿是安撫,看得殷稷心裏一松,以為這事還有餘地,忙不迭就要開口,下一瞬——
「給皇上端杯參茶來,讓他慢慢喝。」
蔡添喜不敢怠慢,連忙就着之前玉春送來的茶倒了一杯過來:「皇上,請用茶。」
殷稷盯着那杯茶,遲遲不願意接過來,謝蘊竟然不許他說話,過分,屬實過分。
「皇上,您別讓奴才為難。」
蔡添喜訕訕催促了一句,殷稷氣不打一處來:「你是誰的奴才?」
「老奴當然是您的奴才,對您的忠心那可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啊,」蔡添喜義正嚴詞道,話音一落抬手就把茶塞進了殷稷手裏,「可這不是付姑娘發話了嗎?老奴不敢違抗啊。」
殷稷:「……」
他端着茶又看了謝蘊一眼,見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只好委屈巴巴地喝了一口,好苦……
「唐姑娘,皇上到底怎麼了?」
謝蘊見他終於消停了,這才再次開口,殷稷不敢再打斷,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盼着唐停什麼都沒看出來。
「皇上可有持續的熱症?」
唐停一開口將殷稷心裏的那點僥倖打破了,這畢竟是能把謝蘊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有有有。」
不等謝蘊說話,蔡添喜先開了口,那興奮勁活像是看見了活菩薩一樣。
「皇上夜裏多夢少眠,隔兩天就得發一次熱,連用飯都沒胃口,這兩天還……」
殷稷咳了一聲,蔡添喜一僵,這才想起來殷稷之前的命令,不許他將暈厥的事說出去,甚至為了隱瞞謝蘊他還作了個死。
他嘆了口氣,不得不閉了嘴。
可唐停卻還是猜到了:「是不是還有過暈厥?」
謝蘊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殷稷強壓下心虛和她對視:「就是之前那一次,還是少眠多累,傷了肝府的緣故,與這個無關。」
「是嗎?」
唐停不置可否,謝蘊卻沒那麼好糊弄,臉色肉眼可見地緊繃起來:「唐姑娘,我還在他身上看見了鼓包,仿佛他體內有什麼東西在順着經脈遊走,我閒來也翻了翻醫書,想着會不會是什麼毒蟲。」
謝蘊的猜測和廖扶傷不謀而合。
殷稷心裏嘆了口氣,唐停只診了下脈就對他的情況了解得這般透徹,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這一劫怕是逃不過了,待會要怎麼和謝蘊解釋才好……
「能寄生在人血液里的蟲子不是沒有,原蟲和絲蟲都可以,但他這不是,」唐停又看了一眼殷稷,「他的症狀確切來說,是血熱生風,風勝而動。」
殷稷一愣,眼睛控制不住地睜大,唐停這是聽懂了他的暗示?他頗有種劫後餘生之感,讚許的看了唐停一眼。
謝蘊卻很茫然,怎麼唐停說的和廖扶傷說的一樣?
她起初也信了這話,後來越想越覺得自己被騙了,可唐停是不會騙人的。
「唐姑娘,你確定?」
「自然。」
謝蘊一時沒了言語,殷稷連忙上前:「你看,我就說沒事,你就是關心則亂,竟然還在外頭等了一宿,眼睛都紅了,快回去歇一歇吧,不是還想去看良妃嗎?」
「你真的……」
「唐停的話你都不信?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謝蘊被堵住了話頭,也實在是想不出來唐停會幫着殷稷騙自己的理由來,提了一宿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沒事就好。」
見她沒有追問,殷稷心裏的大石總算落了地,連忙吩咐蔡添喜送人回去,等目送謝蘊的身影走遠,他才看向唐停,剛要說點什麼,眼前就是一花。
玉春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將人扶住,廖扶傷正要上前查看,手中的銀針就被人拿走了,唐停手起針落,一點銀光穩穩紮在了殷稷手背上。
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殷稷被攙扶着在椅子上坐下來,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瞥了眼銀針,又看了看唐停:「朕許你提個要求。」
「不必,我說的是實話。」
唐停半蹲下來摸了下他的脈象,見逐漸平穩了,便將銀針取了出來,隨手一甩那點銀色便準確無誤地回到了針包里。
廖扶傷看得兩眼放光:「這位姑娘,這是什麼針法?」
「稍後教你,」唐停敷衍一句,再次看向殷稷,「你這的確是血熱之症。」
殷稷一怔,他看了眼廖扶傷,對方正處於天上掉餡餅,剛好砸在自己頭上的驚喜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殷勤上前解釋:「姑娘,皇上的確有血熱的症狀,可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是熱毒。」
殷稷沒言語,廖扶傷卻又一次愣住了:「何為熱毒?」
他並未發現皇帝中毒的跡象,所以才會往毒蟲上考慮,但這姑娘好像很篤定。
「我只是懶得提這毒的全名,你們之前也見過,它叫獄火生。」
廖扶傷再次愣住,殷稷卻反應過來什麼,陡然坐直了身體:「你是說謝蘊之前中的,就是這毒?」
「不大一樣。」
唐停徹底摸透了殷稷的情況,鬆開手站了起來,動作間灰塵撲簌簌落了出來,玉春連忙揮舞着拂塵給殷稷擋了擋。
「抱歉,」唐停走遠了一些才再次開口,「她中的是果實汁液的劇毒,足以見血封喉,而你,是獄火生的灰燼呼入了口鼻,過程會漫長很多,結果倒是差不多。」
都是五內俱焚而死。
「灰燼?」
玉春驚訝出聲,「那含章殿裏的朱染長明燈里,不會燒的就是……」
他自己也覺得這猜測太過離譜,說到一半就閉了嘴,殷稷也沒理會,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慢毒尚且如此煎熬,那身中劇毒的謝蘊,當初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姑娘既然知道這是什麼毒,可能解?」
廖扶傷忍不住開口,他心情複雜的很,滿心都是苦澀,當年沒能救下謝蘊,沒想到三年後,他仍舊捉襟見肘,好不容易尋摸出個方法,還治標不治本。
實在是……
「能解,藥是一樣的。」
唐停回答得乾脆利落,廖扶傷驚喜起來,殷稷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管怎麼說,如今解毒才是最重要的。
可很快他的喜悅就退了下去,因為唐停雖然說了能解,可臉色卻並不好看。
「還有什麼問題?」
「藥引子不在我手裏。」
殷稷現在的情況比謝蘊當初好得多,若是找到相剋的藥,不用多少功夫就能解,可是——
「當年我為謝蘊尋藥時曾找到了解藥,但後來我們再回去的時候,藥草都沒了。」
或者是當初跟着她去尋藥的那些蕭家人做的,也或者是後來一路追殺他們的那些刺客做的,但不管是哪一個,她現在手裏都沒有藥。
「這件事朕會讓人去查。」
殷稷緩聲開口,神情冷靜平淡,在經歷了當年的一無所有之後,即便他命在旦夕,也不足以讓他失態。
「但你要記住,不該說的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