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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唐停滿臉震驚,謝蘊那未泯的良心顫抖了一下,訕訕開口:「我也知道這有些過分,但是……」
她滿臉誠懇:「我也是為你着想,你看我這條命你花了那麼大力氣才救回來,我要是就這麼去蠻部,不就糟蹋了嗎?」
唐停冷笑一聲:「為了我好……送命的人就換成我是吧?」
「怎麼會呢?」
謝蘊越發真誠,「劫掠軍隊糧草你都活下來了,何況這只是去偷個東西呢?當年楚鎮手裏的人比現在可多多了,不是也沒能動你嗎?」
「你怎麼不說,」唐停語氣涼沁沁的,「當年他不敢擅動,現在都謀反了呢?」
謝蘊搓了下手指,話說得十分坦誠:「引誘……自然是要說對我有利的了。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你……」
唐停額角突突直跳,抬手掐住了謝蘊的脖子,將她單薄的身體晃得如同風吹動的門帘,「我造了什麼孽,救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我乾脆把你的命收回來……」
「一萬兩……」
唐停一聲冷笑:「這錢是不少,可要我冒這麼大的風險……」
「黃金。」
唐停動作瞬間僵住,在想清楚一萬兩黃金值多少銀子之後,瞬間變臉:「成交。」
她該掐為拍,滿臉溫柔地理了理謝蘊的領子:「你看看你,生意的事就早說條件嘛,害我浪費那麼多力氣……我後天就去。」
她丟下謝蘊,轉身去寫文書,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愉悅。
謝蘊對她的變臉嘆為觀止,捂着脖子上那並不存在的手印走了過去:「我在你眼裏這麼不可信?還需要這種東西?」
「萬一呢?別忘了,你欠我的救命之恩還沒還呢。」
「這不能怪在我頭上吧?你自己說的時候還沒到。」
唐停擺擺手:「我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這去都去了,要不要再談談?你多加五千兩,我就幫你把齊王的人頭帶回來……」
她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自己搖了下頭,「不行,他不值那個價,兩千吧,兩千兩我就送你一顆頭。」
謝蘊卻還是搖頭拒絕:「這就不用了,他的命我會親自去取。」
刺殺殷時可和偷藥不是一回事,唐停再厲害,也不可能深入北周刺殺後還全身而退,她不能讓她去做一件絕對回不來的事。
「小氣……」
唐停嘀咕一聲,也沒糾纏,將文書遞過來給她摁手印,謝蘊卻提筆添了一行字,寫的是若是唐停平安回來,酬金翻倍。
唐停垂眸看了幾眼才扯開嘴角笑了:「這事辦成不容易,但我想逃命,沒人攔得住。」
「那就好。」
謝蘊抱了抱她,心頭縈繞着濃重的不安,唐停昨天沒露面,楚鎮不認得她,齊王也不認得,偏她身手又好,是最好的人選。
但這一去仍舊很危險,孤立無援之下,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
「對不起了。」
她低聲道了句歉,唐停將文書收起來,仔細收好,提筆又去寫她的醫書:「別說沒用的,我這一去肯定有些日子,你得空幫我把這醫書印出來,四處的醫館都發一發。」
謝蘊早就看見她在寫這本醫書,是當年給她醫治的時候就開始寫的,如今這大約是寫完了,可是——
「你要白白送出去?」
「當然,好不容易寫完了,總不能放着落灰吧?」
唐停頭也沒回,自顧自將最後一頁寫完,謝蘊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瞧見她落筆寫上獄火生三個字。
底下詳細寫着如何急救保命,又要如何徹底解毒,當年嘔心瀝血的鑽研毫無保留。
「這東西,了解的人越多,就越不可怕。為醫者,自然希望天下無疾。」
謝蘊眼底泛起波瀾:「唐姑娘當真是醫者仁心,懸壺濟世。」
唐停卻搖了搖頭,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只是因為想做的還做不到,所以只能先救一個是一個,醫者只能救人,想濟世……」
她看了眼謝蘊,目光有些縹緲,像是在看她,卻又像是透過她在看旁的什麼人。
「夜深了,回去睡吧。」
謝蘊應了一聲,與她道別回了自己的屋子,卻再次想起了這陣子發生的種種,齊王和楚鎮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蠻部,王帳。
曖昧的撞擊聲透過厚厚的營帳傳出來,慘叫混雜着喘息,伴隨着濃重的腥氣,透過毛氈帘子的縫隙傳出來。
外頭守着的護衛卻動都沒動一下,仿佛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直到裏頭聲響漸消,有人在裏頭喊了一聲「來人」,他們才低頭走了進去。
營帳里半張獸皮毯子上都是血,兩個一看年歲就不大的姑娘不着寸縷地躺在床榻上,身上已經找不到半分好肉,她們雙眼緊閉,已然看不出來是死是活。
護衛眼底閃過不忍,卻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將人裹了獸皮,扛了出去。
楚鎮拖着一身傷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幅情形,他翻開獸皮看了一眼,瞧見了那張稚嫩的臉頰時,眼底閃過濃重地怒氣,可當着底下人的面卻什麼都沒說,只揮了揮手讓人走了。
蠻部的風乾澀寒冷,帶着畜生的體臭,很是讓人不喜,可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等勉強將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他才撩開營帳進了門。
寬敞的營帳里點了不少炭盆,帘子一撩開,熱氣便撲面而來,也將楚鎮剛壓下的火氣再次點了起來,他看向赤裸着身體斜靠在椅子上喝酒的殷時,眼底仿佛有火苗跳出來。
「你太放肆了!」
殷時瞥他一眼,咧開嘴笑了,眼底都是輕蔑和玩味:「喲,是你回來了……怎麼,嫌我自己玩沒帶你?還不快給楚侯倒酒?」
內侍連忙倒了杯酒端過去,卻被楚鎮一把揮開,金杯滾落在地,聲音細微卻沉悶,唬得內侍渾身一抖。
「滾出去!」
內侍不敢多言,慌忙退了出去。
楚鎮這才一步步逼近殷時:「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是什麼處境?吃喝淫樂……你還不如那個棄子像話!」
殷時抓着被子的手驟然一緊,陰惻惻的目光頓時朝楚鎮看了過來:「怎麼?你後悔投錯主了?」
他起身朝楚鎮走過去:「別忘了,當初是你說會輔佐我登基的,可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麼?一退再退,手握十萬大軍,卻被人攆到這種地方來,你也配稱戰神?」
「你還有臉說!」
楚鎮臉色猙獰,「這次你說你來負責打探消息,可結果呢?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你知不知道這種事只能成功一次?」
殷時卻絲毫不將他的惱怒放在心上:「原來是刺殺失敗了,來找我撒氣的……楚鎮啊楚鎮,你現在這幅樣子可真難看!」
「你!」
楚鎮被他氣得渾身哆嗦,恨不能一把掐死他,這樣的混賬憑什麼值得那麼多人去賣命?
先皇遺詔……見鬼去吧!
他抬腳再次逼近一步,殷時似是察覺到了危險,當即換了臉色:「這次是底下人辦事不力,我已經懲戒過了,你放心,就算不用刺殺,我也有法子贏,你放心好了。」
楚鎮仍舊冷冷地看着他,殷時將手背在身後狠狠攥了起來,卻強行露出了一個笑容:「楚侯,我當真有辦法,我可以對母妃的靈位發誓。」
聽他提起王貴妃,楚鎮的臉色這才有了變化,半晌後眼底的殺氣收斂了起來:「你這次最好沒有騙我。」
他轉身走了,內侍連忙進來獻殷勤,卻被殷時一腳踹翻在地,他眼神癲狂,發瘋似的踢踹着地上的人,直將人踹得奄奄一息才停下了動作。
「楚鎮,你囂張不了多久了,等我那隻餌送上門來,我就讓你和那個廢物,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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