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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稷一張張翻開看過去,那筆跡和謝蘊的很像,可這些情詩不是給祁硯的,就是給齊王的。
簡直笑死人了。
就算謝蘊要寫也得寫給他呀,那倆人憑什麼?
他眼底的嘲諷幾乎要遮掩不住,可手卻忽然一頓,他竟真的在這一盒子情詩里找到了一張真切的屬於謝蘊的筆跡。
他將那張拿出來,抖開看了個仔細,這卻不是情詩,反倒像是隨筆寫的日誌。
「他像他,卻又不像他,若就是他,他是不是有所發現?怎麼忽變至此?若不是他,那個混蛋身在何處?他可安好?」
這話寫得沒頭沒尾,旁人興許看不明白,可他卻懂,謝蘊竟懷疑過他不是自己。
十年後的人和十年前相比,總是有些不一樣的,當年變故之後他的性子又頗有些狠辣瘋癲,雖然他極力克制了,可也知道謝蘊會察覺的,可他以為自己只要對她夠好,那些就會被忽略,卻沒想到她會如此惦記那個糟糕的自己。
她明明都喊自己混蛋了……
他指尖逐漸用力,幾乎要將紙張捏到變形,眼眶也隱隱發燙。
謝蘊真的是輕易就能攪亂他的心神。
他又在盒子裏翻了翻,發現了另外一張,上頭只有六個字——
「我確定了,是他。」
殷稷小心翼翼地將兩張紙疊在一起,只覺得那滿盒子造作的情詩,都比不過這兩張薄薄的日誌撩人心弦。
這應當是王惜奴偷偷拿走,想讓人臨摹謝蘊字跡的,可收拾情詩的時候,卻混了進去。
若是之前的王惜奴,做事絕不會如此粗糙,可王家如今的一家獨大,似乎讓她產生了勝券在握的錯覺,連捏造這種事都懶得做周全。
可王惜奴卻誤會了他的舉動,尤其是他那雙發紅的眼睛。
「皇上息怒,興許其中有什麼誤會,還是讓謝蘊姑姑自己來解釋解釋吧。」
她神情篤定,謝蘊自然可以解釋,可她也早就安排了「人證」,定死了她穢亂宮闈的大罪。
她不會讓任何人阻撓她登上後位。
「也好,來人,去把阿蘊請出來。」
德春冷冷看了眼王惜奴,這才應聲進了乾元宮。
謝蘊睡夢中被喊醒,腦袋還有些混沌,直到出了門,瞧見了院子的王惜奴,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見過莊妃娘娘。」
王惜奴嘴角一翹,滿臉都是幸災樂禍:「是皇上找你。」
她這副模樣看得謝蘊心頭一陣亂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抬眼朝殷稷看了過去:「皇上喚奴婢何事?」
王惜奴面露期待,眼看着殷稷拿着盒子走到了謝蘊面前,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下一瞬殷稷的手就指了過來——
「阿蘊,你看,就是這個人捏造污衊你,我可一個字都沒信。」
王惜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皇上,你在說什麼?」
殷稷沒理她,將那兩頁日誌藏在懷裏後打開盒子給謝蘊看,一副告狀告到底的樣子:「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你寫的?她捏造證據都不做得認真些,但凡這些名字寫的是我,我就信了。」
王惜奴:「……」
謝蘊撐不住笑起來,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提着的心就已經放鬆了。
她看了眼眼巴巴和自己邀功的殷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今天殷稷的眼神似乎格外熾熱,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索性拿了張情詩看起來,可那遣詞十分露骨下流,噁心得她渾身一哆嗦,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別看這種髒東西,污了你的眼睛。」
殷稷將那封情詩拿過來,團成一團扔回盒子裏,隨即將盒子砸在了王惜奴腳邊。
「竟敢污衊她,你還真是活夠了。」
王惜奴看着那被撒了一地的情詩,臉色鐵青,咬牙道:「皇上,你清醒一點,這怎麼可能是捏造的?臣妾還有證人。」
殷稷眉梢一挑:「你還有同黨?喊出來吧,省得朕再去找。」
王惜奴一噎,臉色徹底黑了。
身後卻一陣嘈雜,鍾白押着幾個內侍走了進來:「皇上,都在這了。」
殷稷點點頭,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鍾白頓時齜牙笑了起來。
蔡添喜見皇帝是打算在這裏審,連忙讓人抬了椅子出來,殷稷回頭看了一眼:「怎麼只搬一個?」
「奴才這就……」
「不用了。」
殷稷大度地一擺手,轉身坐了下去,隨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阿蘊,坐這。」
謝蘊扭開頭,裝作沒聽見,眾目睽睽之下怎麼能疊在一起?
雖然她也確定了眼前這個人就是殷稷,但是偶爾還是有些不能適應他的變化,他有時候實在是太……太不要臉了。
「好吧。」
殷稷失望地嘆了口氣,起身來拉她,「你自己坐。」
謝蘊不肯動,直到蔡添喜又搬了把椅子來,她才坐了下去。
殷稷掃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抓着她的椅子往身邊拽了拽,直到兩把椅子緊緊貼在一起,他才將心思放在正事上,打算審一審這些人。
「你們……」他斟酌着開口,片刻後嘖了一聲,「算了,問了也不會說實話,直接砍了吧。」
禁軍當即上前來拖人,幾個內侍嚇得渾身發軟,有人甚至失禁了。
「娘娘,娘娘救命……」
內侍們不求殷稷,反而求了王惜奴,可見他們真正的主子是誰。
「住手!」
王惜奴怒喝一聲,懶得再偽裝,冷聲開口:「他們是王家的人,你不能動。」
「王家人……」
殷稷重複一句,眉頭輕鎖,「那就不能直接砍了……」
王惜奴眼底閃過得意,現在的王家,就連皇帝都不敢——
「杖斃吧,從腳開始,每一寸骨頭都給朕打碎。」
王惜奴睜大了眼睛,又驚又怒,「你怎麼敢?!你今天若是敢動他們,明天王家……」
「朕不光要動他們,」殷稷慢悠悠打斷了她的話,抬頭那短短的一瞬間,臉上的漫不經心就變成了桀驁睥睨,「還要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