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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回京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朝堂,倒不是有人蓄意宣揚,而是謝家的請帖送了出來。
謝父雖然已經不會再入朝堂,可謝濟已然封侯,要不了多久謝蘊也會大婚為後,如今的謝家並不比當年差,所以朝臣礙於顏面,也不會對請帖置之不理。
但謝家的請帖,卻只送了寥寥幾人,要麼是退出朝堂不理政務的故交,比如已經在家頤養天年的秦適;要麼就是專心治學,不摻黨爭的閒雲野鶴,比如那些未曾入朝的謝家學子們。
謝家既不想大肆宣揚他們回京的事,可又不得不有所動作,通告京城,畢竟這次回京,他們是堂堂正正回來的,不能遮掩,更不能墮了謝家的氣度。
所以此舉是最妥帖的。
沒收到請帖的人大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清流一黨,可也有人按捺不住,聽聞謝家沒有給自己送帖子,臉色當即就變了。
祁母在門口等了又等,確定真的沒人來之後,狠狠攥了下拳頭,轉身去尋祁硯了。
裏頭祁硯正和門客商討皇帝大赦的章程,皇帝下旨容易,可具體傳達,如何赦免,都要他這個副相來處理,容不得馬虎。
正商討到要緊時候,祁母就闖了進來。
「你怎麼還坐得住?謝家都回京了,還給旁人送了帖子,偏偏沒有你的,這不是瞧不起你嗎?」
祁硯被打斷了政務,臉色很有些不虞,可礙於孝道他不能如何,只朝門客們擺了擺手:「先散了吧,一個時辰後再議。」
門客們連忙見禮退下,等沒了外人,祁硯才抬手揉了揉額角:「母親,我說過,我議事的時候莫要驚擾我,有些大事你也是不能聽的,倘若傳出去不該傳的,我如何保你?」
「你別跟我說這些!」
祁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是你娘,你的事我有什麼不能聽的?你別嚇唬我……我就問你,你知不知道謝家回京了?」
祁硯指尖微微一顫,謝家回京的事他早有所料,心裏並不意外,他好奇的是明珠有沒有一同回來。
「我知道……」
「知道你還在這裏不動?」
祁母聲音拔高了些,一步衝到了桌案前,「他們還給別人送了請帖,卻沒有你的,你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們……」
「母親,慎言!」
祁硯語調也高了一些,眉眼一沉,刻意壓制的上位者的威勢頃刻間顯露出來,「這種話豈能隨意亂說?我是朝廷官員,不是玩弄權術的奸人,你這話若是傳到旁人耳朵里,我離罷官也不遠了。」
祁母被唬了一跳,連忙閉了嘴,卻又有些不服氣:「自己家裏,怎麼就能傳出去……」
傳不出去?
祁硯忍不住冷笑,若是傳不出去,王家的管家得是怎麼死的?那麼多被請去清明司的人,又是怎麼出不來的?
「您快出去吧,以後別在兒子忙的時候過來了。」
他低下頭去看奏報:「青竹,送老夫人回去。」
小廝連忙走了進來,祁母卻不肯走:「行了行了,我不說這些了,他們沒給你下帖子就沒下吧,我也不計較這個了,但是你還是得去一趟。」
祁硯有些不耐煩,艱難克制着沒開口。
祁母卻是越說越興奮:「現在幾個世家就只剩了這個謝家還在,也只有他家的女兒才配得上你,你說巧不巧,這次謝家進京,還真的帶了個女兒,說是族中行十六,今年十七歲,正是好年紀。」
祁硯一頓,謝家的女兒?
莫不是明珠?
她真的一起入京了嗎?身上的傷好了沒有?
「你覺得如何?」
祁母見他神情變化,還當他是動了心思,眼神當即熾熱起來,「你要是覺得合適,我這就讓媒人去提親。」
祁硯回神,臉色越發不好看,且不說明珠已經動了和他退婚的心思,絕不會媒人過去一趟她就答應,即便她真的答應,哪有什麼都不問就直接登門提親的?
這何其怠慢?
「不如何。」
他沉聲開口,「謝家入朝,本就是我反對的,這時候怎麼能與謝家聯姻?即便是真的要求娶,該有的姿態和禮數也得有,你這般舉動,將人當成什麼了?」
祁母被教訓的臉色訕訕:「我這不是着急嗎,最近我可聽不少人都在打聽那謝家的女兒。」
謝蘊即將為後,又極得皇帝愛重,若能迎娶她的妹妹,日後朝中必有助益,誰不想要這樣一條通天路?
她兒子雖然年紀輕輕就身為副相,可上頭不是還有個內相嗎?
若是娶了這謝家的女兒,那位置不是板上釘釘?
「按照禮數來也不是不成,你先去謝家走動走動,找機會見那姑娘一面,你這樣的品貌,那姑娘一見定然動心……」
「行了,」眼見她越說越不像話,祁硯連忙打斷了她,「我的事你別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您出去吧。」
祁母見他這般油鹽不進,也有些惱了:「你是不是還惦記着井若雲那小賤人?那種貨色有什麼好?就是給你洗腳都……」
「砰」的一聲響,祁硯摔了硯台,祁母滔滔不絕的話瞬間噎在了喉嚨里。
祁硯彎腰將硯台撿起來:「不小心摔了,母親,你說完了嗎?我現在真的很忙。」
眼見祁硯的臉色不對,祁母終於有些怵了,訕訕後退了一步:「行,你先忙。」
青竹連忙將她請了出去,還抬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可祁母卻是越想越氣,也不知道井若雲那小賤人給她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他放着世家貴女不要,就想着那個破爛貨。
不行,她不能讓兒子這麼錯下去,祁硯不去謝家,她去!
「來人,備馬車,我要出門。」
她匆匆往門口去,等她把兩家的婚約定下,將那貴女娶過門,她不信祁硯還能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