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譚枝 18 第 18 章

    一直到天亮,謝譚幽都沒有再合過眼。

    吃過早膳,想着近幾日能過上平靜日子,便也不再呆在蘭香院中,而是去了後花園走走。

    剛踏進園子,迎面就遇上滿面春風的謝音柔,謝音柔也看見了她,倒沒有往日那般的盛氣凌人,只是頓住步子,冷冷凝着她,唇角勾起嘲諷笑意。

    「在這見到長姐,真是令妹妹我意外。」說完,也不作任何停留,轉身就走,要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對她動手。

    肩上的傷口不算深,可昨夜留了太多的血,待大夫前來包紮時,傷口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以後怕是會留疤,那麼長的一個疤痕。

    謝音柔每每想到都恨不得直奔蘭香院,可父親一早就前後叮囑過她好幾遍,近日不可生事,離謝譚幽遠些,母親才能儘快回來。

    想到母親,她心頭怒氣翻滾,卻只能強壓着。

    「謝音柔。」謝譚幽出聲喊住她。

    「還有不到半月,我就要與七皇子成婚了。」

    聞言,謝音柔腳步頓住,身側拳頭下意識收緊,不禁冷笑:「那又何妨?」

    「區區七皇妃的位置,你想要便送你了」

    她挑眉看着謝譚幽。

    嫁與不嫁都是一樣,雲啟又不喜謝譚幽,就算是喜歡,雲啟在她二人中也只會選擇她。

    不為別的。

    只為在皇宮中生存十餘年,誰沒有那個心思,既是有心思,身邊的每個人都是要選擇的。

    比如妻子。

    母家強大,比什麼都強。

    她身後是相府,是手握兵權的秦國公府,是以,無論最後如何,雲啟最後都會選擇她的,就算沒有喜歡,也會為了那區區兵權。

    而謝譚幽嘛,只要她在一日,她還能高傲幾時?

    這京中又還有幾人記得她。

    雖不知她現在用了什麼手段勾搭了燕恆,導致此次吃了癟,可她不會作罷的,燕恆那樣的人,殺人如麻又殘忍,連外祖父都說能遠離之儘量遠離,活脫脫一個瘋子,被黏上了可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也不信燕恆會喜歡謝譚幽這個病秧子,左不過是覺得有趣,玩玩,她就等着燕恆膩了之時,再者,說不定都不用等,與皇子有婚約又與燕恆不清不楚的,讓皇家名聲受損,陛下皇后定會震怒。

    「倘若我說,我並不想要這個位置呢。」謝譚幽道。

    「你當然不想要了。」謝音柔譏諷道:「你現在不是有了新的人選了嗎?」

    「那你不想嫁給七皇子嗎?」謝譚幽眸色冷清,並不理會她的嘲諷,只淡淡道:「做他唯一的妻子,也不用看着他娶別人」

    旁的謝譚幽不敢肯定,唯一敢肯定的便是謝音柔愛雲啟,想做他的妻子。

    「你什麼意思?」謝音柔面色一沉。

    「做個交易如何?」謝譚幽道:「你做你的七皇妃,我做謝譚幽。」

    她只做謝譚幽,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謝音柔雙眸死死盯着謝譚幽:「什麼意思?」

    「我從來就不想嫁給雲啟。」

    「說的倒像是真的。」

    「信與不信隨你。」謝譚幽淡淡道:「時間已經不多,我也言盡於此,只是我這個人看不得噁心的東西,若是我嫁給雲啟,那昨夜之事,我是斷然不會裝作不知道的。」

    「或許會滿城皆知,謝譚幽聲音放緩:「又或許,不止昨夜。」

    謝音柔面色大變,「你敢!」

    「人都瘋了,還有什麼不敢的?」謝譚幽輕笑:「到時,就算你不承認都無用。」

    謝音柔臉上血色瞬間全無,死死咬着下唇。

    若人人知她不是清白之身,她還有何臉面見人?皇家又怎會同意一個不檢點的女人入皇子府邸。

    就算到時雲啟出面說她都是與他

    可外人還是會覺得她不檢點,不要臉。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是這樣的,男子無錯,錯的都是女子。

    她如何能承受得了這樣的結果。

    「你夠狠。」謝音柔說的咬牙切齒。

    「比起你,差遠了。」

    婚期還有不到半月,眼下最快的方法,就是讓謝音柔自己促成此事,若成了,皆大歡喜,若不成

    正說着,謝靖身邊的小廝過來了,見到她二人站在一處,震驚一瞬,反應過來後忙恭敬喚道:「二小姐,大小姐。」

    「宮裏來了人,說是要請大小姐入宮一趟。」

    聞言,謝譚幽有些意外,輕輕頷首,隨着小廝走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提醒謝音柔:「二妹,不早了,還請儘快下決定。」

    「大姐若是能平安回來,再談也不遲。」謝音柔冷哼。

    被傳入宮。

    總不見得是好事,說不定是皇后呢,那是雲啟的生母,她與她一樣都不喜謝譚幽,若是皇后見她,定會少層皮,丟了命才是最好的。

    這樣,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是她的。

    *

    謝譚幽跟着高公公入了宮。

    得知是見太后時,愣了愣。

    踩在鵝卵石上,她忽然想起幼時同母親入宮時,心中都歡喜不已,她覺得皇宮好看又有趣,可如今來卻覺得壓抑的很,皇宮內紅牆綠瓦,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個籠子,輕易困住一人的一生。

    心也慌的厲害。

    恍惚間,她好像看見腳下有一灘一灘的血跡,可一眨眼,再仔細看去,鵝卵石上乾淨的都能看清細碎的小裂痕。

    太后身邊的楊嬤嬤一早就侯在殿外,遠遠見到謝譚幽,就笑着迎了上去:「三年不見謝小姐,一切可安好。」

    「謝嬤嬤掛心,都好。」

    楊嬤嬤是太后的奶娘,她甚少把哪個大臣的子女放在眼裏,唯獨謝譚幽,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喜歡的緊,見她清瘦成如此模樣,也是心疼不已:「太后娘娘這幾日總是念叨寧月公主,知道謝小姐回了京城,也是掛心的不行。」

    謝譚幽鼻尖微酸,她也是想念母親了。

    「太后娘娘鳳體可安好」

    「前幾日受了風寒,還喝着藥呢。」楊嬤嬤笑道:「等會見了謝小姐,定是能好全」

    謝譚幽隨楊嬤嬤一同進入殿內,殿內暗沉清冷,就連一個婢女也不曾有,濃重的藥味充斥殿中。

    抬眼,便見一人斜靠在貴妃椅上,她面容憔悴,身體瘦的不成樣子,原本合身的華貴都衣裙變得寬大,可儘管如此,只要微微睜眼,威儀盡在。

    謝譚幽俯身行禮:「臣女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疲憊的皺了皺眉,楊嬤嬤忙上前扶住她坐直身子,「娘娘,謝小姐到了。」

    太后抬眼看過去,細細打量着她的眉眼,唇,與記憶中之人一般無二,她眸底漸漸湧上笑意,朝謝譚幽招手:「過來哀家身邊。」

    謝譚幽直起身,低垂着眸子,走過去。

    「瘦了。」太后道:「想必這三年吃了不少苦吧。」

    謝譚幽搖頭,手指緊緊攥着。

    旁人問她苦不苦時,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苦嗎,不算苦,只是喝了三年的藥,進了鬼門關多次,無一人來尋過她,看過她。

    「無事了。」太后聲音虛弱卻溫潤:「回了京便都好了。」

    「啟兒孝順,你們二人在一起定是能情瑟和鳴,哀家也放心了。」


    「不止哀家,想必寧月也能安心了。」

    「京中流言蜚語不必管,哀家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的為人哀家最是清楚不過。」太后輕輕拍拍謝譚幽手背,安撫道:「哀家信你,也是記掛着你的。」

    謝譚幽眼眶湧上熱淚,太后對她,一直都是很好的,對母親更是,一直都把她們當家人,如今聽此言語,一時忍不住,便又落下淚來。

    「不哭,不哭。」太后輕輕替她擦去淚水,眼圈也是跟着不自覺的紅了。

    「你與燕王可是之前便相識?」太后手中動作未停,像是不經意間詢問,可謝譚幽卻聽出了其中寒意,淚水凝固眼眶,她緩慢搖頭:「不曾。」

    「哀家昨日聽說,燕王帶兵圍了相府,是為你。」太后面色不變,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謝譚幽,不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昨日是被逼無奈,臣女尋求了燕王庇護。」

    「哀家所知的燕恆,似乎不會如此。」

    不會因一人而改變,更不會為一人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帶兵圍當朝宰相府邸,他也是頭一個。

    皇帝氣的,今日的御書房都還是一片碎瓷片,偏偏暫時又奈不了對方何。

    謝譚幽心頭緊了緊。

    為什麼只要一扯上燕恆,無論是誰都不會信她的說辭。

    燕恆真的那樣壞,那樣的惹人厭惡嗎。

    「罷了。」太后擺了擺手:「你與啟兒很快便會成為一家,日後,切莫與燕王走的太近,小心引火上身。」

    剛才一直溫和的人,言語忽然冷了幾分。

    謝譚幽自然能聽出其中威脅,垂眸道:是。」

    「哀家乏了,你出宮去吧」

    「是」

    謝譚幽彎身退了出去。

    楊嬤嬤目光盯着她越走越遠背影好一會,才收回視線,她面色不忍:「娘娘,您怎能與謝小姐那樣說話,她還小,也不過才十六,在這京中又孤零零的一人。」

    太后疲憊的撐着額頭:「哀家今日若是不與她說這些話,來日你以為皇帝能容下她」

    「可…」楊嬤嬤道:「她才回京,昨日之事您也打聽清楚了,是相府那秦氏欺人太甚,那樣冷的雪天裏,她被人如此欺負,被欺負狠了,總是要發瘋,懂得還擊的啊。」

    「若不是燕王,都不知道她現在會成何種模樣,原本以為回了京就是回了家,不曾想父親對她不聞不問,就連曾經疼愛過她的太后也與她說那樣的話,你說說她,怎能不怕不傷心?」

    「若是寧月公主還在,還不知道要怎麼心疼呢。」

    太后眼底噙了淚,她只有皇上一個兒子,對於溫棲,她當真是把她當成女兒疼愛,對她的女兒也是百般包容寵溺,她何嘗不知謝譚幽現在過得不如意,可她是太后,有些事並不是她不想就能不去做的。

    「皇帝是一定會除了燕恆的,她與燕恆走得近了,對她沒有好處。」太后最是了解自己的兒子,倘若動不了燕恆,就一定會動他身邊之人。

    「近年來,皇帝也越發不把哀家放眼裏,你看看這慈寧宮,除了你我,可還有旁人?到時,皇帝若動了她的心思,哀家如何護她?」

    楊嬤嬤嘆了口氣,心疼太后也心疼謝譚幽,卻又無可奈何。

    *

    謝譚幽才出宮門,抬眸就看到見站在不遠處的燕恆。

    她愣了一瞬,似乎是沒想到會在今日,會在這見到他。

    燕恆似乎很喜歡紅色。

    在這樣的雪天裏,他的紅色長袍格外的耀眼好看,面容俊美清貴,又不染一絲人間煙火,謝譚幽很少見到有男子穿紅色,還穿的這般讓人看着賞心悅目。

    燕恆也是看見了謝譚幽。

    她穿的依舊素淡,終於不是狼狽,而是乾淨整潔,臉上不施粉黛,容貌已是極美,眸色冷冷清清,眼角濕意難掩。

    見她好好的站在那一動不動,燕恆冷冷皺眉,開口還是不耐:「不回去?」

    「嗯?」謝譚幽抬眸。

    「要在這守宮門還是回相府?」

    「」

    謝譚幽沒開口,但腳步已經做出了選擇。

    瞧着若無其事走在她身側的燕恆,有些疑惑,想問又不知道怎麼說,呆呆愣愣的走着。

    「沒馬車。」

    「」謝譚幽咬了咬下唇:「我知道。」

    看他只有自己一人時她就知道,她只是有些疑惑罷了,猶豫好久,還是問出來:「你在這,是等我嗎。」

    不然,幹嘛無緣無故一人在宮門外站着,總不能說剛出宮,剛好碰見吧。

    「剛出宮。」燕恆道。

    謝譚幽:「」

    這麼巧?

    燕恆看她神情,腳步忽然就頓住了,「謝大小姐滿腦子都只是這些?」

    「總把所有事都扯為一個情字。」燕恆語聲冰冷:「本王似乎不止一次說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譚幽心頭一跳,忙打斷他的話,否認道:「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會幫我?」

    也不知是不是被問的多了,謝譚幽都開始懷疑,她的哀求真的對燕恆有用嗎。

    「幼時,得你一次相救保了一命。」燕恆眸色不變,坦然道:「雖只一命,但若你想要什麼,本王都可給你。」

    聞言,謝譚幽震驚看向燕恆:「何時?」

    她救過燕恆?她怎麼不記得。

    「忘了也好,左不過是你厭惡的過去。」

    「?」

    謝譚幽聽不懂了。

    她厭惡的過去?

    燕恆不再開口,她也沒再問,只是不停努力回想幼時。

    二人撐傘走在雪中,走過之地都會留下一大一小的腳印,一紅一白,傘微傾斜,雪花落了燕恆一身,他卻是不覺,只是慢慢走着。

    因下雪,整條街都格外的冷清,只有二人的呼吸聲交融。

    謝譚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垂頭走着,不敢看燕恆一眼,為何不敢看,心中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是怕嗎。

    似乎又不是。

    相府外也是清靜得很。

    「我到了。」謝譚幽仰頭看他,她覺得她和燕恆似乎都是一樣的人,都是孤零零,惹人厭惡的。

    抿了抿唇,她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不孤單,總是好的。

    「然後,本王再送你回來?」燕恆嗤笑。

    謝譚幽:「」

    「那我回府了。」

    說完,轉身就上了台階,上至最後一層時,身後傳來燕恆的聲音。

    「謝譚幽。」他喚她。

    謝譚幽回眸。

    「好好活着。」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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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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