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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玄鐵架曾被用來運送寶庫中的財物?」施文絕問道。慕容腰那張畫了胭脂的臉上顯出鄙夷之色,「只聽說過用箱子、布袋運送財物,原來世上還有人使用如此笨重的鐵條運送財物,不知能運的是什麼東西?」施文絕張口結舌,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瞪了李蓮花一眼,卻見李蓮花滿眼茫然的啊了一聲,隨口道:「慕容公子說的有理。」施文絕心中大怒,恨不得把慕容腰和李蓮花剝皮拆骨,生生烤來吞了。各人心裏暗自好笑,在寶庫中實在沒有發現,關山橫首先出來,到庭院樹後大大咧咧的拉了泡尿,他喝酒本多,自然尿急。女宅眾女都是皺眉,各自掩面,從未見過如此粗魯的男人。
突地關山橫罵道:「他媽的什麼玩意兒?這麼多!」眾人過去一看,只見在距離水塘不遠的一棵樹下,泥土一片黃綠之色,其中密密麻麻的黃白色細小條紋,不住蠕動,竟是成百條的螞蟥。眾人突然見此情景,都感一陣毛骨悚然,女宅中女子失聲尖叫,就連赤龍這等女子,也是臉上一陣發白。慕容腰情不自禁退了兩步,東方皓卻踏上兩步,目光閃動,「這泥土之上,只怕是有血。」施文絕也是如此想,若沒有血,絕不可能有如此多的螞蟥,「這裏如果有血,難道玉樓春竟然是在這裏被分屍的?」
眾人紛紛趕到那堆螞蟥之處細看,只見這是一棵諾大的梧桐樹,枝幹參天,樹下光線幽暗,有甚大一片土地不生雜草,估計是陽光都被樹冠奪去之故。在這一片泥土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顏色,卻有許多螞蟥在泥土中蠕動。施文絕心念一動,趕回寶庫中抄起那把捲雲刀,往泥土中挖去,這一片土地看似和其他泥土沒有差別,一刀挖去,卻挖出一塊黑色的硬土。那黑色的自是血漬,但施文絕大奇,這裏的泥土奇硬無比,一刀下去如中磐石,若不是此刀鋒銳異常,居然挖之不開。李蓮花接過他手中捲雲刀,在地上輕輕敲擊,這塊地上的泥土並非一樣堅硬,而是有些特別堅硬,有些還是比較稀鬆,被施文絕翻開浮土之後,地下一層漆黑,正是大片血跡,顯然玉樓春正是死在此處。
「難道這殺人兇手內功登峰造極,一劍殺人之後,劍氣還能將死人身下的泥土弄成這等模樣?」施文絕喃喃自語,東方皓卻冷冷的道:「這地上有人撒上泥土掩蓋血跡,看來來人並非一人單幹行,他在這女宅之中,必定有幫凶!」他本來寡言少語,此一言突然說出,眾人都是微微一震。東方皓的目光自人人臉上掃去,「如果不是對寶庫非常了解,他怎麼可能找到這種地方?」慕容腰音調有些尖了起來,「你是說我們之中,有人給殺人兇手做臥底?」東方皓哼了一聲,「價值連城的珠寶,削鐵如泥的神兵,喜愛的人應當不在少數。」
「你想說在今日早晨,大家上香山之時,有人把玉樓春宰了,搶了他的珠寶,分了他的屍,拿着他的手啊腳啊往香山一路亂丟,然後女宅之中有人在此地灑土,替他掩蓋殺人之事?」李杜甫道,「東方兄英明,但你莫忘了,今日清早,你我都在香山,沒有一人缺席,究竟是誰分身有術,能殺得了玉樓春?」「我可沒說是你我之中有誰殺了玉樓春,我說的是這女宅之中,必定有人是兇手的內應。」東方皓冷冷的道。眾人面面相覷,心裏各自猜疑,施文絕心中暗想:大有道理,只是不知這內應是誰?誰會在這棵樹下撒上泥土?居住在銀心院之旁的人都有嫌疑……他正在心裏大動念頭,突然看見李蓮花呆呆的看着地上,「你在看什麼?」
「啊……」李蓮花道:「有許多是不動的。」施文絕奇道:「什麼有許多是不動的?」李蓮花的鞋子小心翼翼的往旁邊退了一步,「這些螞蟥,有許多是不動的,有些本來不動,又動了起來。」施文絕莫名其妙,心裏道這騙子莫非提早瘋了?慕容腰冷眼看那些蠕動的可怖的蟲子,「玉樓春在此被人殺死,寶庫財物不翼而飛,那殺人兇手的武功高強異常,『王』字七切日後一旦在江湖現身,我等就知道他是殺死玉樓春的兇手。今日既然主人已故,我等香山之會,也該散了吧?」
關山橫不住點頭,顯然覺得此會甚是晦氣,只盼早點離去。李杜甫也無異議,施文絕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話可說,東方皓不答,李蓮花看了那些螞蟥一會兒,「等一等。」
「怎麼?」眾人詫異。
李蓮花喃喃的道:「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問題,不知各位能否指點一二。」施文絕忍不住問道:「什麼?」李蓮花抬起頭來,似乎對施文絕的附和感到很滿意,眯起眼搖頭晃腦了一陣,方才睜眼看向右手邊的一棵大樹,那是棵木槿。「這花開在枝頭,這樹高達兩丈,那花上的斑點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這花雖然美麗,有人愛折,但折下遠在兩丈高處的花朵,如何會濺上許多泥土,我一直想不明白。」
眾人一呆,昨日筵席上那朵濺上泥土的木槿依稀又在眼前,花朵上確是濺上許多細小泥土,並非隨雨水滴落的灰塵,灰塵色黑,泥土色黃,截然不同。施文絕道:「有泥土又如何?」李杜甫也道:「說不定乃是摘花之後,方才濺上的泥土。」李蓮花走到木槿樹下,慢慢爬上,折了另一朵花下來,遞給李杜甫,「這是潮濕泥土濺上花樹之後留下的痕跡,並非只有一朵花如此。」施文絕忙問道:「那又如何?」李蓮花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他竟不理解,「這樹高達兩丈,花開在樹上,泥土長在地上……你還不懂麼?」他往前走了兩步,舉起手中的捲雲刀,往地上用力一鏟,隨後揚起,嚓的一聲地上被他掘出一個小坑,而「沙沙」聲響,刀尖上沾道的泥土隨刀後揚之勢飛出,濺到木槿樹上,木槿樹葉一陣輕微搖晃,泥土簌簌而下,不知落在樹下何處。李蓮花收刀回頭,只見眾人臉色或驚訝、或佩服、或凝重、或駭然,形形色色,他突然一笑,只見眾人看他的眼光越發驚悸,連頭也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李蓮花露齒一笑之後,頓了一頓,悠悠的道:「這泥土,就是這般飛上兩丈高的木槿,沾在了花上。」
施文絕打了一個寒戰,「你是說……你是說……昨日之前……有人……有人在此挖坑……」李蓮花駐刀在地,一手叉腰,很愉快的自各人臉上一一瞧過,突然再度露齒一笑,「我可沒說他一定在此挖坑,說不定在這裏,也說不定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