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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範崢對飲酒作樂素來是嗤之以鼻,相反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瘋狂翻閱着洛間府以及有關「九鎮」、北境乃至整個北域的檔案文書,並在桌案上的一張地圖中認真標註出各地軍營、糧倉、府庫、兵庫、要道等。
「江山已在掌中看,乾坤何須槍馬平,只要掌握這些,我便可以操弄九府乃至整個北域。」
范崢嘴角掛着一抹冷笑。
這些檔案文書事關北域很多重要信息,是必須要掌握的,在他看來,自己不必上陣,僅憑一個人就足以攪動整個北域風雲。
當年劉邦入關中,蕭何並未與其他眾將一樣去搶財寶,而是第一時間去查閱秦宮與丞相府中的天下文書,東漢王充《論衡》載「蕭何入秦,收拾文書(國家檔案文獻),漢所以能制九州者,文書之力也。」
「報……」
一個「鐵血營」校尉跑到書房外,氣喘吁吁地說道:「軍師,大事不好了,天聖大軍已經出動了。」
「進來說。」
范崢趕緊將桌案上的那張地圖收起,隨後疊整完畢放入懷中。
「是。」
那個校尉趕緊推開房門,衝進去行過禮之後緊張地說道:「軍師,根據前面弟兄偵查以及近日投靠過來的流民所述,天聖大軍兵分四路,已經往洛間府而來。」
「四路?」
范崢微微皺眉,但並不慌張,仍舊從容地從旁邊書架中取出一幅新的九鎮防禦地圖,讓這個士兵詳細告知,「在圖上標註出來,並寫出大致人數。」
不一會兒,范崢認真端詳着地圖,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兵法云:分不分為摩軍,聚不聚為孤旅,共敵不如分敵。」
范崢放下手中的九鎮防禦地圖,自信地說道:「任他幾路來,我自一路去,吾已有計策,你速去通知將軍。」
「是。」
待這個「鐵血營」校尉離開後,范崢臉上突然掛上了一抹嘲諷的冷笑,「兵分四路,此大謬之法也只有天聖帝才能想出,他真的……老了。」
隨後眼神中露出一股濃烈的殺意,「也罷,離開之前幫這群反軍再消耗一陣『九鎮』,就讓他們多享受一段醉生夢死的生活。」
「倒是這個北境王……怎會有如此大變,倒是讓我有點捉摸不透了。」
……
西關郡,洛照縣,以能靠近欣賞洛水日出而得名,但此時靠近洛照縣附近的流民都在瘋狂地往洛照縣城涌去,因為「平原鎮」邊軍騎兵馬上就到了。
數千流民都是攜家帶口倉惶向縣城跑去,無論馳道、官道還是小路上,都擠滿了逃難的人群,時常有人摔倒在地,孩童哭聲此起彼伏,顯得相當淒涼。
因為如今在他們後面的是一路狂追的「平原鎮」邊軍騎兵。
據說天聖帝後來又給「三鎮」邊軍傳旨,寫了「流民拾兵為軍,棄兵為良,寧可錯殺,不得放過」,如今邊軍騎兵見到流民根本不會再多言,全部視為反軍。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在天聖帝的心目中,既然這些流民不想享受這「盛世榮光」,那麼便要遭逢「亂世之苦」。
「爺爺,咱們去縣城幹嘛?」
一個稚嫩的童聲不解地問道。
「那裏有府郡的流民兄弟,可以有吃的穿的。」
老人在回答孫子問題的同時,並未放緩腳步。
「邊軍騎兵已經追上來了,大家快點跑啊。」
「最多還有一里地。」
突然,背後驟然響起了道道驚恐的叫聲,逃難的流民頓時慌亂起來,開始拼命地向縣城衝去。
因為洛照縣地形缺少山川,他們連躲的地方都很難找到。
在逃難的流民身後,是急驟響起的馬蹄聲,宛若雷霆巨震,大地也在輕微顫抖。
「嗖嗖嗖!」
數百支箭矢瘋狂射來,很多流民根本沒跑出去多遠,就被邊軍騎兵不斷射來的箭矢刺穿了身體。
隨後,邊軍騎兵轉眼即至,他們或是手握戰刀,或是手執鋒利長槍,在一馬平川的馳道、官道上瘋狂屠戮,無數手無寸鐵的流民倒在刀光之下。
剎那間,流民的慘叫聲響徹道路。
同樣的情形也在西關郡其他三縣上演,凡是之前被反軍佔據的縣城附近,「平原鎮」騎兵不管有無參與造反,皆是全部解決。
黃昏,「平原鎮」騎兵大營。
「報……」
一個邊軍騎兵飛馬而來,隨後趕緊進入帥營中。
「將軍,我軍已圍困住洛照縣。」
隨後,又是數個邊軍騎兵衝來。
「將軍,伍參將已率軍攻破華風縣。」
「將軍,衛參將已率軍攻破承啟縣。」
「將軍,谷參將已率軍登上洛光縣城牆,正在肅清反軍。」
「剪其枝葉,折其羽翼,困其意志,四面絕網之下,反軍何逃?」
「平原鎮」總兵凃雲志端坐在軍帳最上首,望着桌案上的一張軍事地形圖,眼神中殺意凜冽,狠狠地一拳砸在上面,沉聲道,「大軍今晚就拿下洛照縣,明日匯合北境王黑甲軍,兵圍西關郡。」
在三萬身經百戰的精銳邊軍騎兵面前,駐防西關郡各縣城的數千反軍根本不是對手。
「平原鎮」總兵凃志雲讓手下三位參將各率五千精銳騎兵攻克另外三縣後,就可先行趕赴西關郡,自己親率大軍主力拿下最大的縣城。
趁流民反軍主力還來不及反應,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反軍圍困在各大郡城、縣城中,不然這些人若是到處流竄,自己後面還要率領大軍到處追,實在太浪費時間。
……
深夜,北風依然呼號,氣溫尤其下降得厲害。
洛照縣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燃燒着炭盆,上千防守的反軍或是緊緊躲在城牆厚之下蜷縮着身體,或者依偎在一起取暖,幾乎都已經熟睡了,城牆上呼嚕震天。
更多的反軍是躲入城牆附近的民房中,這麼冷的天氣實在有些受不了。
加之今日上午邊軍騎兵到來,直接就圍困了縣城,讓他們精神極度緊繃,如今終於可以暫時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