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很可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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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旻威嚴的一聲喝斥，朱兒馬上把眼淚收了回去，眼觀鼻鼻觀心，站到慕榕後方，一丁點兒情緒也不敢有。

    嗚嗚嗚，寺卿大人好闊怕啊。

    慕榕看得眼睛發直，那個升堂木...簡直是克制女人眼淚的法寶，好想要啊。

    莫名地感受到一股貪婪的威脅，顧旻果斷的把升堂木放進衣襟，沉聲說道，「小蕊，本官命妳從實說來，四王妃是如何逃出火場的？」

    突然被點到名的小蕊愣了一下，有點緊張，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她嚇得渾身打哆嗦，磕了個頭，老實巴交地開口，「奴婢昨晚在水月軒照顧朱兒姐姐，她有點兒發燒，奴婢就想着去廚房取些冰塊來降溫，當時聽到府中的家丁大喊，說是松韻園走水了...」

    小蕊畢竟是個孩子，沒見過這種場面，想起昨晚經歷那些兇險的遭遇，說着說着就無助地哭了出來。

    顧旻並沒有催促她，清明的眼中有一絲訝異，沈聲道，「不用怕，慢慢說。」

    隱在那凜然問案的氣勢背後，卻是若有所思的打量。

    小蕊點了點頭，胡亂抹去眼淚，「松韻園離大牢很近，我擔心王妃娘娘，便想着去看一眼...當時火已經燒到大牢後邊了，卻沒有半個人去救火，我就慌了，想衝進去看看，卻有一個...一個很可怕的男人...」

    她顫抖着雙唇，回憶起當時的場面。

    那男人穿着府里小廝的衣裳，但看着很面生，他提了一個桶子從大牢裏出來，小蕊跟他撞了個正着，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薪柴膏油味兒。

    小蕊在廚房待得久了，自然知道那油是點火用的，她一時驚慌失措，轉身就往後跑，大喊着，「失火了！大牢失火了！」

    男人一聽到她放聲大喊，立刻面露凶光，想要出手抓住她，指甲都劃傷了她後頸。幸好小蕊機靈跑得快，王府的家丁聽到呼喊聲及時出現，那男人才借着夜色的掩護，一溜煙的跑掉。

    不過當時王府總管喝令家丁集中氣力保護主院，大牢雖然已經起火，卻久久沒有人過來救援。

    小蕊慌得找不着北，便硬着頭皮又往牢裏跑，沿着牢房一路尋找，一邊大喊着王妃娘娘，卻都沒人應答。

    當她終於在最裏邊的囚室找到慕榕，只見王妃已經昏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小蕊情急之下找了塊磚頭，死命地砸，砸得滿手血，終於把那鎖敲開，進去扶起了慕榕就往外走。

    但是火勢已經蔓延開來，沿着地上的薪柴膏油一路燒，小蕊心想自己沒能救出王妃娘娘，估計得一起死在牢裏，受傷的朱兒姐姐又該怎麼辦？

    絕望之際，王妃娘娘終於醒了，兩人互相攙扶着爬到牆角，眼看無路可逃，她當機立斷拿出匕首，砍斷了大牢氣窗上的鐵條，先把小蕊弄出去，接着再自己往上爬。

    不過火勢實在太大，牢房裏已經竄出黑煙，吸進肺里的空氣都燙得要命，王妃娘娘似乎已經脫力，怎麼都爬不上來。

    小蕊趴在窗口不斷喊着王妃娘娘，伸手努力去扒拉，終於，她在牢房被大火吞噬前，用盡最後一股力氣握住了小蕊的手，這才脫離火海。

    王妃娘娘渾身是傷，連站都站不起來，小蕊力氣也不夠使，便將她扶到原先洛姨娘住的明月院，暫時避一避。

    洛姨娘被幽禁在松韻院後，明月院的丫鬟婆子早就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小蕊就是其中一個，她安頓好慕榕，正想去找府醫，慕榕卻阻止了她，讓她回水月軒去照顧朱兒。

    接下來的事，她就全然不知。

    直到今天一早，一個黑衣人闖進了水月軒，說是慕榕派來的人，要救她倆出王府...

    「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奴婢發誓句句屬實。」小蕊又磕了個頭，瘦削的身軀猶如風中殘葉般抖個不停。

    昨晚的事像是一場巨大的惡夢般壓在肩上，好像伸出一根指頭就能輕易讓她垮下。

    墨景熙眯眼細細聽完，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厲聲道，「一派胡言！王府戒備森嚴，又怎會有人蓄意進大牢放火？」

    他震怒不已，這丫頭的證詞直接坐實了慕榕的指控，但她可是堂堂四王妃，縱使府里下人再膽大包天，又豈敢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企圖謀害她。

    「大牢既然走水，當時有嵐兒坐鎮指揮，又豈會不派人去救火？妳從牢裏救走王妃，難道沒有任何人看見？為何人人都說沒有活口逃出？」他語氣越發嚴厲，皇子尊貴的氣勢逼得小蕊抬不起頭來。

    小丫頭哪敢忤逆主子，只能嚇得連連磕頭，「王爺，奴婢不敢有任何隱瞞，方才所言絕無半句謊話...」

    她抖得跟篩糠子似的，慕榕緩緩上前一步，擋在小蕊身前，輕聲安慰道，「別怕，妳沒有做錯事，我們不用怕他。」

    她最看不慣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不把人當人，嗓門大了不起啊？

    「王爺，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你應該問的不是小蕊，也不是我吧。」慕榕語帶諷刺，一字一句都像尖刀狠狠扎進墨景熙心裏。

    「大牢走水，為何沒有人去救火？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家丁，為何去救一個燒得精光的松韻院，卻沒人管大牢裏的人是不是會被燒死？」

    慕榕淺淺的勾起一個可怖的笑，「他們聽的是誰的命令？」

    只差沒挑明了講，整個四王府，誰最想要她死？墨景熙如果不是瞎了狗眼，稍微動腦想一想也猜得出來其中蹊蹺。

    可惜，墨景熙壓根兒不會懷疑到楚晴嵐身上。

    他啞口無言，只能勉強道，「嵐兒一個婦道人家，又哪裏懂得如何救火？此事與她無關，榕兒妳又何苦遷怒於她？」

    不就是一場意外，慕榕難道連楚晴嵐也不放過嗎？

    慕榕笑得更是猖狂，滿眼不屑，「行，我就當你心愛的嵐兒是無辜的。不過你一句不知，背後賠上了多少條人命？我還有小蕊拚死來相救，那些犯了小錯被你關起來的奴才下人，難不成通通都該死？」

    那幾條在惡火中枉死的性命，她無法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