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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皇后娘娘優雅的抬手,琤琤瑽瑽的樂音有如潺潺流水緩緩流入,動人心弦,依舊是一曲鳳求凰。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女子清脆的聲音婉轉吟誦,宛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聞之令人心醉。
隨着裊裊絲竹聲,白衣女子緩步走到大殿中央,一身層層疊疊的細紋羅紗衣,就像一片潔白的雲朵。
細看之下,她衣袖上綴着飄逸的流羽,隨着輕盈的步履翩然而動,竟宛如白色仙鳥的羽翼。
女子以白紗蒙面,只露出一雙脈脈含情的剪水秋瞳,揚起衣袖,朝着墨王嫣然一笑。
不過在慕榕眼裏,那就是一坨長滿了羽毛的白色物體,她只瞄了一眼就嚇得往慕安身後躲。
他娘的這啥鬼東西?是表演女鬼投胎,還是白蓮花化身為雞?
無論從科學或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都不大合理啊。
墨雲霄早就把自己的角度調整到隨時能看見慕榕,此時微微睜開眼睛,她臉上驚駭的表情就映入眼帘。
他忍不住有點想笑,她的反應總是如此鮮明生動,輕易的就能讓他開心。
不過這位大哥真真想多了,他開心,慕小姐可非常不高興,估摸着回去得讓三哥研究研究怎麼洗眼睛。
那雪羽紗衣隨着琴聲舒展開來,女子舞姿婆娑,如同一隻白色的鳳凰翩翩飛舞。
隨着繁音急節,樂音鏗鏘,女子舞動迴旋,長袖輕盈飄逸,就像鳳凰展開翅膀,翱翔於九天之上。
平心而論,這支舞跳得頗具巧思,在視覺上緊緊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那薄紗掩面的女子,視線始終沒離開過墨王,想來也是借着舞蹈傳遞情意,頗有以舞定情的用心。
當樂聲越來越激昂,女子滿場飛舞的幅度也更大,衣袂翻飛之間,纖細腰肢款擺,舞得緊扣人心。
最後,讓人驚嘆的一刻來臨了!
女子忽地縱身一躍,有如鳳鳥展翼,撒下片片雪羽,天女散花的景致讓人有如夢遊月宮。
剎那間,那漫天白色雪羽同時起火燃燒,如夜空中四散的煙花,燦爛華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火光轉眼成灰燼,煙塵之中,那女子一身鮮艷如火的紅衣,俏然而立,儼然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好一支雪鳳焚天舞!」禮部郎中史敬德驚訝得喊出聲。
傳說中天聖開國先祖披荊斬棘,在四面楚歌的處境下登基為王。
當時烽煙四起,又遭逢連年旱災,正值民心浮動之際,先祖的妻子在祭天大典上以一曲雪鳳焚天舞,感動上蒼,降下甘霖,從此邊關勝仗連連,打下四海昇平的基礎。
如此匠心獨運的舞,幾乎只有在史書上見過,沒想到今日竟然能親眼得見,不得不讓人滿心激動啊!
「好!」墨天騏氣魄雄渾的贊了一聲,全場如夢初醒,歡聲鼓譟,為這段別致的演出瘋狂喝采。
那女子揚手揭開了面紗,露出了真容,盈盈一拜,「玫兒斗膽獻醜了,祝願我天聖國國運昌隆,皇姑父萬壽無疆!」
她正是鎮國公家的小郡主,傅玫。
「原來是小郡主,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好!」墨天騏龍心大悅,揮手讓傅玫平身,頻頻點頭讚賞。
一時之間,讚美之詞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鎮國公笑着起身一揖,朗聲道,「小女獻醜了,多謝諸位讚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雖然嘴上謙讓,但臉上得意之情藏都藏不住。
以傅玫的脾氣,竟然能耐住性子苦練這支別具意義的舞,在秋月宴上艷驚四座,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面上有光,與有榮焉啊。
慕榕倒是很捧場的隨着眾人鼓掌。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才幾天沒見,她差點被傅玫嚇掉了眼珠子。
那個動不動就想抽軟鞭跟她干架的小郡主,曾幾何時練了這麼一手高超的舞藝?
那纖弱的小身板竟然沒被那幾層舞衣壓垮,當真不簡單啊。
佩服啊佩服!許是郡主當膩了,想改行當舞姬,難不成這年頭,舞姬的行情比郡主還高嗎?
慕榕嘖嘖了兩聲,隨即耍賴靠在娘親身上,悄悄地打了個呵欠。
好唄,看完這曲白火雞脫毛秀,她連生氣都覺得無力。
墨王何許人也?有那麼多頂尖的女子搶着獻殷勤,她如果還把墨雲霄那些表白的話語當真,那就是自己蠢了。
她不是貶低自己,而是認清一個事實,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誰認真誰就輸了。
所謂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蓮,那是人家的身份象徵,跟品格一點關係都沒有。
慕榕自暴自棄的打了個呵欠,哎哎哎,好想回家躺在床上睡一覺,把所有煩心事都拋在腦後啊!
墨雲霄倒是對滿堂喝彩置若罔聞,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早已空了許久的玉盞,微微蹙眉沉思。
榕榕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看來是中了暖情香,被他強行逼出藥力,還放了大半碗的血,難免損及心神。
有慕陽在,自是不須擔心,但沒了送藥的由頭,他該怎麼名正言順的夜闖凝玉軒?
墨雲霄想得出神,沒注意皇后已經叫了他好幾聲。
平日裏誰也不敢當眾打擾他走神,畢竟他在朝堂上閉目養神,墨天騏還會讓大臣們說話小點兒聲,別吵着他睡覺。
但眼前這場面實在很尷尬啊.…..
皇后微微提高聲量,優雅的問道,「皇弟,你覺得玫兒這雪鳳焚天舞跳得如何?當不當得今日的第一?」
人家小郡主眼巴巴地站在那,就等着墨王夸一聲好,那求助的小眼神瞅得她這個當姑姑的坐立難安。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墨王不給個准信兒,戲很難往下走啊。
墨王是聽見了,但依舊神遊天外,只當作是一陣噪音。
皇后急得拿眼神去剜鎮國公,自己的女兒緊張得都快哭了,偏偏他老人家天塌下來面色不改,乾巴巴的坐在座位上若無其事的喝酒。
鎮國公在心裏微微嘆息,他不是不想幫,而是傅玫自小就對墨王情有獨鍾,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兒,但事情能不能成,他心裏也很懸。
以墨王的脾氣,只是對傅玫的公開表白視而不見,沒有發脾氣,怕是已經很給鎮國公面子了。
要是誰敢跟墨王較真,他怕玫兒會更加沒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