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暮之雲 算盤打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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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遠雖然急着找上門女人，但也不是不顧女兒清譽，他故意讓兩個女兒近身服侍，也有試探未來女婿人品的意味。

    顧旻雖覺得不妥，但說話行事並未下了主人家的面子，更顯得他行事磊落，不願委屈了朱禾瑩；而慕榕舉止有度，看得出平時是讓人服侍慣了的主子，且與夢佳頗為熟悉親近，倒也不是壞事。

    按朱遠看來，人品這關是無庸置疑，倒是如何套出兩人身家來歷才是要緊，不過宴席才剛開始，也不急着切入正題，只殷切的勸酒。

    慕榕悄咪咪的遞給顧旻一個「你直男癌幾期」的眼神，青洛果斷的遞補上來斬桃花，夾了一塊軟嫩飄香的燉子排，笑咪咪地說道，「公子不喜飲酒，多用些吃食吧。」

    這可是主子特別交代的，榕榕想幹啥都行，千萬別讓她在外飲酒，大鬧朱府事小，小妻子酒後嬌憨可愛的模樣被瞧見了，他會非常不爽。

    慕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還是你貼心啊。」她的酒品到底多差啊，墨雲霄這傢伙心理陰影面積得多大，才會連這種小事都不放過。

    朱夫人抿嘴笑道，「這位小哥兒放心，這松齡太平春方酒雖以酒為名，實則由毛尖茶、熟地、當歸、枸杞、紅花、桂圓、茯苓與陳皮等十數種配料熬煮而成，入口醇和，頗具健脾益氣、延年益壽之效，不會醉人的。」

    慕榕眸光微閃，淺啜了口，也覺得清甜溫潤，展眉笑道，「茶有酒名，倒是頗為有雅趣，在下有幸在京城嘗過一回，沒想到府上廚子如此了得，滋味竟是八九不離十，甚好！」

    她只覺得味道頗為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喝過這味茶，便隨口一夸。朱遠聞言暗暗使了個眼色，朱夫人旋即意會，雖心中不豫，還是順着丈夫的意思問道，「妾身娘家也在京城，不知公子在何處嘗過這春方酒？」

    慕榕望着朱夫人水潤秀麗的容色，腦海突然浮上一張熟悉的臉孔，脫口而出道，「夫人娘家可是姓楚？」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各異，顧旻藉由飲茶的動作掩去眼底的深思，朱夫人先是愣了愣，見朱遠微微頷首，才婉約地笑道，「公子好眼色，不過妾身並非楚家人，楚學士夫人乃是妾身的長姐。」

    說起來朱夫人的身世也有些微妙，她雖與楚學士夫人是姐妹，卻是庶出的身份。不過姐妹倆自小感情甚篤，當年她遠嫁南邊，楚夫人心疼庶妹，便央求丈夫對朱家幫襯了幾分，也因此朱遠才能一舉當上皇商。

    慕榕恍然大悟，輕敲扇面，「難怪，我老覺得夫人與四王爺府上的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瓷盞，天真地笑道，「在下曾在四王府作客，得當時楚側妃設宴招待，許是當時飲過此茶也說不定。」

    設宴不假，但可是明槍暗箭的招待，差點沒坑掉她半條命。

    青洛差點給慕榕跪了，裝逼就裝逼，扯上四王府做甚？不怕惹惱家裏那位，不管不顧的前來逮人嗎？

    朱遠見朱夫人問話迂迴，不禁有些惱怒，便轉了話頭，笑道，「四王爺溫文儒雅，待人和氣，不知王公子家中何處？可有功名在身？此次到南方來，可有老夫幫得上忙的地方？」他以關懷備至的語氣詢問，聽起來倒像是慈藹的長輩關心小輩，不過先派出女兒服侍左右，又打聽家世背景，已經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慕榕倒也沒裝傻，展顏笑道，「家兄確實在朝為官，在下一介布衣，此次跟着表兄到南方遊歷，不過是見見世面、開開眼界罷了。」

    就算不抬出墨王的威名，說起慕安的名號那也是槓槓滴。她不欲多言，眼珠子轉了轉，望向在一旁悠哉看戲的顧旻，「不過顧兄也是京城人士，因何前來羿方縣？莫非也是遊山玩水？」

    顧旻：「......」躺槍了。

    他橫了慕榕一眼，眸底警告意味濃厚，轉頭淡淡地說道，「顧某不若王公子家世顯赫，不過是個教書先生，自小與妹妹相依為命。此次舉家南下，乃是帶着小妹尋醫問藥，寄居在遠房親戚家，並無遊山玩水的閒情。」

    慕榕默默給他豎起大拇指，這避重就輕的本事真沒誰了。

    朱遠心中微動，追問道，「不知顧公子的妹妹現在何處？又是如何的病症？可有朱某幫得上忙的地方？」他神情倒是頗為誠懇，「實不相瞞，顧公子出手相幫瑩瑩的情份，朱某銘記於心，若是顧公子不嫌棄，不妨和令妹在朱府安頓下來，瑩瑩也可......幫着照顧一二，瑩瑩覺着如何？」

    這話已經不是隱晦的暗示，而是直接把顧旻當成未來女婿招呼了，慕榕差點沒噴笑出聲，光看顧旻微微抽動的嘴角，也知道小乞丐內心雷得夠嗆。

    他倆好像誤入女兒國被逼婚的傻白甜！

    朱禾瑩原本低頭不語，聞言羞怯地應道，「瑩瑩願為顧公子效犬馬之勞。」默認了自己的心意。

    不知為何慕榕心裏整個歪樓，自動解讀成以身相許的意思，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夢佳一眼，這姑娘當初對墨雲霄存的也是一樣的心思吧？

    夢佳苦澀一笑，她記着朱遠的囑咐，輕聲道，「若王公子願意賞臉，不妨和顧公子一同住下，夢佳也好報答救命之恩。」

    朱夫人臉色微變，王公子既然認得四王爺，看來出身非富即貴，她可不想讓夢佳靠上這棵大樹，回頭來跟朱禾瑩爭搶朱家繼承人之位，看來要早日送走這尊大佛才是正道。

    不過此事只能徐徐圖之，朱遠有心結交王公子，此時若是出言不遜把人弄走，夢佳犯糊塗硬要跟她扯皮，那可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如此甚好，顧公子擇日將令妹接到家裏來，老爺定會延請名醫，讓令妹的病情早日好轉。」朱夫人和顏悅色地笑，轉頭又對慕榕說道，「老爺交遊廣闊，說不定能幫上令兄的忙，王公子何不邀請表兄到府上來作客，好讓咱們有幸盡些綿薄之力？」

    雖然是個身居後宅的婦人，卻有副玲瓏心肝，這算盤打得精啊！就算是楚晴嵐還在，恐怕也要對她這個姨母的手段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