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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也似的離開宋陵的房間徑自去尋梓純,她見我忙放下茶盞迎來心急解釋,「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方才我和宋少爺……」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了。」事已至此又何須再聽解釋,我真的知道,你不過是深愛着宋陵。
然而梓純卻並不心安,繼續搓着手裏的絲帕解釋,「小姐,我是因為腳受傷不小心絆了一跤,所以才……」
「你喜歡宋陵嗎?」見她極力的掩飾自己內心的失落,我故作試探的問。
「我……」梓純先是訝異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臉色微紅的低下着頭小聲的呢喃,「梓純不敢。」
知曉她是顧忌我和宋陵之間的情分,致此才極力抑制自己的心意,暗自嘆息拉起她的手道,「梓純,不用顧及我,只要你真的喜歡他就不要說不敢,順從你的心吧。」
「可宋少爺一直在等小姐歸來,梓純怎敢越位。」她的語氣頗顯激動。
怕是再也等不到了,一入深宮便沒有了回頭路,即便是死了,怕也未能抽離皇宮的枷鎖。思緒複雜拍了拍她的手背,靜默了片刻說,「你明知道我出不得宮了,你若真愛他,亦能夠守在他身邊,我的心也會好過一點。你和宋陵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只要你們能幸福就夠了。」
坐在馬車上我的思緒千絲萬縷仿佛被打了結般開始糾結,梓純內心的顧慮想來也未能輕易放下,至於宋陵……我想時間應該可以淡忘一切,他會逐漸忘了商雪蘇的。
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可手上卻傳來了一股溫暖,心下一顫復又睜開雙眼。
封妍秋臉色平淡的握緊了我的手說,「既然決定放下那就不要再痴迷下去,否則只會害了你們三個。」
心裏一緊想了想,對她微微一笑,終是沒有回答。如何才能真正的放下?
愛一個人容易,一秒的時間便可深深的印在心裏,但忘記一個人卻要用很久很久的時間慢慢的從心裏抹去。最怕的是花掉一輩子的光陰仍然有他的痕跡,因為他已深深烙在你的心底。
但願我的決定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為糟糕才是。
待回了宮,皇帝入了我花晨苑,眾人紛紛忙活着侍應於他,「皇上今日怎會有空來我這兒,湘妃,芸妃那兒可曾去過,聽聞近來瑾貴人挺受太后喜愛的,不知皇上可曾見過?」
皇帝品飲一口茶,復放回原位,淺笑道,「出了趟宮,進了次將軍府,商妃倒也學會關心起後宮之事來了。」很明顯他的話里有幾分輕諷的意味,「商妃既然提到太后,朕倒想提醒一句,該有的禮數可別忘卻了。」
當即我恍然大悟,自打還願會後,便不曾去慈祥宮給太后請安,想來太后對我的意見是越發的深了,「多謝皇上提點,雪蘇牢記。」
「行了,朕已經跟太后通了氣,對你寬容一些,七日去一次慈祥宮便可。」皇上起身俯視我,「至於宋陵,朕會酌情處理,只要他不要做出逾越之事,朕保他平安無事,更平步青雲。
「多謝皇上。」雖然面上跟宋陵撇清了情愛的關係,但這表哥的身份皇帝也明了是捏造的,只是心知肚明不宣罷了。
既然皇帝已經發了話,那我再討好一點也總是沒錯的,可思來想去頭疼於該送他什麼禮好,最終突發奇想擇了份特別的。
隔天我換上了宮女的服飾,留了一張紙條給他們,趁明霞她們不注意時我偷偷的跑去了浣衣局。
打算幫皇帝洗衣服算是報答他對我的好,要說送別的吧他是皇帝什麼都不缺也不能送的太寒磣了,所以只有穿在他身上才能感受到這份禮物的特殊。
可是進了浣衣局我便犯暈了,東張西望找不到北的時候,有位公公徑直朝我走來,不問來由厲聲罵道,「你是哪裏的宮婢,杵在這兒不幹活想偷懶啊?」
我愣了愣躬身顫顫的回道,「回公公的話,奴婢是剛剛被罰到浣衣局專門負責洗龍袍的。只是沒人帶路奴婢才茫然的站在了這,還望公公幫着領路。」
「剛來的?這罰得還聽特別,給皇上洗衣呢?」公公好奇的打量了我一圈,面露疑色,「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人要送進來,你是哪個宮的所犯何事啊?」
他這一問我便有些慌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圓謊,「奴婢……奴婢是……」心裏不停的在打鼓思索着要該怎麼回答才好。
「怎麼回事啊?」當我還在苦惱說辭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令我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
晟賢王款款朝我們走來,手裏拿着一束鮮花,上面還有些露水想必是剛從哪個園子摘來的。
見公公行過禮後我也忙彎身行禮,頭埋得更低了,「奴婢見過王爺。」
「起吧。」說着他那雙精緻的鞋映人了我低垂的視線,「把頭抬起來讓本王看看。」
「奴婢惶恐,不敢直視王爺。」暗暗在心裏抱怨,真不知遇到他是幸還是糗。
「王爺,這是剛剛被送來的犯罪宮女,奴才正盤問原由,以方便行事。」公公恭敬的回話,我卻依舊低垂着腦袋。
「是嗎?」語氣中分明有幾分的探究,猛的伸手將我的下巴抬了起來,在那一瞬間我明顯的看到了他眼裏的震驚。
我靜靜的看着他吃驚的眼眸,他的動作僵硬了一會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表情側身對公公說,「跟本王來一下。」
公公跟着晟賢王到了一處角落,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只見他不急不躁的向我走來,淡淡的說道,「你隨我來吧。」
「是。」不解的朝晟賢王的方向看了看,他向我投來了肯定的目光,然後帶着他手裏的花走開了。
收回疑惑的視線跟公公到了專門洗皇帝衣服的地方,「你慢慢洗吧,洗好了就可以走了。」
「有勞公公了。」
待公公離開後我便開始開工了,我正吃力的搓洗着衣服時,晟賢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邊。
「本王實在想不通皇嫂為何要這樣做?一個身份尊貴的娘娘竟跑到浣衣局為皇帝洗衣,恐怕是天下奇聞吧!」他的話里明顯有嘲諷不解的意味。
放下手裏的衣服,用捲起的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雪蘇對王爺也是充滿了好奇,可以問王爺幾個問題嗎?」
他眼眸里瞬間閃過片刻的哀傷,淡笑說,「問吧,本王也想知道皇嫂在好奇什麼。」
頓了頓動作,想了想說,「王爺的母妃是誰啊?又為何出現在浣衣局呢?手中的鮮花又是哪摘的,送了哪位姑娘?」一口氣問了自己的心中的問題。
「呵呵……」他的笑聲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忽然他換上了我從沒見過的嚴肅表情說,「本王的母妃是瑗妃,這裏是本王出生的地方。」
「啊!」我訝異的叫了出來,晟賢王是在浣衣局出生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調整姿態,不好意思的微低着頭。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很驚訝是不是?這就是無情而又可憐的後宮爭鬥!當年母妃被陷害貶到浣衣局……那時她已身懷六甲……」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可想而知他的的童年也是苦澀艱難的。
玩世不恭的臉爬滿哀傷後竟也讓我產生一種心酸的感覺,站起身原想伸手去安慰他。可還沒碰到晟賢王的手臂,他便慌忙的躲開了,我只好尷尬的縮回停在半空的手。
「當時懼於重勢力的壓制無人敢靠近母妃,幸遇一位心善的嬤嬤,對母妃百般的照顧,而我也是她幫忙接生的。」說起嬤嬤時晟賢王的嘴角浮上一絲欣慰。
「所以王爺便經常來看她,原來王爺也是個心善之人。」一抹淡笑還沒展開又想到了他的母妃,「那現在瑗妃娘娘在哪兒?」
眼眸暗淡了許多,嘆了口氣,淡淡的說,「母妃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遠離了後宮可怕的鬥爭。」
自嘲的哼了一聲喃喃道,「夜深人靜,心身疲憊的時候,靜下心想想,其實平凡才是真正的福氣呀。」這句話像是對他自己說的,又像是說給我聽的。
聽晟賢王話里的語氣,我猜想瑗妃該不是已經追隨先皇而去,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夜幕之上有寥寥星辰點綴着有些許涼意的走廊,對着天空淡淡的月光伸了伸腰,享受此刻難得的安靜。
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龐,閉上雙眼感受風愛撫的愜意。耳邊忽然響起由遠及近的淺淺隱隱的低泣聲,順着走道下去慢慢的尋找聲音的來源。有位女子在顫抖着身體,心想應該就是她了。慢慢的走到她身邊輕聲的問,「你怎麼了?」
她身子一顫猛的轉身怔怔的望着我,許是我的話嚇到她了。少許後所有的情緒全被藏了起來,冷冷的喝道,「大膽奴婢,本婕妤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宮人多嘴。」
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這才恍然大悟,佯裝惶恐的躬身,「奴婢該死不知是婕妤娘娘,冒犯了您,請娘娘恕罪。」入夜還在此哭泣,猜想其中必有隱情。
「走!馬上離開這,本婕妤要清靜一會。」語氣有些急促,好像她一說完我便要從她眼前消失一般。
「是,奴婢遵命。」雖心有疑惑但畢竟我現在的身份實不便多問,而且想必這會花晨苑已急成一片了。
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月光將她曼妙的身影在地上映照出一道頎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