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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回到大廳時,獵頭人依舊被點着穴道,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沒有了先前的不羈倒有些動容。再看去,喬納蘭,雲辰宇,封妍秋,阿牧翔坐在椅子上,沈紅蝴和黛魚跪在了地上,氣氛甚是安靜,更走近了些,沈財低沉的聲音響起,「蝴兒,你當真要……」
「爹,還記得您在娘臨走前說過的話嗎?」沈財怔了怔,臉上的表情儘是痛楚,嘆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這是我欠你娘的。」
「老爺……」黛魚看了看沈財又看了看沈紅蝴,揪心的說,「小姐,黛魚知道你是為了那些災民才要這麼做,可是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承諾,你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啊。」
沈紅蝴冷笑了幾聲,「是要我找個喜歡的人才嫁嗎?」黛魚點頭,沈紅蝴搖頭,「找到了又怎麼樣?就是爹拿出全部家財他都不肯娶我,甚至還一走了之,我長的如此駭人,有誰會真心娶我?」
「小姐……」
沈財甩袖說道,「那就不要嫁。爹養的起你,不需要受那些人的氣。」
「沈小姐何須如此委屈自己,若要救濟災民,只要說服你爹交出銀兩即可,並不用委屈求全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封妍秋忽然站了起來,語氣很是氣憤。
雲辰宇也跟着站了起來,反駁道,「江湖兒女,又豈能因為個人的愛恨而置那麼苦難者不顧呢?」
「可是這事跟沈小姐的婚姻有什麼聯繫?」封妍秋態度強硬的反問。
阿牧翔攔住了雲辰宇的話,「你們克制一點,現在可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
「你們就不要再添亂了。」喬納蘭發現了我的存在,朝我迎了過來,出言制止了他們。
沈財語重心長的問,「蝴兒,你當真想清楚了?」沈紅蝴點點頭,靜默片刻說道,「我已經期待過了。曾經有人說要用八抬大轎迎娶我,可是幾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出現,更是一走了之。我還奢望什麼呢?」
「小姐你還對那個黃二公子念念不忘啊?」黛魚嘆息着問道。
喬納蘭看了我一眼,轉向了沈財,「沈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財垂了垂眼眸,回憶起過往,「想當年我恃財傲物,並不懂得珍惜,娶了蝴兒的娘並不知足,終日徘徊在貌美女子周身。直到蝴兒出生也並未收斂,更是對她們不聞不問。後來蝴兒的娘因為抑鬱而病倒了,這才意識到她們的存在,那時也才發現她的臉上竟會有如此的胎記。」
沈財頓了頓,抑制眼角的淚光,繼續說,「當一個人的存在已經成了習慣,就會很容易被遺忘。直到失去才會後悔莫及,才發現自己還沒好好的愛。蝴兒的娘過世以後,她便開始不說話了,只時常問我:爹會像娘一樣愛我嗎?」
一屋子的人都為之動容,喬納蘭緊緊的握着我的手,十指緊扣,安靜的聽他說下去,「我牽着她的手到夫人的墳前承諾,今生將此愛全付於蝴兒,待我年長時就算千金散盡也好,定為蝴兒尋得一心人,只要她願意嫁。」說完憐惜的將沈紅蝴扶起來。
走到獵頭人的跟前,嚴肅的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來殺蝴兒?你是否真心娶蝴兒?」沈財還在不間斷的問問題,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打了他一掌,沈財跌了出去,沈紅蝴被挾了過去。
眾人沖了上去,封妍秋和黛魚扶起沈財,看向突如其來的身影,竟是冷謙,正掐着沈紅蝴的脖子,眼神肅殺。
頑痴先花決明奔了過來,嘴裏念念有詞,「天愛上地了,忘隱丫頭叫人叫到哪裏去了?」看見沈紅蝴被挾持立即飛了過來,「哪裏又冒出來一個小子。」
冷謙掃視了一圈所有人,哼道,「想救回她,就帶着全部錢財上六芒宮吧。」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了蹤影,他的武功精進了不少。
頑痴急忙解了獵頭人的穴道,推了一下,「你媳婦被拐走了,還不快追。」獵頭人瞥了我們一眼,竟也追了過去。緊接着封妍秋和雲辰宇也追了過去。
沈財向着冷謙離去的方向追了幾步,低喃着:蝴兒……蝴兒……
那年許諾,我當信仰,殷殷期盼,今君何在?
冷謙的出現給了我們很大的衝擊,尤其是他成為十星樓的樓主,更是一個不解的迷。近來神機堂動作頻繁,六芒宮時常出現,如今他親自出手,難道他們的目的是沈財的家產嗎?
喬納蘭眉心深鎖,身為四方國的皇上,心裏自是為冷謙擔心,畢竟他的父親是權傾朝野的太師。先不管要不要救沈紅蝴,冷謙的目的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無財山莊剛生變亂,必須要有人留下照應。雖然沈財平日請了幾個功夫好的護院,可一聽說是神機堂的人,紛紛捲鋪蓋兒走人了。
經過一番遊說,死纏爛打粘着喬納蘭的花決明終是肯留在無財山莊。幸而頑痴見黛魚這丫頭不時的與他鬥嘴,覺得跟她很投緣很像年輕時的自己,於是便欣然答應了。
至於阿牧翔,我們自是不便使喚他的,而他也習慣了獨斷獨行。於是我們又只是同路上的過客,只是一起找冷謙,只是一樣要救沈紅蝴。
驅馬而行,循着雲辰宇和封妍秋留下的記號,我們經過一個樹林,恰聞一陣混亂的打鬥聲,緩緩的停留住馬蹄印。
阿牧翔首先下馬,「我過去看看。」在心裏默默感嘆,難得他現在還願意知會一聲,他已牽着馬兒已離了幾米遠。
「雪兒……」喬納蘭已然落地,沒有他人的時候便喚我雪兒,將我抱下馬後也向打鬥的方向行去。越是靠近越感覺兵荒馬亂。
不難看出其中一撥是皇宮中人,儼然一身侍衛的的裝束。而另外一撥左邊袖子上都紋有『十星』兩個字,看來應該是十星樓的人。這兩幫人馬廝殺在一起,着實耐人尋味。
這邊還在四目游移,那邊已經血濺當場。十星樓的人武功雖不是很高,卻是佔了人多的優勢,只見七八個侍衛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去。喬納蘭按捺不住憐憫之心,鬆開我的手,沖了出去。可想而知這一舉動令他成了眾矢之的,寡不敵眾,該如何是好?
阿牧翔!現在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了,尋遍了視力範圍竟找不到他的身影。十星樓的人慢慢迫近他的周身,心都提了起來,正當我忐忑不安的時候,耳畔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緊接着馬兒也不安分的雀躍起來,此起彼伏的馬蹄身迴蕩在四周。
更奇怪的是十星樓的人聽到動靜竟也紛紛的離去,我趕忙跑到了喬納蘭的身邊,而此時阿牧翔從樹上跳了下來,與喬納蘭二人一一檢查地上的侍衛。許久,他們搖頭嘆氣。
「他們都沒救了嗎?」我剛移動了步子,忽然被一股外力拉住了腳,下意識的低頭探去,是一隻血淋淋的手,看的我心裏直發毛,大叫出聲,「啊……」
「怎麼了,雪兒?」喬納蘭急切的衝過來,將我護在身後,打量起地上的人。阿牧翔靠近將他半扶而起,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們會被追殺?」
那人顫抖着雙手,嘴唇蠕動着,半響才斷斷續續的說道,「神……神機堂……宮中人……勾結……皇二孫殿下……救……救……」未說完便已經咽氣了。
喬納蘭蹲下探了探他的脖頸,搖搖頭,看着滿地的屍首嘆息,「還是將他們好好安葬吧。」
「在那裏。」與此同時從不遠處傳來了聲響,由遠及近,「師兄,馬都在這呢。」
很是熟悉的嗓音,轉身望去,當真是師父,還有雲簫師伯。眼下興奮不起來的我,只是驚訝的叫道,「師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師父牽過馬,回頭,同樣是訝異的表情,「忘隱,你怎麼會?」
寒暄過後,花費了一番功夫終於將這些因公殉職的侍衛們安葬好了。說起師父,她是在市集意外遇到師伯的,兩人重逢後恰好得知皇二孫殿下被綁,於是向爹提議跟師伯兩人一同過來幫忙。畢竟他們分別是哥哥商佑天和我的師父,連封妍秋也牽扯其中。
一行人繼續按着封妍秋留下的記號,找到了一家客棧。剛踏進去,獵頭人從樓上奔了下來,還有雲辰宇和封妍秋也緊隨其後。
阿牧翔攔下了獵頭人,問,「人呢?」獵頭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剛出去。別妨礙我。」阿牧翔剛收回手,獵頭人便沖了出去。
「師父,你也來了。」封妍秋見到師父很是驚訝,看到師伯時更是意外,對着師父小聲的說,「你們終於見到了。」
本來是要跟着出去的,可是雲辰宇說冷謙在這裏租了半個月的房間,好像並沒有打算趕路的樣子。讓人納悶的是,竟然用手銬將自己和沈紅蝴拷在了一起。兩個人一點也不像是綁架和被綁架人的關係,雖然剛開始沈紅蝴有所爭執,可後來一路上他們卻『和平共處』了。
在被手銬束縛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吃喝睡都在一起,甚至還一起逛大街。眾人都不明白冷謙的用意。
「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就不要提了。」聽了封妍秋他們的一席話,我們也就在客棧吃吃喝喝,聽聽師伯聊些過往的事,坐等冷謙他們回來。
師伯的話音剛落,冷謙『牽着』沈紅蝴回來了,獵頭人緊隨身後,似乎半步也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