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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儀心胸狹隘,沒有容人之量。
他自以為看清劉英的底細,不願繼續浪費時間,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
他走得瀟灑,但心裏牽掛着鹽山的買賣。
這麼一座荒山,別說種植莊稼,能不能捉到幾隻野雞都難說。
賣出去換一筆錢,是他最好的選擇。
當他快速走出客廳,忍不住生出些許悔意,萬一劉英一怒之下,憤然離去,不買了,自己豈不是作繭自縛!
楊儀心頭不安狂跳,偷偷溜了回來,躲到偏房隔壁,隔着一堵牆偷聽兩人對話。
聽到劉英和總管達成一百貫的轉讓協議,當即喜不自勝,嘴角的鬍鬚都翹了起來。
「寒門就是寒門,丁點錢就知道裝門面,買座荒山能有何用!來日,你若想退款,老夫可不答應!」
楊儀心裏好似裝了一潭蜜酒,眼睛促狹地眯起,心滿意足地離開。
隔壁偏房,總管做成買賣,心頭高興,連忙招呼貌美丫鬟給劉英上茶。
他讓劉英稍候,自己取地契去了。
劉英一人在偏房,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捧起茶杯,輕輕呷一口。
他的雙眼在擺設考究的偏房看了看,朱漆的座椅,精緻的花瓶,還有巨幅壁畫,點綴着士族豪奢的生活。
就連服侍的丫鬟,都無不貌美如花。
三國魏晉南北朝,士族好養歌姬舞女,豪族養歌姬上百人都是常事,看來不假!
門外路過的年輕歌姬,華服彩緞,濃妝淡抹,明眸艷麗,香風習習。
劉英看得一時呆住,歌姬被僕婦簇擁着,雙目顧盼生姿。
見她眨眼看過來,劉英收斂心神,紳士地露出一抹微笑,頷首致意。
沒有特殊意思,就是難得遇到大美人,大大方方地點點頭,打個招呼。
眾僕婦看了,發出一片鬨笑,簇擁着歌姬走遠。
劉英有點尷尬地捧着茶杯,一口喝完,按捺住內心的火熱。
總管在庫房找到地契文書,轉身返回偏房,只覺得今天陽光格外明媚,事事順心。
半路上,一群楊府家眷款款而來,中間一人,總管遇到,恭敬稱呼一聲「三小姐」。
被劉英當做歌姬的少女,其實是楊儀的小女。
三小姐臉蛋紅撲撲的,輕聲細語問道:
「楊先生,在偏房的那位公子,是什麼人?」
總管哦了一聲,道:「此人乃城中士族,來府上只為買城外一座荒山。他也是個沒見識的,一座荒山,居然願意出錢一百貫買下。敗家子啊!」
三小姐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劉英的容貌,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寧靜地坐於房中,輕柔微笑,世界仿佛瞬間明亮。
容貌上,劉英相貌堂堂,臉頰稜角分明。
他身上沒有普通貧民面對士族的卑微,反而帶着自信。
有點書生意氣,眉宇間氣度不凡!
更何況,系統賦予他龐大的歷史資料,呂布的神勇武力,這些能力融入他體內,讓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渾厚的氣勢。
英俊,沉穩大氣,他身上透出的魅力,讓任何涉世未深的少女臉紅心跳!
驚鴻一瞥,三小姐心頭小鹿亂撞,這時聽到總管如此坑騙他,頓時有些憤憤不平。
「怎麼能坑騙人家,一座荒山而已,不如送給他就是!」三小姐生氣的悶哼一聲,叉着腰,蠻不講理地攔在總管的路上。
總管急了,額頭蹦出汗珠,急聲道:「小姐,這不好吧,老爺那裏不好交代。」
三小姐哪管那麼多,深感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而管家荒山就賣出一百貫,實在是欺負人,是惡人。
她的腦海急轉,剎那間,想到絕妙理由,據理力爭道:「怎麼就不行了!一座荒山賣一百貫,這話傳出去,豈不是在敗壞我楊府的名聲!你是想讓別人,戳我父脊梁骨嗎?」
一口大黑鍋扣下來,把總管驚得頭皮發涼,連稱不敢。
三小姐一門心思,想幫劉英一把,只覺得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頓時間心花怒放,腮幫通紅!
直到總管答應下來,三小姐才揚着高傲的下巴,在僕婦簇擁下興奮離去。
劉英孤身一人處在偏房,完全不知外面發生的插曲,茶水都喝了兩碗,才把總管等來。
總管踏入偏房,看劉英的眼神變得古怪,尋思着,這小子何德何能,竟取得小姐歡心!
他動作機械地,把地契和轉讓文書遞給了劉英。
地契實則是一塊絲絹,這時代的紙張容易蟲蛀,重要的文書以書簡或者絲絹書寫,利於保存。
絲絹上面簡單畫着成都城外地形,在鹽山一塊圈了一圈,加上轉讓文書,只要劉英在契約簽字,便算成立。
劉英拿起轉讓文書瞧了一眼,約定的一百貫轉讓價,此時,赫然變成了一文錢!
「這……怎麼是一文,寫錯了吧?」劉英疑惑地看着總管。
總管眯起眼睛,露出笑顏,大改冷淡的態度,一臉和善地道:「沒錯!剛才是老夫想岔了,一座荒山而已,不值一文。本想白送給你,但契約書不太好改,索性把售價改為一文!」
哎呦,還有這等好事!
劉英眼睛睜大,拍着腿站起身,驚喜非常。
在楊儀受的閒氣煙消雲散,人家都白送了一座鹽山,還需要置氣嗎?
「這多不好意思啊!」劉英笑着完成契約,吹乾上面的墨水,把文書遞迴給總管。
總管拿起轉讓文書收好,好奇地問道:「小郎君,可認識我家小姐?」
「小姐?」劉英不假思索地道:「不曾認識,怎麼了嗎?」
總管瞪着大小眼,這下徹底蒙住。
既然兩人不曾認識,為何小姐如此維護他,想不通啊!
總管甩了甩腦袋,將胡思亂想的猜測壓在心裏,把劉英送出府門,拿着轉讓文書找老爺匯報工作。
楊儀在書房端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清冽甘甜,淡淡清香縈繞鼻尖。
他抬眼瞥了進門的總管一眼,臉龐掛着笑容,詢問着總管賣掉鹽山的結果。
雖然已經偷聽兩人協商的價錢,但不妨礙他將快樂進行兩次。
「老爺,荒山已經賣給劉英了,賣了,一文錢!」總管笑着說。
「噗——」
「你說多少?」
楊儀剛喝進嘴茶水噴了出來,澆了總管一臉,大好的心情瞬間巨變。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面目猙獰可怕,厲聲發出喝問:「一文錢!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一座山只賣一文錢?不是應該有一百貫嗎,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一百貫,這可是十萬錢,前後價格差了十萬倍!
楊儀表示,老子的內心無法接受!
總管渾身一哆嗦,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上,顫聲道:「老爺,小的本來談的是一百貫。可是小姐吩咐了,不能拿荒山坑騙人,所以只賣一文錢!」
楊儀猙獰的面孔,把總管嚇得面無血色,頭一次見到老爺如此震怒,真是被小姐害慘了。
得到總管給出的緣由,楊儀身軀一顫,緊緊抿住的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女大不中留啊!她該不會是看上那個,拿着士籍弄虛作假的寒門小子吧?肯定是這樣!」
「好你個劉英,居然勾引我女兒。」
他捶胸頓足道:「不行,老夫得把她嫁出去,不能便宜了那個小子!」
楊儀咬牙切齒,在書房來回踱步,內心焦急得仿佛火爐烘烤,一刻都不能平靜。
劉英拿着地契,走出楊府,抬頭看了眼萬里晴空,心情如同晴天一般美好!
冷不丁地鼻尖痒痒,劉英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是哪個小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他揉着鼻子,融入街道的行人,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