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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的跟在他倆後面,我腦子裏一片混沌。
不知道看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展覽廳。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裏被塞着一個蛋筒。
「姐,你試試啊,這是我們學校的特色呢,很多外面的人都趕過來品嘗哦。」肖禹托着我的手肘,把蛋筒湊在我嘴邊,說:「嘗嘗嘛,我排了好久的隊呢。」
咬了一口,沒品出來什麼滋味。
我還沒咀嚼,就客套地笑着對肖禹說:「嗯,確實挺好吃的。」
「姐,你也太敷衍了吧。」肖禹抱怨了一聲,乾脆從我手裏拿過蛋筒,直接貼在我嘴唇上,說:「來,嘴巴張大,對了,然後咬下去。慢慢品味一下,感覺如何?」
這一回,我終於咬到了一個軟綿綿熱乎乎的物體,帶着雞蛋和牛奶的香味,很滑溜。用舌尖在牙齒上,等它慢慢散開在嘴裏,濃郁的香氣一下子綻放出來,直奔着咽喉而去。一路上軟滑香甜,味道非常美妙。
我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被塞回手裏的淺黃色食物,驚奇地說:「這是什麼啊,真好吃。」
「反應真快啊姐,我都給你介紹兩遍,你自己也咬過一口了,現在還問名字,你真是……服了。」肖禹對我抱拳施了個武林禮,然後走到譚律身邊,小聲說:「大叔,你和她結婚,是不是看上她傻,人老實又好騙啊?」
「知道就好,不要亂說。」譚律偷笑着看看我,貼在肖禹耳邊大聲說:「現在傻子越來越少,我也費了不少心思啊。」
那幅畫帶給我的苦痛還沒淡去,腦海中總是忍不住回憶許岩的笑顏。儘管他們說的歡聲笑語,我可總覺得笑不出來,連生氣的想法都沒有。
淡淡的回了個微笑,我咬了一口手裏的蛋筒,沿着當前的路繼續走着。
他倆也看出我不對勁,只是譚律抹不開面子來問,就推了肖禹過來。他以為我們玩得好一些,總會多點話說,可肖禹還只是個孩子,他並不知道怎麼開口。
小露水走到我跟前,看了譚律一眼,不停的使眼色求幫助,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手勢,「加油」。
「那個,姐啊,你剛才問這個東西叫什麼,我還沒回答呢。你不想知道了嗎?」
「無所謂,下次想吃的時候,只用說肖禹學校的那個東西,你們就會知道我指的什麼了吧。」我揚揚手裏的蛋筒,說:「而且,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牌子上寫着『甜蜜蛋筒』,所以這東西應該就是蛋筒吧。」
「額……是啊,就是叫蛋筒,姐你真聰明。」肖禹乾乾的說了一句,就撓着頭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些什麼,不一會兒肖禹又過來,尷尬的笑着說:「香姐,你肚子餓不餓啊,要不要吃點別的。我們學校還有很多別的美食,我帶你吃吃看吧。」
看看還剩大半個的蛋筒,我笑着搖搖頭,說:「不用了,這個都吃不完呢,下次再說吧。」
再次搭訕失敗,肖禹無力地看着譚律,委屈地嘆聲,說:「大叔,怎麼辦啊……」
他倆又去商量了。
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太好,可是實在不想說話,而且他們似乎對這個遊戲很有興趣,我乾脆配合一些,順帶在幽靜的校園裏散散步,舒緩一下心情。
這條小路很僻靜,不知道是不是肖禹為了和譚律親親我我,所以故意走的這裏。
路邊有一大片迎春花,可惜這個時候枝條殘敗,只有光禿禿的刺藤條理分明的懸垂着,不過,這並不影響它們的蓬勃生機。看着層層疊疊的枝條,我還是能想像,過去的無數個春天裏,這些熱烈歡快的花兒,開得有多麼美好。
再過半個月,就會有細小的葉子萌發出來,再過一個月,就會有金黃色的小朵兒露頭探春了吧!
只可惜,無論過去或者未來,都不屬於現在的我。我只能擁有這幅哀怨的光景,和歡快無關。
「啊!小心!」
我被這聲音嚇到,側臉一看,有個短髮的女孩子騎着單車,正衝着我過來。
在距離我只有十厘米不到的時候,她抓着車頭一擰,側摔在迎春枝條下面的路面上。我嚇了一跳,跟着「啊」了一聲。
譚律和肖禹聞聲過來,連忙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我顧不上回答,趕緊蹲下看摔倒的女孩兒,問:「你沒摔傷吧。」
「沒事兒,沒事兒。」姑娘沒有面對我,而是看着跑過來的那兩人,說:「呀,你是肖禹吧。」
肖禹點點頭,說:「我是肖禹,你是誰啊?」
「你們別滴血認親了,趕緊過來幫忙呀。」我瞪了肖禹一眼,然後對姑娘說:「你摔傷沒,有沒有覺得哪裏疼啊?」
姑娘拍拍膝蓋上的灰塵,仰着臉清爽的笑笑,說:「沒事兒,冬天穿的棉,摔不疼的。不好意思啊,我騎車的時候走神兒了,沒留神。嚇到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說完,姑娘就開始撿拾散落滿地的書本。
「沒關係,你沒摔到就好。」我趕緊幫她一起撿。
她的書包不大,裝的東西倒挺多的。這一摔散落滿地,有一些厚裝的書籍,受到了不小的破壞。拿着摔破的書,我惋惜地說:「哎呀,封面摔破,黏膠也撕裂了,怎麼辦啊?」
姑娘驚訝地接過書,仔細看了看,可憐兮兮地皺着眉頭,說:「完蛋了,這是從圖書館借的珍藏版,早就停止印刷了。這可怎麼辦啊?我上哪兒買一本新的去呀!」
看了看幾乎七零八落的背膠,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試探着勸慰她說:「要不上網看看吧,現在網上東西挺全的。」
「網上肯定是假的,這書停印十幾年了,正版都被愛好者收藏了,哪會拿出來賣啊。」她仰頭抱怨說:「我跟圖書館的老師說了一個小時的好話,這才借出來沒十分鐘,就給弄壞成這樣了。要不要這麼倒霉啊!」
她利落清爽的短髮,被甩的蝴蝶般飛舞,活像個鬧脾氣的男孩子。
肖禹遞過來一沓書本,說:「這些給你,你先把書包裝好,去跟老師說實話吧。看看他們有什麼解決辦法,也許,這本書還能修好呢。」
姑娘站起來,抓救命稻草似得拉住肖禹,說:「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和圖書館的黎老師很熟,幫我說說好話吧。」
譚律站過來,不動聲色地拉開肖禹,護在自己身後,對姑娘笑笑說:「這位同學不好意思啊,這是你和這位女士的事情,我們就不參與了。我跟肖禹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就先走一步了,有空再聯繫吧。」
沒想到,他為了莫名奇妙的吃醋,就把我無情的拋棄了。即便是假夫妻,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攔住肖禹,說:「她也不是要推脫責任,而是想讓老師別那麼生氣,多個熟人在場,總是好說話一些的。都是同學,幫着說句話能費多少工夫啊,我看你挺悠閒,就幫幫這個姑娘唄。」
姑娘很配合的不停點頭,哀求着肖禹說:「對呀,肖禹學長,你就幫幫我吧。我一直都崇拜你的作品,特別是那幅《初戀》。私下裏覺得,能畫出這麼美好的作品,肯定是善良細膩的人。今天見了你,果然是清雅脫俗,一看就是大好人。」
肖禹害羞地低着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真的呀,你看過我的作品啊?」
這麼明顯的馬屁,他竟然就當真了,看來小孩子果然好騙。
金庸大俠曾在書里說,女人很會騙人,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其實我覺得,並非她們熱愛說謊,或者技術高超,而是男人們在看見美女的時候,已經神智失常,完全沒有辨別謊言的能力。哪怕是一句奉承,也會被當作真相。
這不是女人騙人,而是男人們心甘情願地自己騙了自己。
不知道肖禹是不是這樣,反正這姑娘挺好看的。而且,肖禹也被她隨便兩句奉承忽悠過去,屁顛兒屁顛兒的去圖書館了。只留下看好戲的我,姑娘的單車和書包,還有臉色不善的譚律。
不得不感嘆,他們之間的愛情,確實比一般人來得艱難啊。不光要防着男的,還得防着女的,完全是360°全方位危險區啊。
嘖嘖,實在愛的不容易。
肖禹和那姑娘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有說有笑了。
「學長,要不是你幫忙,黎老師肯定會批評我的。現在只用粘好就行了,我可大大鬆了口氣啊。」姑娘感激地看着肖禹,眼裏閃爍着光芒迷人的小星星。
她開心地說:「晚上請你吃飯吧,學長。」
「舉手之勞,不用在意。」譚律拉過肖禹,對姑娘禮貌而冰冷的微笑着說:「我們真的還有其他事情,不方便逗留。看你剛才匆匆忙忙的,應該也有事情要忙吧。」
「哇,果然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呢!」她根本沒理譚律,而是看着肖禹,讚嘆地問:「學長,學長,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樣帥嗎?」
肖禹害羞地看看譚律,說:「對呀,都挺帥的。」
為了避免譚律生氣,也為了遮掩他們的關係,我挽着譚律的胳膊,對姑娘說:「不好意思,我們真的還有其他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飯啦。有機會再見吧。」
說完,對她擺擺手,拉着譚律撒嬌說:「老公啊,傍晚挺冷的,我想回家了。」
回頭對肖禹打了個手勢,強勢地說:「小禹,快過來,姐都感冒了你還看美女,是不是找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