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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註定是難以入睡的。
我本來想和許岩相擁而眠,可他紅着臉拒絕了,着急忙慌地跑進自己房間,只在臨近關門的時候,羞怯地說:美好的事情,應該留在美好的時候。
他進了房,我開門關門,然後下了樓。
不知道明天一早,他發現我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但是,我更怕看見他發現我懷孕的表情。現在就走,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也不給他找到我的可能。這對我們兩個都好。
最近不是假期,所以很好買票。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已經坐在返程的動車上了。
我也不明白這是什麼心態,可就是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儘管我也明白,在陌生的城市處理掉肚子裏的孽胎,更安全更隱蔽。不過,我還是回來了,畢竟這也是省會城市,一個不算小的地方,遇到熟人的幾率沒那麼大吧。
回到w市,已經是深夜了。
寒冷的冬夜,路上行人很少,就連往日熙熙攘攘的火車站,也顯得很冷清。
拎着不多的兩件行李,打車到了玫瑰花園。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譚家是絕對不能回去的,我也不想讓蘇秀娟知道。這種骯髒的東西,還是我自己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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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估妊娠期62天,目前發育狀況良好。」醫生指着b超顯示屏上的色塊,氣定神閒的看着我。
「這麼大了啊……」我不敢看那個閃爍的屏幕,更不敢看那塊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怕他會突然給我一個表情,或者說點什麼。
抽了張紙巾,擦掉肚子上的啫喱狀液體,我低着頭,假裝不經意地問:「現在不要了,來得及嗎?」
「不要了?為什麼不要?」醫生驚異地看看我,低頭翻着病歷單,疑惑地說:「你都27了,正是要孩子的時候啊。而且,已經結婚了,又不是年輕亂來的小姑娘。胎兒發育的不錯,幹嘛就不要了?」
「我……」拉好衣服,我逼迫自己說出早就想好的台詞,「上周感冒,在診所掛水了。」
她放下病歷,用責備的眼神看着我,說:「看着你年紀也不小了,沒來例假就應該有懷孕的意識啊。結了婚,有了頻繁的夫妻生活,就算是採取避孕措施了,也應該做好意外懷孕的準備。你都妊娠六十多天了,自己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嗎?」
「有點噁心想吐,脾氣也不好。」說到這裏,我想起結婚後那次大姨媽,趕緊對醫生說:「可是,我上個月例假正常的啊,怎麼能懷孕六十天呢?會不會搞錯了?」
她指着屏幕,有點生氣地說:「胎兒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看錯。」
「可我真的來例假了啊。」
「來了多久,血量大不大?」
我仔細回憶一下,說:「就三天,比平時少一些。不過,因為那時候在準備婚禮,可能因為比較累,我就沒管它。」
「這就對了。」她合上病歷,帶點責備地教育我說:「妊娠初期,因為身體或者心理原因,有少量出血,這是正常現象。反正,決定肯定是你們患者來做的,我多說也沒用。不過還是跟你說一聲,每一次懷孕,每一個孩子,都是天賜的禮物,你這樣不小心,是傷害小生命也是傷害自己。」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孩子是無辜的,可是孩子的父親不是,我絕對不會生下他的孩子。就算是為了孩子,也不該生下一個毒鬼的基因,這才是傷害。
「好吧,先去做婦科檢查,如果沒有炎症,馬上就可以手術。」她又打開病例,在上面寫了一行我不認識的醫生體,遞過來,說:「去交費吧。」
這個天氣,連紙都是冰冷的。
我抓着滲透寒氣的病歷,覺得手指都要凍僵了。
哆哆嗦嗦打開錢包,遞出去幾張粉色的票子,收費處的小護士啪啪蓋了幾個章子,就把收據丟了出來,「二樓左拐。」
單方面的交流,讓我覺得好受一些,反正總比跟醫生編造謊話,容易多了。
二樓,第一個辦公室,兩個女醫生正在聊天。
我走進去,把病歷遞給她,「婦科檢查是在這裏嗎?」
戴眼鏡的那個醫生接過病歷,翻了兩下,說:「這麼大才來做,有點晚了啊。交費單呢?」
「在病歷裏面夾着。」我指了指她手裏微微泛黃的白色冊子。
醫生們總是語速緩慢,但行動迅猛,這個病曆室剛進來的時候買的,才經過兩個醫生的翻閱,已經有些地方被撕破了。不過,反正以後也不會拿出來紀念,出門就扔的東西,管它破不破呢。
我正在強迫自己出神,以避免聽到他們聊天時的尷尬,那個女醫生站起來拉拉我的袖子,說:「跟我來吧,檢查室在隔壁。」
冬天,空調剛剛打開,檢查室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光着屁股躺在檢查床上,有點冷,心跳幾乎感覺不到了,只覺得一陣寒冷。看着窗外光禿禿的梧桐樹,有點想哭。
檢查的過程我不想回憶了,做個婦科檢查的,都應該知道那個過程有多尷尬。
總之,我被告知有炎症,必須打三天針,看看炎症控制情況,才能手術。當然,在打針的時候,還是被醫生問了好幾遍,是不是確定孩子不要了。
我說,確定。
接下來的幾天,只能繼續住在陶安那裏。而且,雖然廣告說手術第二天就可以正常生活,可是醫生說,最好還是臥床休息兩個星期,就當坐月子來照顧。畢竟,這不是小事情。
兩次結婚,兩任丈夫,都不是我願意為他們生孩子的對象。就算婚姻不圓滿,可我還是有作為女人的權利。在婚姻上的挫敗,讓我更加渴望擁有一個孩子,可以寄託我的愛,讓我不孤單。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孩子的父親是許岩。無論是否和他結婚,我都願意生下他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渴望。
所以,在手術之後照顧好自己,就顯得至關重要了。我必須好好調養,儘量把傷害降到最低,忘記那個混蛋,忘記這些不愉快。
第二天打完針,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奶粉之類的東西。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使自己在手術之後,增加營養。
第三天打完針,我也沒有回家,而是來了菜市場。按照今天醫生檢查的狀況,明天手術是沒問題的,所以我應該趁自己還能動的時候,燉上幾大鍋湯水。這樣後面幾天,只用熱一下就可以喝了。至少要保證五天的飲食,殺條魚,燉只雞,絕對不能少。
我指着籠子裏唯一的烏雞,說:「師傅,我要那個,殺好剁成塊叫我。」
「好嘞。殺好剁好叫你。」店主抓着烏雞的脖子,順手就是一刀。
那隻雞顯然沒想到會被刺殺,正想爭鳴的叫聲,因為脖子斷了,也只能幹啞的卡在嗓子裏,沒能痛快的發出來。血很紅,一點也不紫黑,看起來它的身體素質不錯。只不過,雪白的雞毛沾上鮮艷的血,還是挺瘮人的。
店主把雞丟進罐子,在罐口壓上一塊長方形的石頭,憨厚地笑了笑,說:「這樣放血乾淨,雞肉不腥不臊,保管你下次還來我這裏買。」
那罐子不大,但看起來很紮實。雞在裏面掙扎不停,卻只能造成輕微晃動,無法逃出。可就算它逃出來,也是死路一條吧。就像有些人,垂死掙扎,不過是讓死亡來得更快罷了。可惜,無論雞還是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是不會選擇放棄的。
它拼命掙扎叫喊,雖然只能發出破碎的嘶鳴,卻也絲毫不放棄。用生命最後的力量,撞的罐子一陣搖擺。雖是徒勞,卻也驚心動魄。
我側過頭不敢看,心臟突突地猛跳。覺得他沾滿雞血的手,黑紅色,非常嚇人。
手術的時候,醫生的手,會不會也是這樣鮮血淋漓呢?
那個不被歡迎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掙扎?
它會痛嗎?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哭泣?
我不敢多想,眼睛已經酸澀了,強吞一口氣,對着飼餵其他雞的店主說:「多少錢?」
「雞是三十七,收兩塊錢剁的錢。保證給你弄乾淨,剁得整整齊齊。」他在雞籠邊的髒毛巾上擦擦手,接過我遞過去的錢。然後從口袋翻出一大把零錢,在裏面尋找淺綠色的紙幣。
「不用找了,你趕緊看看它死了沒。」我不想和那雙手有任何接觸,連看也不敢看。
罐子裏,已經沒了撲騰的聲音,沙啞的嘶鳴也越來越低。店主打開罐子,拎出一隻血淋淋的烏雞,朝着我抖了抖,說:「死透了,這就給你除毛切塊。」
一陣叮叮噹噹之後,他遞過來一個膠袋,咧着嘴笑笑說:「吃得好,下次再來啊。」
我沒回話,拿過袋子就走了。
菜市場濃重的血腥味直往鼻子裏鑽,我不敢看籠子裏剩餘的那些雞,也不敢再多想。只想趕緊回家,把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生命,弄成一鍋滋補的有機物,等待自己明天的進餐。
正是下班時候,菜場人多起來,我出門時不經意撞到一個女的,連忙道歉中卻發現有點眼熟。
「呀,這不是譚太太嗎,你怎麼親自買菜啊。」她沒在意我的道歉,只是熱情地拉着我,「咦,你怎麼回來這裏?這跟您家可距離好遠呢。」
「我,我來這裏看個朋友。」甩開她熱情的手,我淡淡的笑了笑,就離開了菜市場。
回到家,還是沒想出來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