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宮宴之日終於到來。
鄭府一行人整裝待發,乘坐馬車列隊朝皇宮進發。
蘇婉毓與鄭老夫人、小郭氏同乘一車,沿途民眾的竊竊私語清晰可聞:「長平侯府不愧為京城豪門,竟然能得到陛下的親邀參與壽宴,真是前途無限啊!」
「沒錯,前面還有惠嬪被貶的事件,如果今天鄭府又能得到皇帝的新寵,怕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但是,聽說鄭家的四小姐不是已經溺亡了嗎?」
「四小姐雖然不在了,但五小姐還在。傳言五小姐才貌出眾,由鄭老夫人親自教導,用宮廷的標準培養,她的風采或許比四小姐還要卓越呢。」
隨着車隊逐漸遠離人群,車內的三人各有心思,但共同的目標卻將他們緊緊綁在了一起,向着那未知又充滿機遇的未來,緩緩前行。
車內,鄭老夫人輕輕撩開車簾,耳畔傳來外界低語議論,嘴角邊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笑容里蘊含着幾分淡然與驕傲。
坐在一旁的周媽媽,似乎感知到主子心中的得意,雙手靈巧地在老夫人的肩頭揉捏着,微微抬起下巴,那姿態既像是在讚許着外界的言論,又暗暗透露着對自己的滿意與自豪。
車內另一角落,蘇婉毓輕輕闔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在微顫,心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宮妃,這個詞如同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預示着未來道路的波折與未知。
前世,那位名叫鄭洛惜的女子未曾有過這樣的機緣,而如今,這突如其來的機遇,對蘇婉毓來說,既是一份恩賜,也是一場難以把握的挑戰。
隨着馬車的緩緩前行,紫禁城的宮門被緩緩推開,透露出一絲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一行人在宮女與太監的引領下,踏上了通往輝煌宮殿的青石路,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能聽見歷史的回音,在腳下迴蕩。
最終,他們的腳步停在了這場盛大壽宴的核心——瑤光殿前。
殿堂之中,燈光輝煌如晝,一位身着火紅舞衣的胡璇舞者翩翩起舞,如同跳躍的火焰,鈴鐺與鼓聲交織成一篇盛世歡歌,空氣中瀰漫着節日的喜慶與莊嚴。
蘇婉毓隨着一位資歷深厚的宮女,優雅步入大殿右側,端莊落座在第三排的座位上,她的兩側分別是王氏與三弟婦裴氏,三人並肩而坐。
更顯尊貴的第二排,則是小郭氏與鄭老夫人、鄭成遠的專屬位置。
而第一排,更是尊榮無比,鄭成晏與當朝吳丞相的長子,兩人傲然端坐,那無形的權勢氣場,令周圍空氣似乎都為之凝固。
不顧周遭人的眼光與宮廷禮儀的約束,鄭老夫人執意將鄭洛惜引至自己身邊坐下,這一舉動無疑觸動了王氏敏感的神經,她側目投來的眼神冰冷而鋒利,充滿了不屑與不滿。
「一個側室所出之女,竟然僭越到了如此地位,難道不怕外人誤會我們鄭家已經失了分寸,連最起碼的禮數都不顧了嗎?」
而坐在一旁的裴氏三夫人,面色亦是難掩不悅,眼中嫉妒如同野草般蔓延:「老夫人這怕是年紀大了,糊塗了吧。
當年四妹可是長平侯府的正牌千金,可這位第五小姐,又能算是什麼身份?舉止間儘是風塵氣,與那些外室有何分別?」
面對這番尖酸刻薄的言語,蘇婉毓保持着靜默,宛如古井無波,只有內心的湖面因這些話語泛起了細微的波瀾。
正當鼓樂喧天,氣氛熱烈之時,一名看似不起眼的小宮女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旁,趁着無人注意,遞給她一個小包裹,並低聲耳語:「王爺知道夫人覺得宴席枯燥,特意命我送來了南榮特產的蜜餞,希望可以為夫人增添些許樂趣。」
蘇婉毓輕柔接過包裹,聲音溫暖如春風:「多謝姑娘的好意。」
她的語調柔和悅耳,宛若春日和煦的微風,拂過人的心田。
小宮女聽到如此溫婉的回答,原本拘謹的面容漸漸舒展開來,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隨後行禮退出。
事實上,這名小宮女的真實身份是皇城深處青芽姑姑,曾經是長公主府的暗衛,後來被攝政王安排在了軒帝身邊,負責照顧小王爺的日常起居。
打開包裹,南榮蜜餞獨有的香甜氣息瞬間在手掌中彌散開來,每一顆甜杏干大小恰到好處,酸甜交織的滋味瞬間滋潤了口腔,同時也喚醒了對遙遠家鄉的深切懷念。
自從踏入鄭家大門的那一刻起,這份簡單的甜蜜似乎就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
此刻,這由顧凜君親自安排送來的禮物,讓她感受到了命運輪迴中的一抹溫情與關懷。
她輕輕咬下一口蜜餞,就在這一剎那,目光不經意間與坐在首排的顧凜君相遇。
他手執酒杯,神情淡漠中透着深邃,濃密睫毛下的雙眸,仿佛能穿透重重人群,直直地望進她的心底。
那眼神,像是一把被封印的火焰,表面平靜無波,內里卻燃燒着無法忽視的熾熱情感。
整個殿堂里,賓客們的交談聲依舊不斷,大家都在期待着小王爺的到來。
而在這一切之中,唯有鄭成晏敏銳地捕捉到了顧凜君那不同尋常的眼神。
當他抬頭,恰好目睹了兩人眼神交匯的那一瞬。
鄭成晏不自覺地側頭,視線轉向蘇婉毓,只見她正同樣深情地凝望着顧凜君。
這一幕讓他的手中酒杯猛然滑落,清脆的碎裂聲在大殿內響起,迴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也驚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一旁的吳大公子,面容俊逸,眼角含笑,嘴角掛着一絲玩味而不失深意的笑容,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帶着幾分調侃與不解的韻味:「鄭二少爺,向來是宮宴上的常客,舉止自若,風采翩翩,今日怎地卻顯得如此緊張,連手中的杯中佳釀似乎都難以安穩握住?」
言辭之間,既含着友人間的戲謔,也隱匿着微妙的嘲弄。
鄭家二少近年來被坊間諸多不利於母之謠傳纏身,如同一場無聲的風暴,京城內外,議論紛紛,流言四起,幾乎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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