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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岳默認了魏璟元的跟隨,直到長平殿內,兩人先後入座,拂冬上了兩盞茶後便退了出去,殿內落針可聞,魏璟元不動聲色地瞄了劉岳一眼,沒說話便端起茶潤了潤嗓子,就在他放下茶盞那一刻,劉岳突然出聲說道:「伴讀一事你若不願意,我會去請父皇的旨意,幫太子另尋一人。」
聞言,魏璟元上揚了嘴角,「三殿下,璟元並非是不願意的。」
「當真?」劉岳不動分毫地穩坐上位,別看年紀不大,凌冽的氣息形成了巨大的壓迫感,他注視魏璟元一瞬,後又說道:「倒是本宮自作多情了。」
魏璟元心想這劉岳也是個善變的,此時雖然沒有看出不悅的痕跡,倒也不難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許。魏璟元絲毫不猶豫,起身撩袍下跪,行禮道:「璟元誓死追隨三殿下,不論璟元身在何處,心繫的唯有一處,此生定以三殿下馬首是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魏璟元不怕這話說的太過直接,如此一來,得到的結果無非就是兩種,其中還要取決於劉岳如何選擇。劉岳若是膽大心細的,就算不明面上同意,暗地裏也會暗示一二;若這一世和前世區別甚大,劉岳心性發生了逆天的改變,讓他從一個有勇有謀的變成了色厲內荏的人,那麼他就會因為心中多有顧慮而推拒這次的靠攏。
殿內一時間沉寂非常,劉岳冷下的目光圍繞着魏璟元始終不發一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洞悉面前這個人,想從他這一番話中聽出個真假。魏璟元話音落下後就沒在動過,他跪伏在劉岳腳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劉岳居高臨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半晌後方才說道:「你可知剛才你的一番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不僅不能全身而退,說不定還會連累長平殿上下。」
魏璟元明白劉岳所指,也不急於再次表明忠心,反而慢絲條理的說:「璟元相信三殿下。」
劉岳的眼中閃過一絲愉悅,卻也只是一瞬間,由於魏璟元跪伏着,並未察覺到這一細節。劉岳恢復冷淡的神態,說道:「相信本宮?本宮不過是個沒有母妃可以倚靠的不受父皇寵愛的皇子,璟元說這番話倒是讓本宮着實驚訝,你以為本宮能許你些什麼?」劉岳年紀雖小,但這些年來,他早早就看穿了一切,世態炎涼亘古不變,背地裏眾說紛紜,他對這些話可不陌生,如今用在了他與魏璟元的談話中,不免平添了些許淒涼悲愴,同時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
劉岳自知不受寵,若想如願以償登機為皇還需歷經劫難,縱然如此還未必能夠成功。但魏璟元方才的一句相信他的話,倒是另他萬分滿意。劉岳身邊被皇后和淑妃乃至裝作與世無爭的梅妃都在他身邊安插了些人,劉岳對此並無怨念,想來這宮中爾虞我詐,哪個宮裏沒有敵人的耳目呢。劉岳一早就放平了心態,不過這其中也有歷卓言不可抹滅的功勞,如今這長平殿裏,除了拂冬之外,不可信之人均是被劉岳和歷卓言不動聲色且千奇百怪的手段給調了出去。
凡事總有例外,為了不引起皇后和淑妃等人察覺,還是留了一兩個酒囊飯袋在身邊,不時的透漏點假的消息讓他們傳回主子的耳朵中。劉岳今日能如此鎮定,多半是因為歷卓言就在後殿之內,有恃無恐很。
不知為何,魏璟元聽了劉岳的話心中竟泛起一絲絲的憐惜,或許是同命相連,這才有了感同身受。魏璟元明白劉岳此話的寓意,並不遲疑也不多做思慮,反而言之鑿鑿道:「三殿下乃人中之龍,尊貴的皇子,不論他人如何議論,都無法改變三殿下尊貴的身份。」魏璟元雙手伏在冰涼的地面上,五指慢慢曲卷,緊緊地用力握住,「三殿下,人不可自輕自賤,更何況……更何況三殿下在璟元心中無比尊貴,是『旁人』無法作比的。」
劉岳抿嘴笑了一瞬,而後板着臉,擺出老氣橫秋的架勢,魏璟元雖是跪着看不見,可這殿內不止他二人,藏匿在角落裏的歷卓言可是無一漏掉的捕捉到了細節。歷卓言忍笑忍的辛苦,這三殿下縱然心思縝密機智非凡,卻也難逃年歲的壓制,倒地還是會有些有跡可循的痕跡。
劉岳乾咳兩聲,「你可知你剛才那番話,足以讓本宮賞你一頓板子?」
「主子要奴才死,奴才不敢不死,更何況是一頓板子。」魏璟元原本是想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後又覺着甚是不妥,話到嘴邊硬生生地改了口,好不痛快。
劉岳打量着魏璟元,今日的他為何如此不同,句句話都能引起自己歡雀的衝動,他必須要承認,這麼多年了,還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如此高興,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誓死效忠嗎?
劉岳不好與魏璟元在殿內多做交談,一來是堤防皇后和淑妃等人,二來也是怕讓魏璟元引火燒身。
「起來吧。」劉岳雙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靜靜地看着魏璟元從地上爬了起來了,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絲毫沒有不雅姿態,反倒讓劉岳忍不住將目光落在魏璟元起身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
劉岳看了眼時辰,平淡道:「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去準備罷,莫要惹了太子不高興。」
魏璟元露出一抹微笑,行李道:「是,璟元知曉了。」
劉岳由上到下打量着魏璟元,「先前二哥送你的玉佩為何不隨身帶着?」
劉岳並沒有說是自己的玉佩,魏璟元猜測他是難為情了?想到此處,魏璟元淺笑着探進了褻衣中,從裏面取出了先前劉乾從劉岳這裏奪去的雙魚戲珠的玉佩,攤在掌心之上,「回三殿下,璟元覺着這玉佩非常珍貴,不願帶着,便收在了……」接下來的話的無需說的太過明顯。
劉岳冷哼一聲,仰起頭說:「那就好生收着,退下吧。」
魏璟元收好玉佩,躬身行禮,「璟元告退。」
魏璟元從長平殿內退了出去,隔着外袍輕輕撫摸着褻衣中的玉佩。他一早就知道這玉佩的意義重大,自然要貼身帶着,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起到了作用。劉岳雖然沒有明面上答應魏璟元的靠攏,但他突然提起玉佩,事情再明朗不過了。
魏璟元嘆氣,縱然前世與後世結合,加在一起也過了而立之年,怎麼和劉岳這樣的娃娃周旋起來仍有點力不從心,難道這就是天性使然?
魏璟元出了長平殿,歷卓言終於從樑上一躍而下,「三殿下這下可是高興了?」
劉岳冷眼瞥過,端起桌上的溫茶抿了一口,「高興從何處來?」
歷卓言見他不肯承認,便笑着說:「讓為師的算算,方才的半個時辰里,三殿下到底揚了幾次嘴角,那模樣當真是迷倒眾生啊。」歷卓言坐到下位,「依微臣所言,三殿下多笑笑是好的,不過怕也只是對着元兒才能笑的出吧?」
劉岳眯縫着眼睛,「老匹夫,早晚有一天我要處置了你。」
歷卓言不氣不惱,打趣道:「尊師重道,尊師重道。」
劉岳反擊,「為老不尊。」
歷卓言被堵了嘴,連連咳嗽幾聲後恢復了嚴謹的態度,「殿下答應了元兒,就不怕他倒戈相向?別忘了,他是雍國公的嫡子,淑妃與陳國公的外甥。」
「那又如何?」
歷卓言再次笑了起來,「你信他?」
「難道你不信?」
歷卓言大笑,「信,自然是信的,不然臣會抱着必死的決心,勸誡殿下的。」
劉岳先是一愣,之後品出了歷卓言話中帶話綿里藏針,當下冷了臉,「老匹夫,遲早要拔了你的舌頭。」
歷卓言故作無辜,搖扇起身往外走,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
劉岳待歷卓言出門後便沒了怒氣,一副平淡釋然的模樣看着門外。要說他信魏璟元,自然是信的,或許是感覺,又或者是長久下來的探究與觀察,至於歷卓言信他,劉岳隱約覺着似乎還有別的什麼原因,是因為什麼呢?
魏璟元歸府天色已暗,然而他踏進主院的那一瞬間就有所察覺,今日的主院平添了很多的人,將主院兒各處重重包圍,連只蒼蠅都很難飛的進去。魏璟元看了幾眼當下就明白了,今早吩咐梁鎮辦的事怕是已經成了。
魏璟元加快腳步去給老夫人請安,進門時魏國淮亦是在的。魏璟元先後行李請安,不待他再開口說話,魏國淮倒是坐不住了,「元兒,太子讓你做伴讀一事你可是答應了?」
魏璟元心中冷笑,面上露出喜悅的神色,「父親,太子殿下選兒子做伴讀是好事兒,兒子心中自然是答應的,但父親也知道,太子殿下身為儲君,伴讀一事就算兒子有心推拒卻也是不能的。」魏璟元言下之意,魏國淮若是在場,說不定還可周旋一二。
魏國淮臉色難堪,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老夫人笑了笑,「元兒怕是還沒用膳吧,別餓壞了,吃些東西後早點歇着。」
魏璟元笑道:「祖母不說元兒都忘了,這會兒倒是真的餓了。」
「那快去吧。」老夫人寵溺道。
魏璟元點頭,「孫兒告退。」
魏璟元離開後,魏國淮甚是擔憂道:「母親,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臉色沉了下來,沉思半晌後說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吧。」